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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红螺轶事 ...

  •   老夫子,今天我又干了件牛x闪闪的事情,我激烈地争执,为并不十分了解的人作保,把自己和别人绑在一条船但实际上人家跟不跟我一路走我也不知道。这多像赌博,我赌那孩子是不是真如我想象的那样天真无邪,我赌他会不会因感激而信任因信任而亲近,其实我本来也不拥有什么,输又如何,我本来就襟怀坦荡笑看得失,可隐隐约约地,我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忐忑。

      就好像,我赌的不只是一场处分,而是这背后代表的某种选择。大家一个学校一起毕业,何以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会有如此不同,有人已经公私分明睿智冷静,而我依然是那个感性,局部,凭直觉和心境取舍决断的家伙。

      老夫子,这样的我,是不是终究要在某次赌局中一败涂地永不翻身呢。

      苏湛到底没有炒掉赵绪。

      各种处分都是后话,不提,周四晚上赵绪请我吃印度菜,一来道歉,二来感谢。天都里价格不菲,省着点也得吃掉他三天工资,我想换地方,他坚持,说三里屯最有异国风味最有情调就是这间馆子,听那口气倒是三里屯常客,我看着他手边那枚车钥匙笑,刚才还娴熟点菜的男孩儿又变回办公室里腼腆紧张的小职员,“米姐不用替我省。”

      三千块的收入开cc我当然清楚这是个无需养家糊口的孩子,“嗯,早知道我就不替你争取了,这点小钱你也就赚来玩玩。”

      “不是不是。”赵绪真难得没有一点优裕生活惯出来的骄矜,每次都禁不起我开玩笑,“米姐我已经换过好几份工作,每次都干不久,老头早就看我不顺眼,这次要再搞砸他真要送我出国读书去了……”

      “你都做过什么工作?”

      赵绪一一道来,净是些完全不搭界的活计,再一问都是家里介绍,我心里一动,果然赵绪扭捏一会儿自己交代,“其实俞总是我大姑妈妯娌的外甥女儿……”

      我数辈分数得一口红咖喱卡戴鱼差点卡在喉咙里,“还真看不出来……”

      “嗯,老头儿不让我招摇,又跟俞总说该怎么管怎么管,俞总公司都不常来,压根没怎么管过我,其实我跟她都不熟……”

      俞继庭是不怎么搭理他,可这一层关系HR不可能不知道,唐益年不可能不知道,苏湛说他“一问三不知能在机场待住了哪能没点手段”,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你和席悠悠,谁先来的印迹?”

      “我呀,之前的销管经理转去做销售了,唐总才招的悠悠姐。”

      那……为什么身为俞继庭的裙带关系,赵绪反而被边缘化了呢……

      赵绪不傻,我一句问话一个皱眉,他都能读出潜台词,“米姐我知道你人好又照顾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大家都说唐总是俞总心腹,可再心腹也有个限度,我就听过悠悠姐跟唐总背后议论俞总,她可不算俞总的人……”

      我想问席悠悠和唐益年都议论了什么,可看赵绪的样子,还有他和俞继庭的关系,我还是压下了满腔好奇,无论如何,这番对话已经开始涉及公司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俞总把张总请过来,唐总不痛快,本来大家都以为COO的位子唐总坐定了……悠悠姐一开始不乐意去销管部,唐总劝了半天才答应,她心里咋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跟定米姐和苏总了,张总是俞总的老朋友,唐总再厉害还不得乖乖听张总的,是吧米姐?”

      年轻的男孩儿一边叨咕一边忙着挖芒果酸奶,红润双唇一开一合,谈吐着佳肴美食和我不知道的八卦消息,我定定看着他,碗里的香米布丁渐渐融化。

      赵绪啊赵绪,我可以相信你是为了自家亲戚,主动示好,真心实意要和营销管理部一起对付任何可能的异动吗?人前的你天真单纯,人后又是怎样听到席悠悠和唐益年的窃窃私语?而苏湛,你近乎反常地坚持解雇赵绪,是因为你也没看出他身后的关系,还是——刚好相反的原因?……

      晚上回来,□□列表有了新消息。

      老夫子:我怎么觉得长久以来你就一直在赌博呢?早都不是第一次,何须困扰。

      这家伙,我哑然失笑。说的没错啊,米开朗是个赌性很大的姑娘,当初和薛壤在一起是赌,毕业选择异地是赌,离开Miracle到印迹是赌,到了印迹我还在赌,可惜赌了这么久,全都买定离手而久不开盅,筹码越落越多,真难想象有朝一日齐刷刷掀牌,我会是个什么景况。

      枫叶似血的季节,市场部、营销管理部十来号人租一辆中巴车沿京承高速一路北行,外面天高云淡,车里欢声笑语,从前窗到后座电影似地一股子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惬意。忽然众人纷纷朝车左方张望,我坐在靠右窗的座位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推推苏湛,“看什么呢?”

      “俞总的车刚超过去。”

      “哦?”早都通知过CEO会来,需要那么激动?

      “张总的车跟在后面。”

      “这……”忽然有种总裁小言即视感,俊男美女,商界精英,香车宝马,俞继庭还是张永钧前妻的闺蜜……停!我看向闭目养神的苏湛,“俞总会——”

      苏湛没睁眼,闲闲应我,“她中午走,张总开完会走,怎么,怕了?”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谁怕了,当年我分数可比你高。”

      苏湛阖着眼皮乐,“米开朗我告诉你你眼角皱纹够多了少做点儿鬼脸啊……”

      我伸手到他腰后使劲儿掐。

      到了红螺园停车场,我老远就看到张永钧站在他那辆银色Jaguar XF旁和人说话,一贯笔挺的身板此刻略向前倾,双臂环胸,后背倚着车门,姿势很是随意,对话的另一方架子不小,坐在白色宝马730里一直没出来,我们的中巴停好了,张永钧挥挥手,一个身形窈窕,留着袁咏仪式短发的西裤美女才打开宝马车门优雅落地。

      “Johny。”她跟苏湛打招呼,笑容英气爽朗,声音醇和悦耳,不等苏湛回应又转向我,“这位一定是Michel了。”

      脑子里有根弦嗡嗡地响,我还是没转过弯儿来,眼睁睁看着自己把上回错认张永钧时的糗态完全重演了一遍,“俞,俞总好……”

      俞继庭压根没留意我的磕巴,几乎刚说完快进去吧就踩着粗跟皮鞋转身往大楼里走,一只玉手还搭在张永钧的左臂上。张永钧踏上台阶时似不经意地略偏了偏头,我疑心他是想回头欣赏我窘态来着,他肯定明白我又一次被CEO办公室那张该死的照片给愚弄了。

      那相框里的“男孩”就是俞继庭啊!比现在还短上一寸的头发,牛仔裤,松身T,十足十一个假小子,如今换了造型女性化了许多,可宜男宜女的翩翩风度一如从前。

      “姑娘,回神。”一只大手在我跟前晃了晃。

      “哎苏湛,俞总办公桌上那合影,到底是谁啊。”我终于按捺不住了。

      苏湛在太阳底下眯眼想了会儿,“哦哦哦,那是Joey的前妻。”

      隔壁办公室放着自己老板和前妻的亲密合影,张永钧,你是神人……

      市场部发言的时候赵绪在下边继续八卦,前张太太何稚橙的曾祖父就是著名的何是民老将军,爷爷是上将,老爹是军参谋长少将,如假包换的红色家族官四代,没来过公司,传说巨漂亮……

      我努力回忆着那一度被我误会是俞继庭本人的出水芙蓉般的脸,然后不得不承认,张永钧当年泡妞技术的确到位,如此美女,如此家世,离婚还能继续做朋友,绝对是个人才。

      再看俞继庭,脱了外套,只着一件极之素净的白衬衣,和西服革履的张永钧并肩而坐,不知怎么竟给我看出点夫妻相来,两人都是浓眉深眸,修鼻方颌,相当大气的五官,在张永钧是男人式的英挺,在俞继庭则是中性化的俊朗,年轻一大截的苏湛看上去倒比俞继庭更清秀,旁边市场部也是美人窝子,帅哥美女高密度集中,我不禁暗赞不愧是广告公司,开个会都赏心悦目。

      Amy凑过来耳语,“米姐北京office福利好好呀,这么多靓仔。”

      “喜欢就调来北京啊,天天看看到腻。”

      Amy嗔我一眼坐回去继续欣赏帅哥了,俞继庭像是听到动静,明眸扫来,并无不悦,只是若有所思地在我身边的赵绪脸上停了一会儿。

      也不是不管他嘛,别人注意不到,我一直悄悄观察着他们俩,俞继庭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和赵绪颇有些眼神交流,有一次还被我抓住了,赵绪一转头就看到我高深莫测的微笑,他倒是坦然,嘿嘿一笑,尽显纯真。

      我正过身子,眼角余光往反方向晃了晃,坐在角落里的席悠悠正看着慷慨陈词的苏湛,眼里无波无澜,一如她整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淡然,矜持,和谁都保持着距离却又礼貌周到不让你反感——就像寒夜里你靠近不了的,那枝疏影暗香的梅花。

      俞继庭吃过午饭就走了,下午的会开得很随意,一群年轻人插科打诨嬉皮笑脸闹了两个多小时也就散了,晚餐是农家院里的烧烤派对,我提前到场勘察场地调试音响,万事妥当到洗手间换装时才发现舞鞋居然落在苏湛房间没带过来。

      “苏湛你还没出来太好了我鞋是不是搁你那儿了电视柜右边给我带过来赶紧的……”

      那边默了两秒大概是扭头找鞋,听到他“嗯”的一声我赶紧挂机,正盘到一半的头发松松垮垮眼看要散下来了。

      “我帮你。”席悠悠托住我发髻,一手接过发夹帮我别了上去。

      “谢谢。”虽然她出现得悄无声息有点吓人,我还是诚心诚意道谢,她打量我身上的V领斜摆拉丁短裙,嘴角微扬,“看来营销管理部的大杀器是你和苏湛了。”

      她既不说“咱部门”也不称苏总或Johny,当真性格得可以,可就是这份儿我行我素才标记了一个另类的席悠悠,我拎起换下来的常服给她一个屈膝礼,“悠悠姐就看我们怎么灭市场部那帮人吧……”

      是大杀器,就要第一个出场,不枉我和苏湛晚饭前在他房间搭手练了一个多小时,只留一盏微光的舞台上,提琴声悠扬响起的时候,几乎没人认出那个裸肩裸背,一袭银色亮片鱼尾裙,一双八公分高跟鞋的冶艳舞女便是平日里素面朝天,清汤挂面的米开朗。

      而紧身收腰,缎面流光的拉丁舞服却让苏湛变本加厉地英俊潇洒乃至魅惑妖异,他将双手从我腰间滑到颈后,按着发髻把我压向他肩窝,以一个几近贴面的姿势开场时,台下狂喊的居然是苏湛而不是米开朗!

      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啊!

      我们排的是Slavik和Anna在WSSDF2009上的伦巴经典《I finally found someone》,作为拉丁舞中最抒情的舞种,伦巴的浪漫唯美无可匹敌,它的肢体动作极尽暧昧缠绵,若即若离的挑逗近乎催眠,和薛壤跳的时候,教练给我下过“因传神而性感”的六字评语,司徒霜羡慕得两眼发红,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把一个最简单的阿里玛娜或库卡拉恰都跳得有滋有味吗,她问为什么,我说,因为薛壤没你家苏湛帅呀。

      她不解,我大笑,“你不觉得你和他对视会走神吗!”

      这貌似是我第一次和苏湛正经搭手上台。

      可面对着会让司徒霜走神的帅哥,为什么我想笑场。

      “专心点。”苏湛一个右陀螺转完把我兜到胸前,“往哪儿看呢你。”

      我忍着笑,“有人受惊了。”

      昏黄灯下他嘴角明显抽了抽。

      “流氓。”精虫上脑的家伙,我用嘴型送他两个字,转身时继续不怕死地越过他肩膀看席悠悠。永远不动如山的知性美女因为惊艳而石化的模样太罕见,我都想喊声暂停让苏湛看一看了,不夸张,真是石化,我不信都一曲伦巴跳完换桑巴了她还端着那杯茶只是因为口渴。

      这一曲《I finally found someone》,终将苏湛的妖娆身姿印进了席悠悠波澜不惊的眼。

      桑巴选的也是Slavik和Anna在WSSDF2009上的曲目,要不说我当年分数比他高呢,换个矮小轻盈的舞伴,苏湛的锁步扫步完全没问题嘛,我不再看席悠悠,回到只有我和他的光影世界,终章处牵引流连的“拉”之后是久别重逢的“收”,我跃入他双掌之间轻轻一弹,他便稳稳地将我托起过肩,我仰起脸摆出最后一个造型,却在毫无准备的瞬间看到一张不该出现的脸。

      张永钧……他不是走了吗,下午开完会拎着电脑包和大家说再见你们晚上好好玩的不是他吗……为什么还在?

      有那么瞬间的愣神,我一口气没撑住滑了下来,两手本能地搂住苏湛,把他脑袋整个儿抱在了怀里。

      我就这样两脚悬空挂在他身上定住了一个难舍难分的造型,台下群情激昂,哨声四起,苏湛表面轻盈实则掐得死紧地放我下地,痛心疾首地吐槽,“米开朗看不出你还挺有料啊差点没把我憋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红螺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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