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问心 ...
-
隐没在了茂盛的花草之中的小径用石子铺成直通向湖边，碧色的湖水上横卧着白色的精巧长桥，水上有着花草的倒影。
湖边栽种着柳树，这是在柳夫人嫁进霸刀山庄的那一年种下的。这本是应该生长在南方的树木，在北方竟也是生长的十分茂盛。长长的柳条枝叶繁密，宛如美人的长发一般，看上去清爽又好看。垂落下来的时候有一部分柳条正好碰到了湖水，有微风拂过，吹得柳条轻轻舞动，亦在平静的水面上搅起一圈圈的涟漪。
无疑，这是很美的景色。但是比这景色更美的，是在湖边舞剑的那个人。
柳云裳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语言的贫乏，她努力的想要形容出公孙幽此时的风姿，但不论是她前世的知识还是她今生的所学都无法支持她完成这件事情。
她只知道很美，但是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这份美丽。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柳云裳想了很久，最后只能够用这么一句诗来概括。
虽然她觉得这句诗还远远不足以形容。
公孙幽是个美人，这一点柳云裳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她没有想到公孙幽能好看到这种程度。
如果说初见时柳云裳在码头上看到的公孙幽仅仅只是惊人的美丽，其风姿尚还处于人这一范畴的话，那么现在正在舞剑的公孙幽便是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果然……公孙大娘还是在舞剑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吗？
这样的风姿，的确是人间难得几回闻，果然当得上诗仙那般的赞誉。
浅绿色的衣裳并不算华丽，不论是从裁剪还是布料上看都只能说是普通，这件衣裳，如果是穿在其他人身上十分普通，但是穿在公孙幽身上却仿佛是被重新赋予了光彩一般好看的惊人。公孙幽的长发梳起了精致的发髻，其上有着琳琅珠玉用作装饰，身上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而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人美，但是更美的是剑气。
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
柳云裳一直到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这句诗的意思。
柳云裳站得远，所以看不见公孙幽脸上的表情，但是柳云裳知道，现在的公孙幽必然是全心神的投入到这一场剑舞当中的。
因为只有这样的全心全意，才能够舞出这样动人心魄的剑舞。
与技艺、经验、甚至是武功，都没有任何关系。
柳云裳几乎是摒住了呼吸在看着一场剑舞，全神贯注，甚至连剑舞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都没有注意到。
“我的剑舞好看吗？”女子含笑的温柔嗓音响起，将尚还沉浸在那一场剑舞的无双风姿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柳云裳吓了一跳。
柳云裳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剑舞已经结束了。之前在湖边舞剑的公孙幽，现在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而又包容。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柳云裳瞬间就红了脸。
“很好看。”短短的三个字，语言平实到了极致。
并不是柳云裳说不出更好听的话，只是她觉得，只要这三个字就够了。再多的，公孙幽也不需要。
这三个字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动听的赞美，但是公孙幽却觉得，这应该算是她听过得最好的赞美之一了。
无所谓语言的华丽，这三个字当中包含着的真切的喜欢的心意，才是最让公孙幽欣喜的。
“那……你想学吗？”公孙幽俯下身子，温柔的问道。
“可以吗？”柳云裳眼睛一亮。
公孙幽道：“当然可以——但是你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可否认，对于柳云裳，公孙幽一开始注意到的是她的体质，也因为柳云裳的体质而起了收徒的心思，毕竟柳云裳这种于她所修习的内功心法完全契合仿佛就是为了这种心法而生的体质实在是太过特殊。但是公孙幽并不会仅仅只因为柳云裳的体质而将柳云裳收为弟子。
习武者，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公孙幽始终认为，比天赋更加重要的，是心性。
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就算天赋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教他学了武功，让他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武力，去伤害更多的人吗？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公孙幽对柳云裳的感觉不错。通过方才的这件事，公孙幽也能够看出柳云裳对于剑舞的喜爱。于是她对柳云裳进行了最后的考验。
公孙幽看着柳云裳，她的目光并不尖锐，反而十分的包容：“你为何执剑？或者说，你为什么想要学武？”
柳云裳却觉得，在公孙幽的目光下，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不能说谎，因为这是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只能回答她的问题，说出心底最真实的答案。
柳云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心之所向，即剑所指！”
系统曾经问过柳云裳为什么要这么的执着于学武这件事情，明明凭着霸刀山庄大小姐这个身份她便可以过的一生无忧。身后有着霸刀山庄这个大靠山，就算是嫁人之后也不用像一般人家的小姐一样担心会被夫家欺负。
那时柳云裳并没有说话。
因为她明白系统并不会理解她的答案。
她想要自由。
柳云裳无法像这个时代的那些大家闺秀那样度过一生。
嫁予一人然后为那人生儿育女，这种事情柳云裳并不反对，但是她无法容忍自己的一生就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间度过。就算唐朝风气开发对于女子的束缚较少，但是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的生活一向自由惯了的柳云裳觉得自己做不到。
如果是在真正的大唐，柳云裳也许就认命的让自己努力的去适应环境，但是这个世界却并不是历史上记载着的那个大唐。
这个世界比柳云裳在史书上了解到的那个大唐更加的繁荣、强大，风气也更加的开放。还有着武功这种柳云裳曾经以为仅仅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之中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有侠客，还有像公孙大娘这样的绝世的舞者与侠女。
这让柳云裳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原来她也可以有这样的未来。
不用一生都被被拘束在那一方小小的天空之下，可以仗剑天涯，快意江湖，活的自由自在。
而她的家世，也足够支持她这样的行为。
现在柳云裳所缺少的，不过只是足够让柳风骨放心的武功。
公孙幽看见了，柳云裳眼里的亮光。
如此明亮，如此纯粹。
就像是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为着一个目标，只管前行，不问伤痛，不问代价。
公孙幽觉得自己不必再问下去了。
“那么，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公孙幽认真的问道。
柳云裳道：“我愿意。”
公孙幽笑了起来：“那么，三日后，便行拜师礼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问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