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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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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了易子衿的提议,留下来接受他的照顾和治疗——其实原本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在那之后,五周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在医生的精心治疗护理下,我的腿恢复的很快,每天做复健练习,已经可以站起来,架着双拐慢慢走动。
然而,我想,这也意味着我将要离开易子衿了。我并不觉得有多高兴。这段时间以来,我本来以为我会和他朝夕相处,而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们和好了——从之前的反目成仇转变成了最普通的朋友。见面之后也只有最简单不过的寒暄。他会隔几天来看我一次,相处的时间也很短暂,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话好说。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忙,经常外出几天不回,或者整日的呆在房间里——他的房间门也通常是紧锁的。
这样也好——这样是最好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却总有却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的感觉,让我觉得怅然若失。
我站在阳台边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余晖给花园和建筑都染上了一层金色。透过树叶,远处偶尔有飞鸟划过陌生的天空。我有点发呆的看着眼前的风景,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怎么样。
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推开了。我回过头,看见易子衿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以来,我的气色已经恢复的比当初不知好了多少,然而易子衿脸色却仍然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虚弱,原本温润韶美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的干涩无神,双颊也凹陷了下去,身上瘦的厉害,看上去有种病态的苍白——照理说他虽然伤的不轻,但毕竟只是外伤,在这么好的医疗条件下,总不至于一个多月了还没痊愈。然而,虽然医生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不见得比我少,但他却仍然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
“今天你的腿感觉怎么样了?”易子衿走进房间,在靠窗的地方坐下,问道,“还痛吗?”
“不痛。”我说,“今天下午做了复健,已经可以走路了。”
“那很好嘛。”他语气轻松的说道,靠进沙发里,看上去心情不错,“那,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我说,“我向来不讲究。”
“毕竟是疗养期间,总要吃些补身体的东西才能恢复的快。”
可是我宁可恢复的慢一些,我这样想着。恢复了以后,就要见不到他了吧?现在能这样面对面的看他一会儿,听他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对我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我忍不住仔细的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想把他的模样永远记在心里。夕阳落在他的脸上,使他本来轮廓分明的五官显得十分柔美,只是,脸色太苍白了些。
“我已经好的很快了,”我心里一酸,说道,“倒是你,怎么看上去越来越不好,是不是太累了?你总是那么忙。”
“怎么,”易子衿笑着问,“嫌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被他一下说中心事,我心里猛的低下了头,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我是说,你应该多休息,把身体养好了再做其他的事也不迟……”
“我也很想多陪陪你。”他打断我的话,轻声说道,“但那些事很重要,我怕我来不及做完。”
“没关系的,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的脸上在发烧,“我……我不是要你多陪我,只是要你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你也一样。”易子衿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记得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多做复健练习,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站起身来,“晚饭我会叫人送到你房间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出房间,心里只觉得无限怅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他还是那么骄傲冷酷,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件残酷的事情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至于那天他曾抱住我流泪,这样的脆弱瞬间甚至也只是我的幻觉,连我自己都怀疑它是否真的发生过。
但还是觉得他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我却也说不上来。
我不知道易子衿在忙什么,关于康臣集团的动向,我是在无所事事之中很偶然的发现的。那天我同往常一样,架着双拐打算到外面走走路,无意中瞥见放在门口的几个星期前的旧报纸,最上面那张的当日头条是“东山码头凌晨发生了意外的爆炸事故,死伤多人,导致货运的中断,并不得不赔偿损失并撤换所有相关人员”。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东山码头是易子衿手下的康臣集团海外货运的重要港口,这件事情肯定对易子衿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损失了不少利益。这样一想,我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难怪他这段时间这么辛苦,不知道康臣现在如何了。
于是我便回去翻这段时间以来的财经杂志,却越看越是惊讶。我没想到短短的几周内会有这么多震撼性的消息——一个月之内,银舰、百联、悦凯等各大企业的高层连续易主,有的股价大跌面临困境,有的突然出现资金周转问题,有的宣告破产,有的被低价收购,而康臣集团却几乎统一垄断了亚洲的市场,势力还在不断的扩大。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那些出了问题的企业,全都是跟康臣有过合作关系的。
报纸上对于康臣集团的如此迅速的扩张速度同样充满质疑,甚至举出银舰总裁自杀,盛光董事长失踪,还有其他企业高层拒绝访问的例子,来暗示康臣集团风光背后的某些不光彩的行径。
在我印象里,与康臣合作的那么多年,易子衿一直都没怎么露面,颜东君则主持的井井有条,颇有诚信守法的知名大企业风范。然而康臣毕竟归于索洛家族,说穿了就是境外□□的一个分支,在它的无限风光和庞大势力下,遮掩着多少罪恶,潜藏着多少危机,却是谁也不知道的。易子衿的身家从来就不清白,他只是做得更加高明和隐蔽而已——他很擅长周密策划,运筹帷幄,在别人无法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控一切,操纵自如。
然而现在康臣的□□属性却越来越明显的展露出来,易子衿似乎将自己原先的风格抛到了一边——他不再理智,不再掩饰,以前他总是精心布置,缜密分析后才会一步步施行计划,现在却恨不得一步到位——也许康臣早就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引起了政府的怀疑,只是因为易子衿的势力实在太大,现在还没有人敢出头查他而已。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迟早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易子衿也许就会彻底的回不了头。
有鸿基的前车之鉴在先,我清楚他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我想我必须和他谈谈,至少弄清楚这是不是他做的——我的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但很快我就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我还没走进房间就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一个也不能放过,要查清楚。”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易子衿听上去心情不错。
“做的很好。动作挺快的。”他很满意的说道,“怎么杀的?”
我站在房间门口,感到一阵心悸——说起杀人,他的脸上已经完全麻木的不带任何表情。
电话里的人似乎在汇报任务完成情况,易子衿边听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那就这样。其他的人,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做了什么?”我走进房间,看着他的脸。
易子衿挂下电话,有点吃惊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这些都和你有关,是吗?”我把报纸放在他的面前:“为什么要这么做?”
易子衿看了一眼报纸,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可我却怎么也无法把这种表情称之为“笑”。他的眼神那么凛冽,那样的表情,让我觉得他下一刻就会举起枪来。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冷笑着说道,“我要报仇!”
“那些人是卡列的手下,”我说,“跟这些企业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那些消息是怎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易子衿冷冷的说,“他们是怎么知道卡列死了,怎么查到我的下落的?”他猛的抓过那张报纸,“这些企业,全都和索洛家族有或多或少的往来,得到过他们的各种支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索洛家族在亚洲的势力就建立在这些企业之上,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