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界》楚寒衣青

50、第四十九章 幽冥离月

　　幽冥界·魔魅之境
　　“……你怎么了？”虽然自己心情很低落，但君莫邪出来看见呆呆的坐在地上的楚若离，却还是吃了一惊。
　　“什么怎么了？”抬起头，楚若离勉强一笑，问。
　　“脖子。”指了指对方有几道红印的脖子，君莫邪说。顿了一下，想着来到魔魅之境后，楚若离对自己的关照，犹豫着，君莫邪略带别扭的问，“还有，你刚才碰到了什么？”
　　“没什么……”不自在的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脖子，楚若离随口转移话题，“你刚才在里面看了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而君莫邪，也立时沉默了下去。

　　难堪的沉寂在两人间流窜，一时间，只有风的声音不时响起。

　　“抱歉，我……”抓了抓头发，楚若离眼里有了一丝疲惫。
　　“没事。”摇摇头，君莫邪打断对方的话，“没事，你就是不问，我也打算说……和谁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坐的地方后，他索性学楚若离一样席地坐下。
　　“我刚才和你说我叔叔也知道这个地方，却不愿带我来是吧？”抿抿唇，君莫邪开口，神色里有了一丝沮丧，“他是对的，因为……现在的我，根本不行。”
　　“不行？”喃喃着，楚若离问了一句。
　　“嗯，这是一座墓，里面埋的是我母亲……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的母亲。”低下头，看着垂到了胸前的黑发，他抓了一把，说，“这头黑发，就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就是因为这头黑发，我的兄弟叫我‘杂种’。”撇了撇嘴，君莫邪冷笑一声，火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阴冷。
　　“哼，迟早……”微微眯眼，他低声自语着。然而还没说完，就被楚若离打断了。

　　“我喜欢黑发，青煈也是黑发……而且杂种有优势。”楚若离老实的说，血缘隔得越远越好……这在他前世算是常识了。
　　“……”君莫邪脸都黑了，“你安慰人的方法还真特别……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在赞美我喽？”半眯着眼，君莫邪不怎么善良的打量楚若离，心中决定只要对方一点头，就冲上去好好给他一拳，让他体会到被赞美的滋味。
　　然而不曾想楚若离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一个字本身没有什么好坏，关键他用它的人本身有什么感情色彩……”
　　张了张嘴，他有些小心的问：“难道你觉得他们是在赞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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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君莫邪的愚蠢一般。
　　“……”捂着脸，君莫邪无力的低下头，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不……”半天，君莫邪总算找回了声音。斜着眼，他看了楚若离一眼，问，“刚才说到哪里了？”
　　虽然和他在一起一直生气，不过心情倒是好多了。摸了摸胸口，发觉不再像刚才一样闷得难受后，君莫邪不觉看了楚若离一眼，却恰好发现他眼底的一丝笑意。
　　他是……故意的？这么想着，君莫邪不由一怔。
　　而楚若离却已经开口：“‘这头黑发，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嗯，反正我一直和我的兄弟合不来，”有些古怪的瞥了楚若离一眼，君莫邪继续说，“凤凰族的王也不在乎我……他的孩子多到足以让他心烦了。”淡淡的说着，君莫邪不由想起之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独自站在整个宫廷最显眼的地方，等到的，却只有桬椤……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母亲要把生下来，却又不负起责任？我一直在想……”拳头握紧，君莫邪的语气有了些不稳。
　　“很多次，在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时候，我想：谁都可以，只有现在有一个女人出现，抱住我，安慰我，她就是我的母亲……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慢慢地说着，君莫邪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只可惜……没有，倒是有几次，等来了我的‘兄弟’。”微微笑着，君莫邪再也不激动，但却比刚才的激动更让人……害怕。

　　“你知道，我刚才进去看见了什么吗？”突然，君莫邪换回了原来的话题。
　　“什么？”一怔，楚若离。
　　“什么都没有，若离，什么都没有。”淡淡的说着，这是君莫邪第一次叫楚若离的名字，“我进不去，用尽了所有的方法都进不去……”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一笑，“作为一个孩子，进不去母亲的坟墓……我该感谢我叔叔的，难怪他一直不愿带我来。”
　　“好了，”站起身，他拍了拍衣服，顺带拉起地上的楚若离，说，“谢谢你，陪我走这一趟，若离。”

　　“没事。”楚若离摇摇头。
　　“我们回去吧……不过，你的脖子要不要先弄一下？”指了指楚若离脖子上那醒目的几道红痕，君莫邪的神色有些古怪。
　　“……我刚刚用过草药了，没有这么快消掉。”摸了摸脖子，楚若离有些苦恼。
　　“你不会简单的治疗法术？”嘀咕了一句，君莫邪将手虚放在楚若离的脖子上，低声念了一句。随即，柔和的白光覆在楚若离的脖子上，不一会就把红痕消掉了。
　　“好了，我们走吧。”说完，他自怀中摸出一个玉符，捏碎。
　　一道白光升起，笼罩住两人，只一会，楚若离和君莫邪就离开了魔魅之境。

　　人间路·镇东元帅府
　　“怎么了？”送走了桬椤王和君莫邪，青煈见楚若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由走过去，问了一句。
　　“青煈……”抬起眼，看了青煈一眼，楚若离问，“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玩了一天，你还不累？”看着楚若离，青煈有些讶然。
　　“我们出去走走吧！”摇摇头，楚若离再次提议。
　　“好。”收起了惊讶，青煈摸了摸楚若离的银发，微笑点头。
　　“谢谢……”见青煈答应，楚若离松了一口气，由衷的说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有些奇怪的看了楚若离一眼，青煈问。
　　“没什么。”眯起眼，楚若离灿烂一笑。

　　“叔叔……谢谢。”另一边，正往回走的君莫邪对身边的桬椤说。
　　“谢什么？”微微一怔，桬椤问。
　　“没什么，只是谢谢罢了。”看了一眼桬椤，又极快的移开视线，君莫邪回答。
　　而桬椤，也只当他是今天和楚若离玩得愉快，所以才突然这么说的。故此，他也只一笑，摸摸君莫邪的头，什么都没说。
　　叔叔，谢谢……真的很感谢。闭起眼，君莫邪在心中这么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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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路征西元帅府
　　“唔啊——该死的五界峰会总算过去了。”懒洋洋的趴在躺椅上，寒朔对着一旁被自己拉来喝酒的青煈说。
　　“已经过去五个月了。”瞟了寒朔一眼，青煈淡淡的说，修长的指头正夹着一块玉决探查里面的功法。
　　“哎……是啊，只是到了现在才真正闲下来。”那个人……也多留了五个月啊。撑起脸，寒朔微微眯起眼，眼底流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只不过……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青煈正在做的事情，寒朔毫不在乎形象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
　　“青煈……整天看着你手中的法决真的不会累吗？”
　　“若离现在正好到了瓶颈。”眼也不抬，青煈细细的思索着法决，回答。
　　“瓶颈……”沉吟一下，寒朔翻了个身，换个面继续晒太阳，“你会不会觉得若离法术方面进步太快了？自从他醒来之后？”
　　“……他的精神力在昏迷醒来后，精神力方面确实有了极大的突破。”短暂的沉默过后，青煈收起手中的玉决，回答。
　　“他有跟你说过看见什么了吗？”一挺身坐正，寒朔神色里有了些好奇。
　　“他只说是一些关于墨曦过去的事情。”青煈简单的回答，并不想说太多。
　　“只是一些关于墨曦过去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寒朔笑，带着些微嘲讽，“你信？”
　　“……寒朔！”青煈皱眉，为寒朔语气中那丝不以为然。

　　“呵……青煈，”低低笑了一声后，寒朔抬起头，样子有些犹豫，“我说一句，你别气……别陷得太……若离他……”
　　看着寒朔犹豫不决的样子，青煈的眉心慢慢皱起。蓦然，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走了？”
　　“昨天下午，好歹是兽族皇子……”倏然住口，寒朔张了张嘴，像是突然哑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口。
　　“……什么时候发现的？”半晌，他苦笑着抓了抓头发，心里觉得有些疲惫，但更多的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一开始吧。”松开了眉心，青煈又恢复了一开始冷淡的样子。
　　“一开始？怎么……”寒朔哑然，他一直以为……
　　“你……”顿了一下，青煈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你对他太规矩了。”

　　——征西元帅花名在外，基本上只要是能过眼的美人，他都爱去凑个热闹，却独独不去招惹谒弈……

　　“……该死！”立时想到了原因，寒朔低咒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一开始，那为什么……”为什么不说？看着青煈，寒朔问。
　　几千年的朋友并不是白当，几乎在看见寒朔眼神的时候，青煈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对他太规矩了。”所以我相信你……以及他。还是那句话，青煈简单的回答，然后起身告辞：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寒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聊之前关于楚若离的那个问题，于是，他只好点头，眼睁睁的看着青煈离去。

　　“……连个拒绝都这么温柔。”在青煈离开后，寒朔低叹了一口气，不期然的想起了昨天谒弈跟自己道别的情景。

　　“……别再碰别人了。”酒会上，和寒朔一起站在角落，谒弈端了一杯酒，笑意吟吟。
　　“就凭你？”寒朔笑，很好的掩饰着自己的不悦——最后的道别，他并不想弄得太僵。
　　“嗯，凭我……等我能留在你身边之后。”微顿一下，举着酒，谒弈低声向寒朔说，随即笑着向场中叫自己的人走去。

　　苍蓝色的发丝扬起，轻轻的擦过脸颊，宛如……

　　“嘀嘀嘀、嘀嘀嘀——”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寒朔的回忆，按着额头，寒朔恼怒的直接向着通讯器丢了一个法术。
　　龙皇陛下谕令：一月之后，将在离月神境举办离月武试，参与人员为所有五百年以下的龙族。

　　“……”一个月？所有五百年以下的龙族？缓缓放开了手，寒朔的神色有些奇异。
　　百年的武试这一次时间竟然这么仓促，而且还是强制所有五百年以下的龙族参加……是……联想到最近的事情，微微眯眼，寒朔心里隐隐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甚清晰。
　　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