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陌生人》陈陌

53、第五十二章

　　海风吹在脸上有咸咸的味道，阳光温暖却不炙烈。我拉着莫离的手沿着沙滩慢慢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踩着松松软软的沙滩，一阵一阵的涛声在耳边起伏。

　　时值四五月间，蔚蓝的海洋映着金光起起伏伏，海浪温柔的涌动着，由远及近的卷着贝壳漫上沙滩。远处传来海鸥清脆的鸣叫，扑打着翅膀停落在海中的礁石上。

　　我有点怅然的看着眼前的风景，就像是突然坠入的梦境一般，一切都恍如隔世。

　　易子衿一定还不知道我的任何消息，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然而宋谦告诫我的那些话却成为了我心头难以排解的死结，让我昨晚一整夜都难以入眠——我不愿去想他厉害的手腕，他杀人时的残忍，更不愿意相信他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不愿相信我们那样甜蜜温存的过往只是一个布局精密的棋局，不愿相信自己在他的心里并不是相爱的唯一，而只是一枚棋子——只要一想到猜测的种种，就如同芒刺在心。

　　在一切都没弄清楚之前，我是否真的应该隐瞒我仍然活着的消息？可是易子衿如果知道我死了，他又该会是怎样的心情？我明明答应过等他回来，答应过和他在一起！

　　“阿陌，你在想什么呢？”

　　莫离的话让我一下从沉思中醒转过来，眼前一片模糊，不知什么时候睫毛上已经沾了星星点点海风吹上来的盐粒。

　　“哦，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就算他回来了，站在我的面前，我又能如何？

　　难道我能够抛下莫离，再次毫无留恋的随他而去吗？

　　没想到只是短短数月，我与他之间便已是咫尺天涯。要想和他在一起，已经是不可能了吧。

　　“你的眼睛。”莫离走过来，伸手把我睫毛上沾的盐粒拂掉，“你好像一直在走神。”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靠我靠的很近，手指纤长，带着熟悉的温暖气息。

　　我心里一酸——我对不起莫离的地方实在太多，用我一辈子的温柔疼爱，不知道能不能补偿的过来。

　　“只是走得有点累了，回头都看不到我们的家了。”我回头看着身后的沙滩上是一串长长的脚印，“我是第一次来海边。以前就常常想来这里。”

　　我记得我以前曾常常想象着同易子衿一起来海边，还有其他很多美好的地方。

　　但是，在以前的以前，我想我一定期待过同莫离一起来看海，虽然那时的记忆已经湮灭，无处可寻。

　　确实是走的很远了。莫离拉着我在软软的沙滩上并肩坐下，说道：“我去过海边，但和这里完全不一样。那是以前在纽约时的人造海滩，人多的要命，满眼都是阳伞和游艇。”

　　我笑着说：“原来你喜欢热闹的地方，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前总喜欢跟我耍脾气，闹别扭，不管喜欢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要是早说，那我一定会早就带你去玩了。”

　　莫离说：“我不喜欢那样的地方，太吵闹了。”

　　我说：“那你喜欢什么？”

　　“我还是比较喜欢安静点的海滩，”莫离说，“人不要多，就只要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行。”

　　“恩……”我微笑着把目光转向他，“那现在这样呢？”

　　莫离的脸红了起来。

　　我伸出手去抱他，把他揽到我的身边。莫离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低声问他，看见他低垂着的睫毛，“为什么叹气？”

　　隔了很久，莫离说：“……这样的情景，都不像是真的。”

　　“那这样呢？”我将他搂的更紧了一点，让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这样像不像是真的了？”

　　莫离不说话，伸手将我反抱住，头埋进我的怀里。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默默相拥了很久，海风把我们的头发都吹乱了。

　　海水轻轻的涌动，深邃迷人的颜色，仿佛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温柔又无奈的看着这一切。如此的清晰，丝毫不因为往昔记忆的恢复而变的模糊。

　　我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驱出脑海——我现在抱着的是莫离，不能总想着别人。

　　我和莫离还有很长的时间——一辈子的时间。那么漫长的岁月，我总是能忘记一些事的。

　　“再这么下去天就要黑啦。”我轻轻摸摸他的头发，低下头吻了吻他，心里满是懊恼和愧疚，“都已经傍晚了，可以去吃晚饭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便一起去远离海滩的一家小饭馆吃海鲜。房间不大，几张旧旧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副印刷的风景画。我和莫离在最里面的位子坐下，叫了几份海鲜。很快服务生便端上了烤好的牡蛎和扇贝，外加几份酱料。菜虽然做的简单，但海鲜的美味是毋庸置疑的，拨开薄薄的壳，里面的肉质细腻，鲜美爽口，酱料也是香味浓郁，我吃了几只扇贝，忍不住赞叹：“真好吃！”

　　抬起头，这才看到莫离却不怎么吃，只是忙着剥壳蘸酱，把弄好的贝肉都堆在碟子里，推到我面前。

　　“干吗看着我吃？”我说，“你也一起吃嘛，味道很不错。”

　　“我喜欢看你吃啊，”莫离笑了笑，“以前一直都是你剥好了东西放着看我吃，我现在也很喜欢看……”

　　“那不行，”我一边说，一边抓起一只牡蛎，“你不吃的话，我来喂你吃。”

　　“你……又做这种事，”莫离的脸又红了，却没躲开，乖乖的在我手中吃了下去，“也不怕别人看见？”

　　“没人看见，”我说，“再说看见了又怎么了？”

　　莫离低下头去，摆弄着手里没剥完的贝壳，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着我。

　　“阿陌，你大概什么时候走啊？”他轻声问道。

　　“走？”我有点愕然，“去哪里？”

　　莫离低下头，

　　“你要回去找安东尼•易的，是吧。”他的声音很温柔，却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温情脉脉氛围似乎在瞬间凉了下来，我就像失了心神一样愣住，半天才又笑着说：“谁说我要回去找他了？”

　　莫离低声说：“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