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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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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暖花开。
一个下巴削尖,脸色苍白,有些阴沉的男人,在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谨慎接待下,来到了皇冠荣耀。
他不停地轻咳着,裹着一件低调奢华的白狐毛滚边皮草。皇冠荣耀的总裁轻声轻语,生怕影响到了他的病情似的,唯独二十出头的唐亦轩神情自若,一脸轻松。
我剎那间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便是极其神秘、作风凌厉的唐齐石——唐亦轩的叔叔!
有四个字从我心底闪现——大鳄浮头。
唐齐石深入简出,公司的财务、营运却战战兢兢,仿佛头顶上方定着一个个正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方子瑄则陷入极大困境。
仿佛被人刻意安排了似的,媒体记者都紧盯着他不放,所幸方子瑄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脉,花了大价钱进行危机公关。
我又在茶楼约了柴谨之:“怎么样?”
对方来势汹汹,我不认为他只有方子瑄一个目标。柴谨之眼皮底下青黑一圈,看来这些日子都没有睡好。
他一时半会没有开口。
我的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他把你供出来了?”
柴谨之看了看他自己细长的手,却又像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供不供出来,我们都要有个准备。”
我这才明白方子瑄和柴谨之是落到多么可怕的对手手中了。令两人心生间隙、心中生恨,那人什么也没有做,却什么都做了。
暴雨倾盆。
整座城市被笼罩在绝望一般的乌云之中。
三天之后,娱乐圈爆出了一条惊天消息。
皇冠荣耀公司CFO方子瑄引咎辞职,即日卸任,此消息出自皇冠荣耀公司官方,坐实了前些时候的消息,并不是无中生有!
树倒猢狲散。
方子瑄那派人全部失势,此时才是真正的高层大动荡,方子瑄的亲信和提拔起来的人全部调去了别的位置,或降职处分。
我在台面上跟方子瑄并没有交集,可是仍然丢了三个节目。
现在手上只剩2个,缩水了一大半。
再遇柴谨之,我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只是辞职罢了。”
柴谨之微微一怔,语气淡淡的,缓缓说道:“是啊,反正又没进监狱。”
半晌,我才听柴谨之说道:“你说,他为什么不说那些事是我干的!他不是那么恨我吗!” 柴谨之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可惜,他也算错了,唐齐石针对的不是这件事,而是……”
柴谨之猛地停住。他一时之间说漏了嘴。
难道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我对柴谨之突然停住不说感到很是疑惑,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柴谨之所说的“不是这件事”竟然是那个意思!
等第二天我再次进入皇冠荣耀的时候,柴谨之已经不在了。Benson悄悄的告诉我,据说方子瑄只是被柴谨之利用去对付唐亦轩,柴谨之才是之前爆料唐亦轩丑闻的幕后黑手!现在唐亦轩的叔叔,皇冠荣耀的元老来了——唐齐石正在秋后算总账!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想到过那件事,想到过方子瑄,甚至想到唐齐石,却从没有将这些事真正串在一起过!我应该一早就猜到,有什么事能让唐齐石回皇冠荣耀?!他明明多年都不掌权了啊!有什么人能让皇冠荣耀的现任总裁都忌惮,唯命是从?
唯一的答案只可能是——唐齐石因私事归来!
当初那个女孩是柴谨之通过“特殊管道”找到的。
柴谨之跟她谈好条件,我则针对唐亦轩的性-格-爱好做出方案,指导那个女孩如何利用这些勾起唐亦轩的猎奇心态,引他上钩……后来丑闻爆发,我们按照先前的约定给了她一大笔前将她送出国。
这事的确做得有些大胆。
可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类似的丑闻,以前娱乐圈也发生过,就算有心怀疑,也未必能够肯定。尤其是对方以“国内无法待下去,没有脸面再见平日好友亲人”的借口出国,还能再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我和柴谨之自认做得巧妙。凭唐亦轩的阅历肯定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只是……我们忽略了唐齐石。
一直以来都在传言,唐齐石一生未婚,极其宠爱这个侄子。
我们听了,却从未真正相信。
毕竟,连唐齐石连公司都没来过两次。
然而……
这次雷霆手段一出,一个从高位引咎辞职,一个失踪不见。
我一直在想。
既然柴谨之已经知道唐齐石到底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自己去摊牌,对我保密,甚至想隐瞒我。如果不是因为当时他差点说漏嘴,如果不是Benson的这句八卦……我恐怕都不会知道,柴谨之替我背了多大一个黑锅。
我心绪翻腾,心神不宁。
柴谨之去年带出道的那个美少年,时而不时的就跑过来问:
“谨之到了吗?”
“谨之有跟你联系吗?我打他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谨之回来了吗?”
他忧心忡忡的面容,更是让我万分内疚。
这种感觉实在糟透了。比当年父亲拖欠赌债,债主一次又一次搬空家里的东西;比拼命跑宣传上通告,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赚钱只为去还父亲欠下的债务;比狠下心告诉所有借父亲钱让他赌博的人——这是最后一次替他还钱!从此断绝父子关系!他的钱再也不会还!无论最后是要砍手也好,要装桶灌水泥扔海里也好……都与我再无关系!然而当父亲在烈日下跪了一天之后央求着再次为他还钱时,还是只能……
可是再怎么样,以前都是其他人欠我的……
而这一次,欠着别人恩情的人是我。柴谨之替我“顶包”,失踪不见,甚至生死未卜。
裘洛一到家,就立刻觉察出我的不对劲。
我想瞒着他,一连说了好几次:“没事,没事,只是工作有点不顺心,我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
裘洛仍然紧紧握住的手,俊美的眉毛拧了起来,眼睛里划过浓浓的担忧。
我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工作压力大嘛。”
正当我准备抽开手,裘洛突然大力把我从后抱住,他脸紧紧的帖在我的背上,低声道:”你又要离开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又要走了……”
他的声音无比生涩。
像被无情抛弃从心底发出的痛苦。
我一惊,连忙转过身:“我没有离开。不会离开。你怎么会这么想……”
裘洛还是紧紧抱着我的腰,手指勒得紧紧的,指节都在泛白。
我不停的向他保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那是比在我心头剜了一刀更加痛苦难受的事。
当年父亲的钱实在欠得太多了。
仗着我是艺人的身份,借了大笔大笔高利贷,可我所有的钱早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巨额赌债之下所剩无几。最后……
裘洛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离开他时我们俩只有十几岁,他像个孩子,也是个孩子的脾性。
那时我顶着惨烈的阳光。
耳边回响的是那人的话语:“你要是愿意过来我手下做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你父亲的债务。”
高高在上的语气。别无选择。
太阳如此浓烈,可我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冷。
绝望触目惊心。
而现在。
裘洛的体温是这样真实。我甚至还能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他紧紧抱着我,让我有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回忆里的绝望,惨烈的日光、渗人的阴寒,好像都在裘洛这种不太适宜的姿势中一点一点的散开……
“最近发生了点事。”我低垂眼脸,沉下心神。
一直没有告诉裘洛。
是因为裘洛曾经认识的我,是不会用这种法子的人。可这几年,在那个人身边,什么也见过了,什么也做过了。
在裘洛不知道的时候,秦永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秦永了,在也不是为了唱歌、跳舞拼尽全力的艺人,现在的秦永狡诈自私,算计他人,做事不择手段。
害怕他对这样的我失望。
裘洛握紧我的手。
我顿了顿,“跟最近的高层动荡有关,唐齐石要找的那个人……其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