《剑侠情缘三之双秀》哈尼雅

1、剑三之双秀

　　金色的日头高高挂起，一丝丝、一缕缕的光线有序照下，将林间的树木、花草照的熠熠生辉。

　　粉衣女子靠坐在岸边，目光直视着湖面。

　　水面上波光粼粼，远远望去，就好像湖底下藏有着大量金子似的。

　　青丝随风舞动，抬手将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她坐在亭子里，欣赏着亭子外的秀丽风光。

　　初夏的阳光照进亭子，落在她身上，耀眼的光芒让她下意识眯起双眼。

　　撑着半边脸的手支在木质的围栏上，那张慵懒的容颜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错觉。

　　说实话，在这么被阳光照下去，她还真的有点儿想睡了，但今天可不是惬意找个地儿好好睡一觉的好日子。

　　懒洋洋地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多久，她就等来了她要等的人。

　　亭子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很轻却还是让她听出来了，毕竟这脚步声，她听了足有十个年头。

　　“你来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湖面，但她却知道来人是谁。

　　“语泠……姐姐……”轻柔的嗓音一如既往，头微微一侧，来人的模样清晰印入她眼底。

　　刺目的蓝色，清丽的容颜，都让她无法如过去那般展开一丝笑颜。

　　唇角微微上扬，她歪头，抬手抚上了发钗上那坠下来的粉色冰凌锥吊坠。

　　“小师妹，别来无恙啊。”

　　立在她身后，蓝衣女子衣衫飘飘，面色肃穆不已。

　　“语泠姐姐。”

　　“姐姐？”一丝轻笑自嘴边溢出，她那双黝黑的瞳眸直直地凝视着她。“小师妹，不对，瞧我，怎么自己都说错了，我一个恶人谷的恶人哪担当得起浩气盟的慕青姑娘这一声姐姐呢？”

　　“……”慕青不语，嘴唇紧抿。

　　“慕青姑娘，以后还是小心为好，当心隔墙有耳，若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慕青姑娘背叛了浩气盟呢！”话毕，一抹讽刺的笑容攀上了嘴角。

　　闭上眼，不去看她嘴角边的讽刺，慕青咬唇，半晌，才睁眼，凝视着她，道：“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你会走上与师傅背道而驰的那条路，你这样……真的对得起师傅她老人家吗？”

　　“师傅？”提及师傅，语泠脸上的表情蓦地就阴冷下来。“慕青啊慕青，你认为提了师傅，我就会回心转意，离开恶人谷？”她说，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师傅死前叮嘱你我二人，今生杀尽恶人，报效国家，报效浩气……”

　　“报效国家？报效浩气？”听到慕青的话，语泠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的笑声，她的话语，都令慕青脸色微变。只见语泠调整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冷笑道：“师傅所坚持的，最后换得了什么？恩？”

　　黑色的瞳孔收缩，慕青这一瞬，脑海里掠过了她们的师傅——紫依惨死的画面。

　　“你难道忘记师傅是怎么死的了？”

　　“慕青，我啊，当师傅对我们教导要为了所谓的道和义举起手中双兵的时候，也依然觉得那些东西根本无所谓。想想看，你手里握着的双兵，教给我们它用法的人是谁？我们的善恶分明，辨别是非，生存之道，教给我们这些的人是谁？将我们从贫寒中拉出来，给了我们可以立足在这江湖的人，毫无疑问，是师傅。可是这个国家，这个所谓的江湖，却把她从我们身边夺走，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把夺走师傅的这个国家、这个满口仁义的江湖，给彻底毁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冷静，可那眼底却结了一层可以冻结一切的寒冰。

　　盯着语泠，慕青全身都在发冷，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温柔带笑的师姐吗？

　　“你来这里，是奉了谢渊的命令吧。”除此之外，她们无理由再见面。

　　那个曾经联系在她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彻底没有了。

　　“我……”手握双兵，却无法举起，就算身处不同阵营，在她心里，语泠都是她的师姐。

　　“既是如此，拔剑吧。”起身，她的手上已然出现了一对双兵。

　　咬牙，慕青也举起了手中那对双兵。

　　“得罪了。”她的确是奉了谢渊的命令，来此诛杀语泠。

　　见她举起双兵，对着她，语泠满意地笑了。

　　“跟我来，这亭子小，哪受得住你我一战呢？”说罢，她收起双兵，一柄负于背后。与慕青擦肩而过，直接走出了亭子，亭子附近有处空旷之地，那里少有人烟，倒是适合她们二人痛快厮杀。

　　今日一战，不是她死，就是她亡。

　　结果，早就显而易见了。

　　双兵碰撞，发出刺耳嗡鸣声，语泠向侧面虚晃，避开了直面而来的剑，同时，她以自己的武器，直逼慕青的颈部。剑尖散发森冷寒气，眼见抵到颈部，慕青连忙举起另外一把兵刃挡住语泠攻过来的这一剑。

　　慕青为了躲开语泠这一剑，失了先机，剑势已减弱不少，而语泠这边的剑蓄势而发，所以这双兵相对语泠占了上风。

　　语泠就势连着朝慕青攻出两剑，本想乘胜追击，没想到两剑之后形势有所逆转，反被慕青占了上风。

　　看着剑势蓬发的慕青，语泠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差点忘记了，在剑术上，慕青本就胜她一筹，刚入七秀坊，拜入师傅门下时，慕青修习的心法虽是云裳，却在剑术的造诣上远远胜过修习冰心的她。愈战下去，语泠愈难以捉摸她的剑势，刚才交手险些被她的剑刺中，眼眸微眯，语泠以攻为守，以退为进。

　　慕青剑剑抢攻，语泠沉稳化解，连挡她数记快攻，虽处下风，却也未让慕青占多少便宜。

　　慕青一招‘剑气长江’直逼门面，语泠堪堪躲开，以一招‘江海凝光’回以反击。

　　躲过这一击，慕青后退一步，准备一招‘剑主天下’之际，反被语泠快一步，以一招‘雷霆震怒’使得她头晕目眩，暂时性无法回击，手中剑被对方的剑挑开，脖颈只觉一片森冷寒气，刹那间，语泠就赢了她。

　　棋差一招，慕青还是输了。

　　“为何对我手下留情？”收起一柄剑，负于背后，语泠用另一把剑抵着慕青的脖子，向她靠近。

　　“没有。”直视着语泠，慕青回道。

　　“没有？”凑近，弯腰在她耳边低笑道：“慕青啊慕青，你真当我是白痴么？”

　　身体微微一颤，慕青抿唇不语。

　　“你剑法一向高过于我，虽主修云裳，可你在剑术的造诣上，却远远胜过主修冰心的我，别忘记了，当年连师父都说，你对剑技的理解远远胜过坊内众多姐妹，这一点像极了当年的小七姐姐。现在，你竟会输给我？这事若是传到江湖上去，你以为谁会信呢？恩？”

　　“我……”迟疑良久，却憋不出半个字来。

　　直起身子，收起手中的兵刃，语泠冷冷看着她，道：“你走吧。”

　　“语泠姐姐！？”诧异地看向语泠，慕青瞪大了那双黝黑的眸子。

　　“别误会了，这是还你的人情，你既对我放水，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来日，你我再好好一战吧。不过，到那时，你我必死一人。”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空旷草坪上，阳光温暖依旧，明明是个暖和的日子，可慕青却是全身冰凉。

　　由心底升起，在慢慢散开，一点点啃噬着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她多么不愿意，她和语泠之间，都必须死一个人。

　　“语泠姐姐！”依然是那个称呼，无论过去多久，她都不想改掉。

　　走远的人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看她。

　　“我们明明是在同一个起点的，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走不同的路呢？”

　　语泠依然背对着她，沉默了半晌，她的声音才冷冷地传了过来。

　　“的确，我们的起点是在同一个地方，但是，从一开始，我们看向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无论是谁都是依着自己的喜好，注视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生活到现在。我和那时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所注视的东西也和那时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而你，不也跟我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话音落下，她继续朝前走去，徒留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盯着那抹粉色的背影，直至对方的身影看不见了，慕青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语泠的话并不让她感到意外，以前……对方以前就是那样一个人。

　　她的目光永远都追随在师傅身上，从未变过。

　　还记得师傅出任务的那一日——

　　“慕青，为师要出门数月，你要好好练剑，对了，同样也要叮嘱语泠，让她别犯懒了。”金粉双色的服饰透着江南独有的婉约韵味，头上那精心雕琢的金色头饰透着一份雍容高贵，女子绝美的脸上挂着十年来从未变过的温柔笑容。

　　她叫紫依，七秀坊薇秀□□的弟子，也是语泠和慕青的师傅。

　　开元二十八年（740年），叶芷青派包括紫依在内的二十名弟子赶往浩气盟，同中原各大门派会盟，商议再一次大举进攻恶人谷。

　　恶人谷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历代恶徒在其中设有大量机关，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也难杀入谷中。多少年来无数名门正派都意图剿灭这股邪恶势力，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尤以“开元惨变”最为惨烈。

　　大唐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中原各大门派会盟，大举进攻恶人谷，却被谷中众恶人以地利之便杀伤大半，死伤惨重，此役过后，武林正道元气大伤，明教后来大举扩张之时，中原武林竟是无人能挡，原由大半便是为此。

　　“开元惨变”其后不久，明教大肆扩张，恶人谷中之人行事较之前更加肆无忌惮，为了遏止恶人谷之势，武林正义之士各派派出精英弟子，与谢渊联合起来成立浩气盟。现今紫依等人赶赴浩气盟，就是为了与各派弟子以及浩气盟现任盟主谢渊一同商议接下来攻打恶人谷之要事。

　　“知道了，师傅，你也要早点回来呀。”一对漂亮的黑眸弯如月牙，她拉着紫依的手，小弧度的晃了晃。

　　抬手拍了拍自己这个小弟子的头，紫依轻柔的嗓音响起。

　　“为师会尽快回来的，你们可要好好待在坊内，不许调皮了。”

　　“是。”

　　接着，在紫依转身的那瞬间又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我才不会调皮呢！”

　　“恩，说什么呢？”停住脚步，紫依回头看向慕青。

　　摆摆手，慕青吐了吐舌头，娇笑道：“没，没什么，只是希望师傅和其他姐姐们能够早日凯旋归来。”

　　紫依看着她，一双眼温柔如夜晚的月光。

　　然后，没有然后了，紫依跟其他坊中的姐妹们离开了。

　　或许慕青根本不会想到，紫依这一走，会是永远。

　　收到紫依消息的那一天，比现在还要热，那时正逢初夏，池子里开满了荷花。

　　碧绿滚圆的荷叶上缀满了从荷花瓣上滚落的晶莹露珠，露珠晶如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一朵朵荷花绽放着，盈盈欲滴，幽幽清香，沁人心脾。

　　慕青收到坊中姐妹来信，根本没多想，直接快马赶去了浩气盟，等她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师傅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以及不管何时，只要与师傅沾上一丝关联，总会比她先一步的师姐——语泠。

　　语泠冷着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看着她蹲下身，单膝跪在紫依的身旁。

　　周围有很多人在说话，可慕青一句都听不进。

　　来到紫依的尸体旁，不同于语泠，她跪坐在地上，没出息的匍匐在尸体身上，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她哭够了，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语泠脸上出现了一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表情。

　　听其他门派的人说，师傅是被恶人谷的家伙们偷袭致死的。

　　她怀疑过，却没多想。

　　反而，语泠却开始彻查这事。

　　彻查的结果如何，她不得而知，但语泠最后却只身加入了恶人谷。

　　那天，天空一如既往的蓝，就跟得到师傅死讯的那天一样，万里晴空。

　　在她被坊中其他姐妹传召至听香坊之时，却被里头传出来的坊主姐姐怒气冲冲的声音给吓住了。

　　“我七秀坊不在有你这样的弟子！”

　　慕青和其他姐妹都没看到叶芷青当时的表情，却也知道叶芷青很生气。

　　不一会儿，听香坊内走出一个人。

　　那是语泠。

　　语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来到外面，对着听香坊，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她起身，侧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再见了，小师妹。”

　　是的，再见了。

　　这一句再见之后，七秀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叫语泠的女子，而恶人谷内却多了一名助纣为虐的恶人。

　　语泠为什么会入恶人谷，慕青心里清楚，这事肯定与师傅的死脱不了干系。

　　她们在阵营战中‘厮杀’过无数次，可每一次她都没有办法对语泠痛下杀手，她不是无情无心的冷酷之人，语泠好歹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她是什么性子，她会不清楚吗？如果不是极恨，她根本不会做出与师傅嘱咐背道而驰的事情。

　　她是那么喜欢师傅。

　　语泠最喜欢的人就是师傅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阳光下，慕青低着头，眼眸半垂，两颊边的发丝随风飘舞着，她盯着落在地上的两柄双剑，黑色的眸子里多了一丝茫然。

　　“语泠姐姐啊，你知道吗？我讨厌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你的视线，你的目光从来都在师傅身上，不管面前有多少人，你都看不到。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但无论何时，我还是一直把当你成是我的姐姐，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更是，我们，我们两人的路，到底为什么会分岔呢？”

　　慕青不懂，她真的不懂。

　　咬牙，鼻子有些发酸，却还不至于让她放声大哭。

　　曾经那个容易哭泣的少女已经长大了，她不会动不动就哭，但……心还是会很难受的。

　　手握上双兵，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素白和青蓝色调的衣袍在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逆光下的人由远至近，看清来人，慕青冲他淡淡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面容端庄，一派仙风道骨，他看着她，黑色的瞳孔内没有任何波动。

　　“你放过了她。”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不，你错了，白羽，不是我放过她，而是我输给了她。”两柄双剑握于一手，空出的另外一只摸上了自己的脖颈。“就差一点，她就可以杀了我。”

　　她说，脸上带着笑意。

　　“可她放过了你。”白羽说道。

　　“是啊，她放过了我……我们这样已经不止一回了。”喃喃低语，这话不像是在回答白羽，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背过身去，她抬头仰望天空，一语不发。

　　良久，正待慕青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胸前只觉一痛。

　　低头，错愕地看着那柄穿透她胸口的剑，慕青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那柄剑就迅速从她胸口抽离。

　　红色的血染满胸口，她的手一松，双剑落在地上，紧接着是她这个人。

　　眼微抬，看着那个蹲在她面前的青年，慕青扯了扯嘴角，轻声自嘲道：“我以为……自己会死在她手上，没想到……却是死在你手上……”

　　白羽一语不发，他只是单膝跪在她面前，一双眼直直凝视着她的脸庞。

　　“……为什么？”她问，却没想知道答案。

　　或许，心里已经有了。

　　“……算了，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咳咳……若是有一天，你见到语泠姐姐，便代我对她说一句……把我跟师傅葬的近些，每年多抽些空，来……墓前陪陪我吧……”意识混沌，黑暗在一点点的吞噬她，可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出口。

　　想抬手，可最终还是没有抬起，她冲白羽扯了扯嘴角，想在最后给他一个笑脸，但嘴巴一动，血就更多的从口中冒出来。“噗咳咳……白羽啊……”她说，唇角微微上扬。“我……”后面的字太轻，白羽自始至终都没听清楚，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慕青最后还是死了，阖上双眼，唇畔带着那抹白羽很熟悉很熟悉的笑容。

　　手贴上慕青的脸颊，白羽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勃颈处一凉，一柄剑抵在他脖子上，无需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你竟然会回来？”收回抚在慕青脸颊上的手，白羽扯唇笑了笑。

　　“你杀了她？”不回反问，来人声音冷漠，口气里听不出一丝喜怒，平静的令人发寒。

　　“你舍不得杀她，只好我亲自出手了。”白羽回头直视着来人。

　　女子冰冷的容颜印入眼帘，赫然就是此前离开的语泠。

　　盯着青年那对波澜无惊的脸庞，良久，语泠才收回抵在他脖颈处的剑。

　　蹲下身，凝视着慕青死前那张脸，她眸光微闪，蓦地，竟笑了起来。“呵呵，竟然笑得那么幸福，真是令人好不嫉妒啊。”

　　“她让我跟你说一声，死后将她葬与你师傅近些，每年多抽些空去陪陪她……”白羽站起身，眼睛凝视着前方，一身道袍随风飘飘，那模样透着一股子清冷味道。

　　“……”手背贴上慕青的脸，语泠没有说话。

　　在白羽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语泠却突然开口了。

　　“真是个傻瓜。”

　　这话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是她，抑或是白羽。

　　伸手把慕青从地上拦腰抱起，语泠没看白羽，带着她从他面前离开。

　　粉衣与蓝衣交缠飘起，冽冽的风在耳边刮过，那初识时的对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语泠，记住了，小丫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姐，语泠。

　　她和她，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白羽只不过是帮了她一把。

　　那个男人，当双面间谍当腻烦了吧。

　　否则，怎么会对慕青下手呢？

　　啊啊，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这世上最后一个与她有联系的人也没有了，她已无任何牵挂。

　　死丫头，死也不找个僻静的地方，是想气死谁？又或是想谁伤心？

　　死丫头，等师傅的仇报了，我就在埋葬你们的地方搭个小屋，陪你们。

　　很多很多年后，大仇已报、毫无牵挂的语泠每每总会想起还在七秀坊时的师傅与慕青。

　　那时，师傅教着慕青习剑，而她则躲在别处偷懒。

　　呵，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她也依然无法忘记与她们二人之间的点滴。

　　依靠岸边的大树上，一如年少时那般，她光着一双脚丫子，随意晃动着。

　　桥上正对面走来一人，她头没抬，只是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

　　“嗤，死肥羊，你怎么又滚来了？”

　　来人似乎习惯了她的粗鲁语言，嘴角微微上扬，一张端正的脸上露出如煦般温暖的笑容。

　　“贫道是来看慕青姑娘的。”

　　“快给老娘滚……”

　　声音渐渐模糊在风声中。

　　白驹过隙，那些曾经在这世上留下过痕迹的人，很快就被历史吞没于洪流中。

　　结局最后怎么样了，似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履行了最后的承诺。

　　结束所有的一切，留在这里陪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