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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在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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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碧曾经觉得她和范叶的缘分不浅,如今看来,她和他的缘分并非不浅,应是很深。
范叶毫无预兆的出现打乱了薛碧原有的节奏,她再三告诫自己,才渐渐冷静了下来,而阿玲因为被陌生的客人看见了落魄的模样,一早就窘迫地溜进了便利店的仓库里。
小小的便利店里,只有薛碧和范叶两人。
范叶进来时只看了薛碧一眼,就径直走到货架间挑选商品。很快,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薛碧前的柜台上。
薛碧一切如常地为他结账,“两块,谢谢。”
“你居然会在便利店打工。”范叶从钱包里拿出零钱递给薛碧。
“汤琦临时有事,我给她顶班。”
“哦。”范叶收起矿泉水,却没有立即离去,“薛碧。”
“嗯?”
“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真的令你那么痛苦?”
薛碧握着钱的手抖了抖,她不敢抬起头,范叶的呼吸离她很近,她的双颊渐渐染红了。
他果然听到了她刚才那番话。
真难为情。
薛碧久久都没有回答,范叶也没有再纠缠下去,薛碧听到他潇洒离去的脚步声,毫不拖泥带水。
他对她的那一问,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谁又会把她的一厢情愿认真看待呢?
——
平安夜后两天,汤琦为了答谢薛碧临时顶班的帮助,她和她的男朋友阿豹决心给薛碧请客。汤琦怕薛碧尴尬,又有一些别有用意,她同时带上了林菀婷和吴放放,阿豹则叫了他的几个好朋友。因为阿豹的朋友中有外校的人,薛碧四人那天便先行去了电影院买票订座,阿豹一行人由于路上堵车,相较迟了一会儿。
等待途中,薛碧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阿豹的朋友有什么人?”
“哦,除了两个外校的男生以外,其他都是同一层宿舍楼的人。你知道,男生的友谊范围很广,打一场球就能称兄道弟。”汤琦喝了一口可乐,补充道,“比如说范叶,他们两个去年一起打了几场球,现在关系就很铁了。”
薛碧差点把手中的橙汁打翻,“范叶今天也来?”
“是啊。”汤琦指了指电影院的门口,“他们来了。”
薛碧深呼吸,一回头,果然看见好几个男生朝着她们走来。薛碧见过阿豹的照片,阿豹虽然叫阿豹,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斯文的男生。至于其他的男生薛碧大多都不认识,她只认得范叶。范叶正好停步在她的面前,她尽可能保持平静,顺手把手中另一杯橙汁递给范叶,范叶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入座时薛碧把中间的座位都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则坐到了边上的座位。她把饮料放好,调整了一下坐姿,靠近过道的空位有人一声不哼地坐了下来。
“那边的座位满了。”薛碧还没开口,范叶就抢先说。
薛碧转头看去,一整排的座位的确全都坐满了人,范叶会坐到她的身旁,应该只是偶然。
灯光很快暗了下来,电影开映了。那是一部喜剧片,一幕幕间充斥着许多笑点,薛碧没多久就笑开了怀。薛碧的喉咙有点渴,拿起手边的饮料吸了吸,发现只吸到冰块,摇了摇,纸杯里只有冰块在摇晃着。她看电影看得太过忘形,连饮料喝完了都没有发现。
她无奈地把纸杯放下,却感觉到有一股视线直直射来,她的目光微微往上抬,范叶在黑暗中无声看着她,荧幕上变换的色彩闪烁在他俊朗的脸上。
范叶转而盯着她手中的纸杯,欲言又止。
薛碧忍不住又摇了摇纸杯,还是空的。难道范叶对她的橙汁有兴趣?下一秒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她分明记得进场前她也给了他一杯橙汁……嗯?范叶的橙汁呢?薛碧看了看范叶的右手边,空空如也,再看了看他的左手边,是她手中的空纸杯,而她的左手边……居然还有一杯橙汁,坐在她左边的吴放放,此刻亦拿着一杯饮料乐呵呵地看着电影。
对于目前的情况,薛碧已不言而喻。她愣愣地坐了片刻,硬着头皮把那杯原本属于她、只喝了几口的橙汁双手递到范叶的眼前,“要不……你喝我的?”
范叶沉默,稳稳地接过橙汁。薛碧目瞪口呆地看着范叶把杯中的吸管放到薄唇前,正要张开嘴,耳边传来了一股震动的声音。
范叶放下纸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用嘴型告诉薛碧“我出去一下”,然后起身离开了播放厅。
薛碧当下松了一口气,但是她没有想过范叶居然会不再回来了。电影演到了终场的时候,薛碧收到了范叶的短信:“临时有事,我先走了。抱歉。”自此便数日不见,学校里也没有了范叶的身影。
除旧迎新,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新年第一天,医院为薛碧安排了一场心理治疗,经历了两个小时循序渐进的谈话后,薛碧困顿地走出神经外科的办公室。她懒洋洋地打着呵欠,随意游荡的视线一下子捕捉到了某个即将消失的背影。
“范叶。”
范叶本来即将穿过走廊,那一声轻微的呼喊令他停下了脚步。
薛碧。
他居然一下子就想起了她。
看着范叶转身朝她走来,薛碧悬着多日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可当她一想到他们相遇的地点是医院,原本放松的表情又绷紧起来。
范叶问:“你怎么来了?”
薛碧被范叶问得哑口无言,她刚才太过在意范叶,一时忘记了该如何解释她出现在神经外科的理由。幸好范叶并不执着追问,她闭着嘴不回答,他也就不刨根问底。
“你好多天没来上课了。”薛碧留意到范叶眼里深沉的疲惫。
“我没事。”范叶知道薛碧在担心什么,难得主动解释,“是我爷爷入院了,这些天我在照顾他。”
“爷爷的情况还好吗?”
范叶静静地看了薛碧一会儿,才说:“脑中风,现在还在昏迷。”
去年在香城的夏天,薛碧曾经遇过一些脑中风入院的病人,脑中风是一种颇为危险的疾病,但也不是没有康复出院的可能性。薛碧不想范叶难过,但她偏偏不懂得怎样去安慰他,只能根据当时的见闻,笨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多陪爷爷说说话,虽然他昏迷着,其实还是可以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家人的鼓励在任何情况下都很重要。我见过有些脑中风的老人就是因为家人的鼓励而康复起来的。”
范叶点点头,敏锐地察觉到薛碧的话中某个奇怪的地方:“你什么时候接触过那些脑中风的病人?”
薛碧尽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因为一些事情在医院呆过一段时间。”反正她说的又不是谎言。
范叶将信将疑,这边薛碧沉静了下来,她说:“爷爷会没事的。”
范叶还是一张淡淡的脸,相比起爷爷最初入院的时候,如今爷爷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他的心情也更加坦然了。倒是薛碧感同身受的紧张,反而有些出于他的意料。
“好。”他简单的一个字,似乎真的让现状变得舒缓下来。
“那你和你爷爷都好好保重。”
“嗯。”
“期末考试也快到了。”
“我会去考试的。”
薛碧想了想,她和范叶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本来两人的关系就不算密切,他大概根本不需要她在这里对他婆妈地再三叮嘱吧?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交缠的手指,“新年快乐。”声音很轻,却又十分认真的语气。
“新年快乐。”范叶莞尔,“薛碧。”
——
春节将至,相比起街道上欢闹的气氛,偌大的校园却是无声寂寥。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收拾行李回家过年,薛碧因为是本地人,所以也不着急赶车回家,而吴放放和汤琦家里离舟市较远,考试后一大早就离校了,林菀婷由于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稍微推迟到下午启程。薛碧坐在床上,看着林菀婷背着行李跟她道别,忽然就伤感起来。
“我送你到校门。”薛碧说着下了床,穿上衣服鞋子。
林菀婷理解薛碧的依依不舍。对于林菀婷、吴放放、汤琦来说,放假回家不过是和薛碧的短暂告别,但是对于薛碧来说,她们三人是她难得的朋友,她恨不得每分每秒大家都呆在一起,没有分离。
从宿舍到校门口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薛碧慢悠悠地拖着脚步,还是和林菀婷走到了校门前。林菀婷虽然比起精明的吴放放和汤琦显得迟钝一些,但是她和吴放放、汤琦一样,对于薛碧的努力改变看在眼里,或多或少地对薛碧产生了护犊心理,面对薛碧难过的表情,林菀婷伸手抱了抱薛碧。
“薛碧,我们下个学期再见。”
薛碧点点头,也抱住林菀婷。
并不是再见再不见,她何须哀愁。只要是真心的朋友,天涯海角也会重逢。
薛碧送别林菀婷后,终于感叹道这个学期是真的结束了。
从夏天到冬天,她试着改变、试着接纳、试着接受,换来了如今的薛碧,她充实而满足。
她漫步走回宿舍,路上接到了范叶的电话。
期末考试时薛碧已经见到范叶的出现,所以她也安心了下来。尽管她好奇范叶的爷爷的情况,不过她也明白有些事情千万不能纠缠追问。范叶居然会主动联系她,她亦万万不曾想过。
“薛碧,你在哪里?”
“我还在学校。”薛碧问,“你找我?”
“嗯。”
“我差不多回到宿舍了。”
“我看到你了。”
薛碧的脚步一滞,前方林立的女生宿舍楼前,范叶站立的身影很是显眼。他面向着她的方向,张了张嘴,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到她的耳边:“我在等你。”
薛碧怦然心动,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我在等你”四字,杀伤力或许真的太大了。似乎不曾有谁曾经等待过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逐着某个人的背影用力奔跑着。
“医院的护士告诉我,最近有个女生每星期都会来偷偷看望我的爷爷。薛碧,这个女生是你对不对?”
薛碧心虚地不敢说话。每周她去医院做心理治疗都会顺路看望范叶的爷爷,她怕范叶不高兴,所以每次都故意选择在没有人的时间才去。她没有资格进入病房,只能在病房外隔着窗户看,默默地盼望着范叶的爷爷快点醒来。
薛碧根本不想让范叶知道她去看望爷爷的事情,他们的关系难得有缓和的迹象,她不想再次让他讨厌。
薛碧的手心冒出了汗,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这时范叶却真切地对她说:“我的小姑刚才打电话告诉我,爷爷醒了。薛碧,你有时间吗,跟我一起去看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