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芊芊梓沫

3、喵喵*3

　　怀揣着一颗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心思，周铭扬终究还是按耐不住，赶在面试之前先去打探状况了。
　　在此之前，他其实在心里已经演练过很多情况的应对之法，譬如被孙芮问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等。他突然觉得，淡定如他，什么时候也会有这么慌张、这么手足无措的一面？只能说他对孙芮真的很重视，不然他也不需要去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

　　孙乔拖着自己一身宿醉后的疲惫来到华悦，问好面试地点，她蔫耷耷地就打算找个地方先歇会儿，不然以她现在头痛腿软的状态，八成是要在面试官面前出丑的。
　　这一次面试不成功没关系，她还可以等下一次，但这一次要是出了丑，给面试官留下了一个相当值得回味的丢脸印象，大概这辈子她都别想再进华悦了。
　　好歹华悦一直都是她的目标，尽管在她追求目标的过程中受到多方面的阻挠，但她都挺过来了，现在要是直接躺尸在这里，无论如何她都心有不甘。

　　她要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人，她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能啃“老”——婚前啃老人，婚后啃老公的女人。
　　她尤其要证明给那个人看。

　　前面拐进去就是面试的办公室了，周铭扬深吸一口气，一步一个脚印，慎重地走了过去。
　　才刚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熟悉吗？确实很熟悉，但隐隐地又透着点陌生，至于陌生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
　　不过这倒也好理解。毕竟他以往见到的孙芮都是在酒吧里释放自己的那一面，现在她是来面试的，当然不能把那一面表露在外，多少都会稳重一点。

　　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朝着一旁办公室玻璃上的反光扒了两下头发，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
　　“你……”

　　周铭扬才刚开口就和孙乔的视线相对。
　　他看着她，有些尴尬。
　　她看着他，有些莫名。

　　孙乔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相貌俊秀，身材标准，气质也不错，看似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不过这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
　　于是她低下头，事不关己地继续蹲在墙边摆弄手机。
　　周铭扬的嘴角微微抽搐，所以……她这是打算装作不认识他喽？

　　仅凭刚才对视的那一眼，他就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孙芮，不管她现在叫什么，她就是他认识的孙芮。
　　眼睛是没有办法骗人的，那清澈的眼眸，他不可能认错。
　　那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宁静清澈，澄亮无邪。
　　他犹记得两年前，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就此他便沦陷了，无法自拔。
　　这样的一双让他迷恋不已的眼睛，如果他还能认错……那就是他的眼睛瞎了。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她为什么只看了他一眼就没有下文了？
　　他似乎还没差劲到能让人视而不见的地步吧？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面试的吗？”虽然这问题有点多余，但至少可以做为一个开场白。
　　孙乔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歪着头，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周铭扬觉得……如此的震撼人心。

　　之所以说是震撼人心，那是因为她这个问题问得太发自内心，而且搭配着她一向不会撒谎的眼神看来，她竟然真的不认识他！
　　如果他没有老年痴呆，没有失忆的话，他记得明明自己昨天才把他送回家。所以才一个晚上……她就失忆了？
　　这玩笑开得还真是又大又不好笑。

　　“你也是来面试的吗？”孙乔友好地问道。
　　虽然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既然人家就站在面前，还主动和她说话，就算是出于礼貌，她也得回应才行，总不能一言不发吧？
　　“呃……”
　　“听说想要在这里面试成功，一定要拥有超强的实力。”孙乔指了指前面几个人，“你看他们多刻苦啊，还在看书呢。不过就算没有面试成功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本来能从那么多人之中脱颖而出来到这里面试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证明我们真的有两把刷子，而不是蒙混过关。”
　　“……”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你不认识我吗？”周铭扬试探着问道。
　　孙乔仔细打量了周铭扬一眼，反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是Jack。”
　　他在想，也许是因为出现的场合不一样，穿的衣服不一样，所以即便发型一样，相貌一样，她还是认不出来。
　　好吧……他确实想得太多了。
　　孙乔认真地摇头：“我不认识你，你认识我吗？”
　　“你叫孙芮，对不对？”
　　孙乔再一次认真地摇头：“不，我不叫孙芮，虽然同样姓孙，但是我叫孙乔，看来你是认错人了。”
　　“……”

　　周铭扬再次默默无语看苍天。
　　认错人了？他一点都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要是还没见到她，他也许会怀疑，但是现在人就在眼前，他根本不可能认错。
　　当他是瞎子吗？
　　可是她说话时的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或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唉，精明了一辈子的周铭扬现在真是遇上瓶颈了，天大的瓶颈，他就悲愤地卡在这，爬不上来啊。

　　“我叫周铭扬。”
　　算了，认识也罢，不认识也罢，现在重新认识总可以吧？至于其他的……等晚上在酒吧见面的时候再问也不迟。
　　“你这是第几次来这里面试了啊？”孙乔好奇地问道。
　　“啊？我……我……我是第一次来面试。”他是第一次来这里面试别人，不是被别人面试。
　　“这样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还真是巧。”孙乔叹气，“听那些前辈们说，除非能力十分出众，不然很难第一次来面试就被录取的，咱们这一次就只当是来攒经验的，得失心不要太强，不然会很失落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虽然他之前没注意过这一点，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至少会是首次面试就通过的人选之一。
　　就算她什么都不会，他也要把她留在这里。
　　说他公私不分、滥用职权？
　　好吧，他就是公私不分、滥用职权，以便于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那又怎么样？说到底，她至少也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到这里面试的，这就是一种肯定，至少说明她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一点实力都没有。
　　而且以他在公司的身份地位，想要多加一个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这一次要招人的还有他的助理一职，他的助理他做主，没什么问题。

　　只是有些麻烦的是……她似乎把他当成和她一同面试的人了，这……怕是差得有点远，看来他还要再想想办法，把他的身份正常化、合理化、理所当然化。

　　“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呀？”孙乔随口闲聊着。
　　周铭扬笑了笑：“宾夕法尼亚，金融系。”
　　“什么？你……你是宾夕法尼亚毕业的？这个学校的金融系不是数一数二的吗？你竟然是那里毕业的？”孙乔震惊了，“天呐，你这样的都和我一样是第一次来面试，那我看来就真的只有做绿叶陪衬的命了。”
　　虽然意料到自己肯定不会一遍过，不过对手这么强劲，她还真是有点累感不爱，晕乎乎的。

　　本来心里还有那么最后一点希望，这回全毁灭了。

　　“我提前祝福你这一次就被直接录取。”孙乔看着周铭扬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周铭扬挑眉：“为什么？你不是说第一次就被录取的人很少吗？”
　　“是很少，而且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你不一样啊，你的硬件太强悍了。”孙乔摇头感叹，“你如果这一次没有被录取，那下一次我们八成还会再碰面的。本来我下一次也许就能被录取，但是因为有你这个实力超强的挡在前面，我只有被刷下去的份。所以我只能期盼着你这一次就被录取，下次就不要再来拦我的路，大家好好地做同事多好啊。”
　　听到孙乔的理由，周铭扬顿时失笑：“原来你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祝福我的。”
　　“不过好歹也是祝福，换做别人大概是要诅咒你的。”

　　“你对自己好像很没有信心？没有人会刚来就抱着必输的决心吧？”
　　孙乔伸出自己的食指在周铭扬的眼前晃了晃：“你说错了，我不是没有信心，我是有自知之明。我今天的状态本来就不太好，就算我状态满分，比我有能力的人多的是，更何况我的经验值为零，丝毫不占优势。来这里的人，像是你这样的多得是，我的竞争力在你们面前根本不具备任何意义。你说，就这样的情况，我要是再有一百分的信心，说自己肯定能顺利通过，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到她自己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