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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论战与剑阵(含七夕番外·BG向·慎) ...


  •   帅一帆看着这个缓步走上来的年轻人,扬眉道:“你是什么人?”

      花满楼淡淡笑着一揖,道:“晚辈花满楼。”

      帅一帆道:“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师承何人?”

      花满楼道:“晚辈没有门派。”

      帅一帆又道:“那你是家传武功?你家乡何处?看你年纪,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能有多少修为?”

      花满楼笑道:“前辈问这些,是要替我做媒么?”

      胡铁花在后面站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跟着便在楚留香耳边低低道:“小花一定是记着你上次说他的话了。你再敢欺负人家,看我不揍你!”

      楚留香也“噗”地笑了一声,但马上就止住了,望着花满楼的目光中仍然充满了担心和焦虑。

      帅一帆却已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大声道:“无名小辈,安敢试老夫之剑!”

      花满楼平静地道:“前辈初出江湖之时,又是以什么身份与人交手的?当时的武林名宿听到前辈籍籍无名,可曾推脱,不愿一战?”

      帅一帆突然顿住了语声。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淡泊、通达,既没有狂傲之气,也不为自己的年龄和身份感到任何自卑。仿佛这不是一场声名与力量都十分悬殊的对战,而只是平平常常的武功切磋。

      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场武功切磋呢?

      帅一帆的目标并非花满楼,或者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他的目标只有楚留香。

      因此,他在对战这些人的时候,也决不会下真正的杀手,免得让人说他倚老卖老,草菅人命。

      想到这些的时候,帅一帆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要将刚才的火气都驱散一般。他已又变成了那个剑池边孤高的绝世剑客。

      然后他持剑斜指向天,左手掐了剑诀,望着花满楼道:“很好。你出招吧。”

      话音未落,花满楼身形已动!

      他似早已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只因他知道,对上帅一帆这样的人,采取守势是守不住的,必须抢攻,方能占得先机。

      转瞬之间,他的人已变成剑池畔一团青影,映着碧色池水,森森古树,竟叫人分辨不出哪里是人,哪里是水,哪里是树。

      胡铁花突然叫道:“老臭虫,小花这身法是不是你教的!我险些以为和帅一帆交手的那个是你了!”

      楚留香叹道:“是。但我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竟已将这要诀和他自己的武功融会贯通了。”

      胡铁花笑道:“这是不是证明小花是比你更厉害的武学天才?”

      楚留香的目光还在追随着场上那个青色的身影,过了一阵才缓缓道:“或许是,但他还是胜不了帅一帆的。”

      胡铁花吃了一惊,定睛去看场中局势的时候,果然见花满楼顷刻间已变换了几个位置,而帅一帆仍然静静站在当地,保持着长剑斜斜指天的姿势。但就是这样,那老人的身周竟似被无形之墙环绕着,令那青色的身影无法侵入他身前三尺。

      胡铁花失声道:“好厉害的剑气!”

      剑气,正是从帅一帆的剑上,甚至从他整个人身上发出来的。那凌厉的、威压气息,就像是一个旋涡,能将任何误入其中的东西绞得粉身碎骨。

      花满楼无法靠近。

      如果无法靠近,他也就无法出招,但帅一帆却会一边观察着他的动向,一边等待他的破绽。

      一旦他出现破绽,也就是被一击致命的时刻。

      花满楼猛地纵身而起,宛如苍鹰初试羽翼,便要一飞冲天!

      胡铁花脱口道:“不好!”

      须知寻常武林人士交手,总是偏好从上空下击,只因这样出手时,视野更开阔,攻势也更凌厉。但花满楼显然并不需要拓展视野,他纵身上跃,只是为了寻找到更好的出手方位。

      然而人并不是鸟,就算跃得再高,也终究会落下来的。这一起一落之间,便难免出现身形上的破绽。

      帅一帆果然“咄”的一声,剑气再涨。池畔的风并不大,他两幅大袖却已猎猎飘起,竟似鼓满了风的两个大口袋,可见剑气之强,剑势之威。

      与此同时,他持剑的手也在动。长剑的剑尖仿佛挽着千斤重物般,很慢很慢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旁观的人都已看出,这一剑的去势,已将花满楼所有进击的来路封死。无论他如何动作,势必要撞上剑锋。

      花满楼的身形已无法再拔高,在空中似滞留了一瞬,便飘然落下。

      然而,就在他落下的一刻,他的双手已抓住身上外袍一分,将整件袍子扯了下来,跟着右手一挥,那外袍就如青色的云朵一般,翻卷而出,袭向帅一帆的剑锋。

      花满楼的绝技“流云飞袖”,在这件雨过天青色长袍上使出,威力比寻常还大了数倍。

      但楚留香的瞳孔却蓦地收缩。

      他知道帅一帆现在的剑气已蓄势待发,正如一堆火药,正等待着一个火种。

      花满楼这一招,无异于手持火把,将这堆火药引爆。当火药爆炸之时,必然波及自身。

      “蓬”的一声,就在花满楼手中长袍卷上剑锋时响起。剑池之上,竟像是下了一阵青色的雨,被剑气震碎的布片,在两人身侧纷纷飘落。

      帅一帆也动了!

      剑气一旦被引发,剑招便已像流水般源源不绝,直击而出,一往无前!

      花满楼急退。

      他的身影仍然轻盈迅捷,但在剑势逼迫下,却带了一丝惶遽。

      他的脚已踏在池畔,退无可退。

      一剑破空。

      “铮”的一声。

      花满楼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终于站稳了,然后他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像是绞尽脑汁设下了一个圈套、终于引人上当的孩子的笑意。

      帅一帆的长剑就停在半空,剑尖已刺入花满楼的右肩。鲜血在白色的中衣上绽开,如艳丽的芍药花。

      而花满楼的左手二指,正正夹住了长剑的剑身,明亮如雪的剑光在他指间闪耀着。

      帅一帆突然长叹一声,收回剑来。

      半截断剑。

      花满楼指间夹的,正是刺入他肩头的另外半截剑锋。剑尖只刺进三分,就已被他二指之力阻住,再也前进不得。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旁观的众人这才意识到,花满楼的急速后退,并不只是为了躲避帅一帆那惊世绝尘的一剑,更是为了消耗那一剑的锐气。当他退到池畔之时,那本能裂石穿云的一剑,攻势也已大大减弱,而花满楼这精准无匹的指法,正是应对的妙招。

      帅一帆站在那里,竟然已变得痴了。

      这一生无敌的老人,和一个未曾闻名的年轻人交手,最后只稍胜了半招,而自己的长剑也已折断,算起来其实是一败涂地。

      然而帅一帆却似并不懊恼,也不愤怒,脸上的神情怔怔的,仿佛这才看清了花满楼这个人。半晌方再叹一声,看也不看地一挥手,将那半截断剑远远抛去。

      “咚”的一声轻响,剑池中已再多了一柄世间名剑。

      楚留香趁着胡铁花和姬冰雁都呆在当地,挣脱了二人的手,急急跑上前来。他刚想伸手去捉花满楼的肩头,却又停在了半空,口中只是连声道:“你……你没事吧?你痛不痛?”

      他素来口齿伶俐,挖苦起人来更是花样百出,这时也不知怎么就木了,连“痛不痛”这么笨的话都问得出口。胡铁花在后面听了,只得哀叹一声,喃喃道:“老楚这笨蛋,话都不会说了。看来小花真是他的克星。”

      花满楼只是笑着,将那半截剑锋轻轻拔了下来,按了按伤口道:“没事,你莫要担心。”跟着便捧剑于掌,恭恭敬敬道,“多谢前辈剑下留情。”

      帅一帆摇了摇头,袍袖一拂,那半截剑锋便凌空飞起,也轻响一声,落入池心。他向那葬下自己平生荣耀的剑池凝望一阵,才道:“是我输了。”

      花满楼道:“前辈……”

      帅一帆呵呵一笑,阻住他道:“认输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莫以为我这老头子就那么好面子。你以流云飞袖破我剑气,迫我出招,又在剑势微末之际出手,这等心思谋略,已属不凡。更难得的是你年纪轻轻,面对我剑气之时,竟面不改色,不慌不乱,这样的心境涵养,乃是武学之上品。”

      花满楼怔了怔,微赧笑道:“晚辈自幼失明,不能辨识前辈的凌人剑意,是以侥幸。”

      帅一帆登时呆住了,几乎要伸手到花满楼眼前去晃上一晃,又强行忍住,深深叹道:“不想世上竟有如此少年英才!你我今日这一战,老夫必当传扬天下,决不会有丝毫隐瞒。”

      花满楼讶然道:“这……”

      他年纪既轻,又在当下的江湖中毫无名望,如今力挫帅一帆这成名三十余年的前辈高人,正是轰动武林的大事。他本想保全帅一帆一世英名,今后对这一战缄口不提,谁知帅一帆却主动要替他扬名,可见这高傲的老人,也有一颗提携后辈的长者之心。

      帅一帆摆了摆手,转身便走,口中仍哈哈笑道:“你心思虽灵,秉性却太过单纯,易受人欺。从今以后,来找你的麻烦将接踵不断,正是好好磨砺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了!”

      说话间他的人已消失在密林之间,只有笑声还在剑池边回荡。

      花满楼无奈地转向楚留香道:“这位老前辈,还真是促狭。我本想请他同往拥翠山庄,替你解释一下的。”

      楚留香笑道:“帅一帆和李观鱼多年相交,如今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了我,你还要他跟老朋友翻脸不成?”

      他明知帅一帆虽去得潇洒,其实也是没脸再见李观鱼了。但口中仍然说得十分客气。

      花满楼叹道:“你这个人,总是能给别人想到理由,又有谁来替你想一想?”

      楚留香摸着鼻子,轻声笑道:“我不是还有你们这些朋友么?”

      ◇  ◆  ◇

      拥翠山庄并不很大,但古木幽深,清泉流芳,正是世外闲居的佳境。

      李玉函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柳无眉跟在他身后,两人见了楚留香,就像是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若不是之前亲身经历、亲耳听到帅一帆等人的言辞,只怕没有人会相信,楚留香这一路之上的阻碍,全都是这两人安排下的。

      胡铁花几乎已按捺不住了,但楚留香却还平静地跟随着这两个人的引导,往山庄深处走去。柳无眉不时回过头来,给大家指点着山庄内的景色,完全是个合格的女主人的样子。

      当她眼光转向花满楼时,突然惊讶道:“花公子怎么受伤了?”

      胡铁花怒道:“还不是你……”

      花满楼忙抢先笑道:“无妨,是我贪恋山中景色,偶然被树枝划伤。只不过要叨扰贵主人,借件衣服了。”

      柳无眉丝毫没有表示异议,反而将他们引到一处干净的房舍中,又张罗着找来衣物伤药,才和李玉函双双退出门去。胡铁花还想帮花满楼裹伤,却被楚留香一把将药抢了过去,只得瞪着门外道:“这一对夫妻,到底搞的什么花样!”

      姬冰雁淡淡道:“他们见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都没有露出惊慌之色,显然是胸有成竹。”

      胡铁花笑道:“帅一帆那样的人,都被我们小花打跑了,他们还胸有成竹个屁!”

      姬冰雁道:“李观鱼昔日号称天下第一剑客,自然要比帅一帆更难缠得多。”

      胡铁花吃了一惊,跳起来道:“你说李观鱼会亲自出手?”

      姬冰雁道:“若非如此,我想不出他们把老楚引来这里的意义。”

      楚留香只是静静帮花满楼处理好伤口,才抬头道:“既然如此,这一战你们就不要再拦我。”

      他们终于见到了李观鱼。

      这位昔日名震天下、一时无两的剑客第一人,如今也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李观鱼坐在正堂上,看着李玉函和柳无眉向他介绍着楚留香和他的朋友们,竟连一声也没有出,头也没有点一下。

      如果换了别人,这种倨傲的态度已足以令胡铁花冲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地动起手来。但胡铁花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主动权并不在自己这方手上。

      只因苏蓉蓉她们三个人,至今都没有露面,不知被囚在何处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三个女孩子是活着,还是已死了。

      因此他们只能忍着心中积蓄已久的愤懑,向座上的李观鱼一一见礼,等待着这老人的出言判决。

      在介绍到柳烟飞的时候,柳无眉明显顿了一顿,似也对这位“神龙小剑客”有些许忌惮。而李观鱼那双枯涩的眼中,似瞬间闪过一道电光。

      柳烟飞只是恭谨地施礼道:“晚辈久慕‘凌风剑客’观鱼老之名,若有机会讨教一招半式,也就不虚此生了。”

      李观鱼仍然没有回答,李玉函却在旁笑道:“柳兄十五年前出道,不到一年时间,便以弱冠之龄名声大噪,江湖中无人不晓。家父与老友烹茶论剑时提及,对兄台的剑法颇为称道,只说华山剑道,因得柳兄而生。”

      柳烟飞神情一喜,再次躬身道:“得观鱼老一言,晚辈荣于华衮。”

      柳无眉则又恢复了优雅轻松的神态,她笑吟吟地将目光投向站在最后的一点红,笑容却突然僵在了脸上。

      曲无容就站在一点红的身边。她的脸上虽还蒙着面纱,但一身简洁的藕色纱衣,已勾勒出她风姿绰约的身材。她那双露在面纱之外、深邃如夜色的眸子,也静静地望着柳无眉。

      柳无眉张了张口,才强笑道:“这位……娘子,不知……”

      一点红冷冷道:“她是石观音的弟子,名叫曲无容。你不认识她么?”

      李玉函在听到“石观音”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晃了一晃。柳无眉则颤声道:“我……我不认识!我应该认识么?”

      她虽是回答一点红的话,目光却始终盯在曲无容的身上,仿佛在仔细辨认着什么。

      曲无容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我也不认识柳夫人。我从未到过中原,一个人也不认识。”

      她竟像是在给柳无眉解释一般,只是语声冰冷,眼中也流露出失望的神情。说完这句话,她就再也没出声。

      李玉函一手揽过浑身都开始发抖的柳无眉,生硬地道:“内子的身体向来不好,请各位不要逼迫于她。”他忽地冷笑一声,似提高了些声音道,“远来是客,拥翠山庄本应以礼相待,但各位之中,既有那女魔头石观音的弟子,又有中原第一杀手,在下恐怕也……”

      胡铁花不等他说完就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玉函并没有回答,目光已向一旁望去,几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身影,便从偏厅鱼贯而出,站在了李观鱼的身边。

      这些人虽穿着各式各样,但并没有明显的身份象征,而且都以黑布蒙面,像是在刻意掩饰着真实的自己。

      唯一掩饰不住的,是这些人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那种遗世独立的剑客气质。

      他们究竟是谁?

      楚留香的目光,顷刻间已变得严峻、冰冷。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灰衣人已沙哑着嗓音道:“江湖人都说楚留香交友遍天下,原来结交的,是中原一点红这等双手沾满血腥之人。”

      另一个魁伟的青衣客也道:“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足见楚留香自己也是这等邪恶之徒!”

      这人说起话来声若洪钟,竟震得众人耳中一阵嗡嗡作响。而他身旁那大腹便便的人也点头道:“看来让他来试我等这剑阵,还算是便宜了他。”

      这第三人的声音并没有多响,但却像直接送到了每一个人耳边,足见功力深湛。

      只听这三个人的说话,便已能看出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但无一不是堪与帅一帆匹敌的顶尖高手。

      胡铁花吃了一惊,脱口道:“剑阵?”

      =================================================================================
      【番外·七夕】

      申安康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大夫。
      镇子上的居民不多,但也不太少,总会有些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乃至久病不愈的疑难杂症,来找申大夫求医问诊。
      申安康自知医术并不精通,便勤读医书,夜夜揣摩各种病情,直到天色发白。
      随着他治好的病人越来越多,在小镇上也渐渐有了“神医”的名头。
      一个镇子的“神医”,也算是神医吧。

      六月间的一天,申大夫的医堂里来了两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对”夫妻。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手牵着手,进了门也没松开。女人脸上蒙着块轻纱,只露出一双妙目,秋波流转间,一直盯在男人脸上。
      男人的神色淡然,似乎不为所动,仔细看时才能发觉,眼底那一丝如水的温柔。
      申安康觉得挺稀罕。
      镇上的人淳朴而保守,就算是多年夫妻,上街同行时也要隔着一段距离,不像这两个年轻人,恩爱得光明正大,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令人惊得咋舌,却又不得不羡慕。

      申大夫咳嗽一声,在桌案后坐直了身体。
      “请问两位,是谁身体不适?”
      年轻的男女没有回答,先对视了一眼。女人的一双明眸便笑了起来。
      “我们……没有不适,就是想请大夫给瞧瞧……”
      申安康愣了一下。
      没有不适还瞧什么?
      男人的脸还是神色不动,但眼神有点僵,过了一会儿,耳缘渐渐红了。
      女人嗫嚅道:“瞧……瞧瞧我们……为什么不能……”
      见识过各色各样病历的申大夫恍然大悟。

      送走那一对小夫妻,申安康才长出了一口气。
      总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来看不育的人。
      镇上也有几家富户,也闹过子嗣不继,大多是派个人来偷偷跟他打听偏方。申安康再三强调这病必得当面瞧,当面治,当事人才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乔装改扮跑上门来。
      简直跟作贼的没两样。
      可刚才那一对儿倒好,就这么大白天拉着手来了。申安康硬着头皮给两人都诊了一遍,没察觉有什么特别不对的,便开了滋阴补阳之药,说了用法。
      大夫当久了,人总有点啰嗦。申安康习惯地想重复一遍时,男人已点了点头:“有劳。”然后抓起药方领着女人就走。
      从进门到出门,这人就说了两个字。
      还险些把申安康的魂吓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申安康就是觉得,男人的声音中有股寒气。
      就好像一把明晃晃的刀放在了脖子上。

      但愿他们治好了,就别再来了。

      申大夫的许愿一向不怎么灵。
      但他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
      女人看上去比较好说话,他便先问她:“感觉怎么样?”
      女人的翦水双瞳盈盈一笑:“好像……不管事。”
      申安康感觉有点烦躁。
      “这位……哦,还忘了请教两位贵姓?如何称呼?”

      女人转头望着男人,很顺从的模样。
      男人顿了顿:“姓曲。”

      怎么好像气氛很暧昧似的……

      申安康驱赶开无谓的思绪,点了点头:“曲娘子,你才吃了一个月的药,怎么就断定无效?”
      女人还是那么笑盈盈的:“因为我又来潮了呀。”

      说实话,申大夫从来没见过除了大夫以外的人把这话说得正正经经毫无遮掩。

      申安康克制着自己掀桌的冲动,转向男人一边。
      “曲……公子……能不能请问一下,二位的……房事……如何?”
      老辣的申大夫突然有个不详的预感。
      之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成婚三年无出的夫妻,后来千方百计才打听出来,两人都以为“只要夜夜睡在一张床上,神仙就会把孩子送来”……

      说多了都是泪啊!

      男人面无表情:“每天都有吧。”
      申安康大惊!

      每每每每……每天?

      “那个……曲公子,你可确定知道如何行房?”
      “要我现在演示给你看么?”

      在男人锋利的目光下,申安康“扑通”一声跪了。

      ……真丢人!
      申大夫想起刚才不由自主地叫着“别杀我别杀我”还差点哭出来,就忍不住想往桌子底下钻。

      曲无容还在宁静而好奇地盯着这个失态的大夫,倒没打算嘲笑他。
      面对昔日的中原第一杀手,他这个样子已算很了不起了。
      然后曲无容转过脸,向一点红投过去一个劝阻的目光。
      这人就是总也不知道如何收敛些,和人多说两句话,杀气就放出来了。
      一点红咳嗽一声,正了正神色。

      在职业道德的驱使下,申安康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因为他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请问……”他试探着开口道,“两位成婚多久了?”

      曲无容又看了一眼一点红。
      一点红不假思索地道:“七十一天。”
      曲无容笑了。

      申安康掀翻了桌子。
      “才结婚两个月你们跟我说不能生是不是耍我啊啊啊!”
      他想了想上次两个人来的日期,又把四脚朝天的桌子掀了回去。
      “刚同房一个月就断定不育你们是几个意思啊啊啊啊啊啊!……”

      一点红拉着曲无容的手跑出了医堂。
      他从未见过一个普通人也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杀气。
      跑出门的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一多半是吓的。
      然后他们平静下来,互相望着,向对方微笑。

      他们的脸不怎么像在笑,但他们的眼睛一直在笑。
      很独特的微笑方式。属于他们两个的微笑方式。

      “这么说,我们还能生?”
      曲无容不太确定地笑着说。
      一点红沉吟一阵,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也许不应该太急……”

      “那我们回去再试试!”
      “好!”

      不太平整的半个月亮悬在空中。
      七月初七。

      【祝天下有情人都能滚成床单!】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喜欢小红小曲这一对,所以第一个番外是给他们的。
    同时也祝小天使们大家七夕快乐!
    这里是我亲爱的J导写的七夕文: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450382
    欢迎大家捧场!
    感谢千鸟小天使的长评!以及,周末还是会在晚上更新!么么哒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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