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海与命运之歌》鼠小贼

49、第四十九章：决意

　　穿越过那道门后，眼前的风景发生了改变。琴绘从地上爬起来时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微凉的风吹拂过她的头发与衣角，带来丝丝的寒意。她四下环顾一圈，很快确定了一个事实。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他们六个人再次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
　　继续呆在原地不过是浪费时间。琴绘一边沿着森林的小径往前走，一边寻找着熟悉的眼球状大门。走了没多久的功夫，她敏锐地捕捉到一阵树叶摩挲后的细微声响。琴绘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瞟了眼，不过面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她像是假装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但那个声音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树叶摩挲声不断地从各个方向响起，有时甚至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琴绘停下脚步，握紧了捏在手中的武装暴龙机。
　　那个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诡异的笑声开始在森林中幽幽地回荡。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没有想要现出原形的意思。
　　琴绘歪了歪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朗声问道：“是谁？缩头缩脑的……如果是想玩捉迷藏，那么真是抱歉，我可没有这个时间。”
　　“哼哼哼哼哼……”回荡在林子间的笑声依旧在持续着，“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但是我非常清楚，你是什么人。”
　　“那又如何？”琴绘神色不变，依旧向着同一方向开口，“我不认为自己有必要知道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胆小鬼的身份。浪费时间。”
　　笑声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阵羽翼挥舞的声音。这一次，琴绘准确地找到了对方的位置。就见一只与神话中鸦天狗的外形极其相似的数码宝贝，手握金色双剑站在树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清水琴绘，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天狗兽不再发出那诡异的笑声，不过它锐利的目光依旧定在琴绘的身上。
　　“所以……那又如何。”琴绘再次重复，“别磨叽了，你找上我究竟有什么事？”在天狗兽开口之前，琴绘冷声补充了一句，“如果是要斗士精神，那很抱歉，我是绝对不可能交给你的。”她斩钉截铁地道。
　　“哼。”天狗兽一声冷哼，“看来我们之间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了。”他对着琴绘举起剑。
　　“恭喜你终于意识到了。”琴绘咬住唇，举起了自己的武装暴龙机。
　　“再给你一次机会。”即便是看着琴绘在他面前进化，天狗兽仍旧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的情绪，“单凭你现在的力量，是完全无法战胜我的。”它声调冰冷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即便是用技巧填补，现在你所能使用的‘水’之力，不过只有原先的一半，甚至低于一半。使用半吊子的斗士精神，就没有赢我的可能。”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温蒂尼兽冷然地蔑视着天狗兽。
　　“是么？”天狗兽露出讥诮的笑。一阵羽翼扇动的声响，原本站立在高处的天狗兽顷刻间便落在她的面前，金色双剑迎面朝她劈来。
　　温蒂尼兽心知这类近身战斗并非她的强项，如果硬生生扛上她必然吃亏。思及此，她抬起手，原本挂在腰间的海螺仿佛了解她心意一般浮至她的掌心，由她的手势抵在双剑的刃间。温蒂尼兽则乘此机会迅速退却几步，拉开了她与天狗兽之间的距离。
　　本以为她有机会使用自己的绝招压制天狗兽手中的剑，没想到她视野中不远处的那只扑着黑色羽翼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
　　“这种雕虫小技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天狗兽的声音阴惨惨地在她身后响起。温蒂尼兽急忙回头，却只能在余光中瞥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好快的速度！不，不是速度，是天狗兽，它好像已经完全看破了她的攻击。
　　“要说为什么呢，”天狗背对着她，是还能不慌不忙地为她解释，“因为我已经从修炼中得到了领悟。水系斗士温蒂尼兽，不，清水琴绘，我说过，我知道你的一切。”他忽然出剑，剑刃挡住了温蒂尼兽额饰中发射的能量光线。那道苍蓝色的光芒被折射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碗口那般粗的树杆随之折断，轰然倒地。
　　“你的招式，你的弱点，我已经全部看破！”天狗兽转过身，“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话音未落，它再次从原地消失。这一回羽翼挥舞的声音连绵成一片，外加上风吹树叶的干扰，以至于温蒂尼兽完全不能立刻判断出天狗兽的位置。
　　她不安地环顾四周，没想到这一回，天狗兽直接出现在了毫无防备的她的面前。“胜负已分！”他手中双剑交叉成十字，面对温蒂尼兽用力挥下。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子顺着惯性狠狠地撞在近处的树杆上。当身子无力地顺着树杆滑落时，琴绘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进化后的姿态。她用力地揪住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它的绝招击中了曾被暗黑兽所伤的位置，那股混合的痛楚撕扯着她的胸口，让她连站起的力气都一道失去。
　　“还不打算把斗士精神交出来？”天狗兽举着双剑，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单凭你现在的能耐竟然敢挑衅我，真是勇气可嘉。不过，”他话锋一转，“就算你的外在表现得再坚强，你依然存在着弱点。拥有着一颗脆弱的心，这就是人类。”他仿佛看透一切，口中喃喃好似耳语。
　　琴绘挣扎着扶着树杆站了起来。在承受了天狗兽这一击后她感到自己双腿发软，全身脱力。“我当然知道。我的弱点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不需要你的提醒。”即便如此，她还是嘴硬地回答天狗兽。
　　“哼哼哼哼……让我来看看，你的弱点。”天狗兽又笑了，它锐利地盯着想要努力站起却又失败地跪坐在地的琴绘，像是在看着一条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哦，原来是朋友……对了，你现在还在逃避着不是么？”
　　“你在胡说什么。”琴绘藏起心中的一丝不安，逼着自己对上天狗兽的视线。
　　“木村辉一。”从天狗兽口中缓缓地吐出这个名字，只让琴绘感到心口一疼，“真是可怜呐，呵呵，哼哼哼……”天狗兽意味不明的笑着，不知为何它并不急着从琴绘手中夺取斗士精神，而是继续进行着自己漫长的猜心游戏。
　　“闭嘴……”琴绘从牙缝中地挤出一句，只是她的声音在天狗兽的冷笑中是那般无力。
　　“你明明已经注意到了吧，清水琴绘，你已经‘背叛’了你们的‘友情’。哼哼哼，那个家伙真是可怜。什么‘唯一’的朋友？全部都是谎言。剩下的，不过是你不断的自欺欺人，不愿承认。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你就无法继续欺骗自己，无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天狗兽故意做了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你早就知道了，暗黑兽就是木村辉一。”
　　“他就是你所谓的‘唯一的朋友’。”
　　它说出来了。它终于说出来了。
　　琴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天狗兽。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何时咬住了下唇，连口中已满是血腥的味道都浑然不觉。她的手不能抑制地发颤，就连一直积攒着的气力，在天狗兽开口的那一刻彻底散去。
　　她跪坐在地面，好似听到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丝保护屏障被彻底打破。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琴绘蓦得回想起她与暗黑兽的初次会面，在那个只有她与暗黑兽的山洞中，她就曾听到过辉一在喊她的名字。当然如果这不能算是个确凿的事实，那么熟悉的声线与说话方式，暗示一般徘徊不去的梦境，还有拓也在返回现实世界时所见的场景……这些统统都是证据，不容她辩驳的铁证。
　　他就是辉一！暗黑兽，就是木村辉一！
　　“您所恐惧的事，是必然会发生的……”卢娜兽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幽幽地回荡。
　　她所恐惧的，不就是发现这个她不愿相信的真相。
　　“我早就知道了。”琴绘旁若无人地喃喃着，泪水不知何时爬了满脸，“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被眼泪染湿的瞳仁中，已经看不见天狗兽的身影，余下的，仅是无边的绝望。
　　天狗兽举起手中的剑，向着琴绘慢慢靠近。这是它最为喜悦的一刻。不单是从敌方伤痕累累的躯体，还有从精神上的彻底征服。当眼前的人类女孩消失之后，斗士精神自然就成为了它的囊中之物，这样，它就有了能与银镜兽谈条件的筹码了！
　　它却没想到，身体依旧在不停颤抖的女孩再一次扶着树杆，挣扎着站了起来。
　　“可是，既然现在我已经都知道了，那就好办多了。”琴绘揩去颊边的泪水，再度面向天狗兽，“既然我都知道了，那就要快点到他身边去才行……”她的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容，目光已经穿越了面前的天狗兽，望向未知的某一处。
　　“什么？！”天狗兽吃惊地后退了一步。按照常理，她不应该还有站起来的力气才对！她已经被完全摧毁了！被自己的弱点给摧毁了才对！
　　“这本来只是我和他的事。”琴绘的目光逼向天狗兽，“但是要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实！”她举起武装暴龙机，“作为谢礼，就让我，送你下、地、狱、吧。”
　　“不可能的！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打败我？！”天狗兽并未就此失去冷静。它从领悟中得知，就算她进化成兽型斗士，依旧不会是它的对手！
　　就在这时，仿若被油彩涂抹过的天空中闪烁过一道亮蓝色的光点。然后，两个斗士精神硬生生地穿破屏障，从天空中降落在琴绘的面前。
　　“这是……”斗士精神上的红宝石的光芒刺得她的眼睛微微发疼，“难道是，小泉？”娜娜兽与卡马拉兽的斗士精神漂浮在琴绘面前，而她的武装暴龙机也受到感应一般发出荧荧的光芒。
　　“谢谢。”
　　将娜娜兽与卡马拉兽的斗士精神收入武装暴龙机中，它们自发地分别与温蒂尼兽及秋莉兽的斗士精神产生融合。虽然温蒂尼兽与秋莉兽的斗士精神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然而环绕着它们的海蓝色光芒却更为耀眼。
　　“这样如何呢？！”琴绘再次举起武装暴龙机，这回在她手中闪现的则是由数码密码组成的球体，“武装——进化！”“秋莉兽！”
　　“就算是进化也没用！我依然能够看破你所有的攻击！”天狗兽举起剑，严阵以待。
　　“是么？”身形娇小的数码宝贝如同一只小小的水气球一般漂浮在空中。她“咯咯”地笑着，然后直接向着天狗兽的方向飘去。秋莉兽的体态不似其余的兽型数码宝贝，娇小的身躯为她换来的则是更为灵活的动作。
　　天狗兽看准秋莉兽出现的方向一剑斩下，但是没有想到之前还在它面前的秋莉兽已然漂浮到它的身后。它多次施以剑击，换得的结果皆是同样。秋莉兽优哉游哉地漂浮在半空中，好似正在进行的并不是事关生死的战斗，而是一场无聊消遣的游戏。
　　“可恶！”天狗兽跃上天空，背上黑色双翅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冲击羽！”灰黑色的羽毛如同箭矢一般从天而落，密密麻麻地向着秋莉兽所在的方向笔直射出。
　　灵活地在黑色的羽箭之间穿梭，秋莉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天狗兽的身后。她张开双臂，宽大的水袖忽的自动分裂成无数的触须，密密麻麻地将天狗兽的双臂给缠绕起来。
　　“太天真了！我已经看破了你的攻击！”天狗兽冷笑着，毫不留情地用双剑将秋莉兽的伸展出的触须一一斩断。
　　在它的剑再次砍到秋莉兽之前，小小的、体态透明的数码宝贝已经漂浮到了它的正前方，即便是被砍断了触须，她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神色。唯一保持人类特征的、那如同人类八九岁女孩一般的面容上反而绽开一个纯真可爱的笑容：“这是真的吗？”她再次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像是在嘲讽着天狗兽的自信。
　　“什么？！”天狗兽这才发现，那些被它斩断的触须依旧牢牢地攀在它的手臂上。秋莉兽轻声笑着，口中吐出绝招的名称：“透明、噩梦！”几乎同时，那些近乎透明的触须中，能够看见小小的针头，不着痕迹地扎入它的身体。
　　“啊——！”天狗兽痛苦地嚎叫着，它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麻痹。
　　“就算能够预见我的攻击又如何？”秋莉兽的身体两侧，自然地形成两道翻滚的龙卷水柱，她双手平举，把目标对准了眼前动弹不得的天狗兽，“就算预见了，你也逃不掉。”她低低的声音，已经定下了天狗兽的结局，“深海涡旋！”
　　左右两侧两道水柱重重地撞上了天狗兽的身体，接着，在天狗兽的周身，浮起了淡蓝色的一圈数码密码。
　　“浸透罪恶的心灵，让清澈的流水洗净你沾染的污浊吧，数码密码——扫描！”
　　扫描了天狗兽的数码密码，琴绘也随之解除了进化的状态。她虚弱地蹲下身子，试着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在天狗兽的身影消失后，她所处的森林也跟着消失了。黑暗再次笼罩了一切。看来，只有战斗才是离开这个诡异区域的唯一办法。
　　琴绘觉得很累。不单是身体的疲倦，还有心灵上的疲倦。但是当那只巨大的眼瞳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尽快重新站了起来。
　　“暗黑兽，辉一……”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就算是披着暗黑兽那样诡异的外壳，可是他还是辉一。如果是辉一的话，就算被他杀死……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想着，琴绘果断地迈开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