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界》楚寒衣青

16、第十五章 无言墨曦

　　“是你要来这里打工？”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老板，一个妖娆美艳的女子吞吐着烟雾，唇边噙着一丝慵懒中带着轻佻的微笑。
　　“小弟弟，你多大了？你的家长呢？”咯咯的笑着，女子朝着楚若离喷了一口烟雾。
　　微微皱眉，楚若离退后了一步，略显冷淡的说：“我的事，能自己做决定。”
　　“……”听到楚若离这么说，女子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自己决定？那么，来这里打工也是你自己决定的？”
　　“我……”刚想摇头，却在看见女子微带嘲弄的眼神改变了主意，“这里……是做什么的？”犹豫了一下，楚若离问。
　　“不知道就来？”淡淡的笑着，女子朝那个带楚若离进来的男人说，“你又去骗小孩子了。”
　　“是他自己坐在门口的。我自然以为他是来这里打工的。”耸耸肩，男子说。
　　“哦。”应了一声，女子转过头，问楚若离，“你缺钱？”
　　“……算是吧。”思索了一下，楚若离勉强说。要还没有真正花过钱的他了解什么是缺钱……真的有些难为他了。

　　看着楚若离的样子，女子不用多想，就知道眼前的人又是一个没受过什么苦的少爷。
　　……哼，少爷呵……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女子半眯着眼，打量着楚若离。
　　嗯，银色的发很漂亮，脸蛋很小，皮肤也很好，还有五官，也十分精致……越看女子越是惊奇，眼神也由原先的漫不经心转为专注。
　　“小弟弟，你叫什么？”稍稍坐正了身子，女子笑道。

　　“楚。”楚若离简单的说了一个姓。
　　“楚？单名？”微微一怔，女子问。
　　“你叫我楚就好了。”楚若离说，并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嗯，”点点头，女子也不在意，“楚，你想要工资高一点的，还是工资低一点的？”用纤长的手指拢了拢头发，女子微笑。
　　“有什么差别吗？”抓了抓头发，楚若离对钱的多少其实真的不是很在意。

　　“……你还不知道这里的工作是什么类型的吧？”看了楚若离一眼，女子问，随后，不等楚若离说话，她就继续说，“我们这里，做的是酒吧生意。工资高一些么，自然是要你有些才艺，”说道这里，女子扫了楚若离的脸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不过，如果是你，倒无所谓有没有才艺了……而工资少一点的，就是负责端东西的侍者了。”

　　“侍者好了……”抓了抓头发，楚若离随口说。虽然乐器之类的东西难不倒他，但他却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试试吧，大约一两个月以后就走好了……有些无所谓的想着，楚若离自然不会真的认为青煈让自己出来是要自己打工的。只是既然历练，就什么都试试吧……然后就到处去走走……暗自想着，楚若离对自己以后的行程，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侍者？小弟弟，如果缺钱的话，也不用做什么侍者，不如跟着姐姐……”说道一半，女子的话猛的停住了——在楚若离抓头发的时候，她看见了楚若离带在手腕上的那个古朴的黑色手链。
　　“什么？”见女子突然盯着他的手，楚若离有些奇怪的问。
　　“啊，不，没什么……这样的话，明天你就来吧。”掩饰的笑了一下，女子说。
　　“嗯。”点点头，楚若离也没再问什么，就抱着兔子离开了。

　　“……”看着楚若离离开，男子沉默，随即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他就这样走了？什么都不问？”
　　“呵呵……大少爷啊……”吐着烟雾，女子半眯着眼，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个古朴的手链。

　　“少主，主人就在里面。”微微弯下腰，带着迦洂的男子说。
　　“……”看着紧闭的房门，迦洂的神色除了僵硬外，还隐隐有着一丝畏惧。
　　“少主？主人就在里面等你。”提高了声音，男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咬咬牙，迦洂迈动僵硬的脚步，推开了显得房门，走进了房间。

　　“啊！”然而，还没走两步，他脚下就踢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低呼了一声，迦洂低下头，在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后，蹬蹬的退了好几步。

　　“叫什么？”听到了迦洂的声音，背对着迦洂的男人转过身，有些不悦的说。看他的样子，赫然是楚若离曾见过一面的风惘。
　　“……”然而，迦洂却没有回答，而是怔怔的看着自己刚刚踢到的东西——一个怒目圆睁的头颅。
　　“父亲，他……”指着地上的头颅，迦洂结结巴巴的问。

　　“怎么？”微一挑眉，风惘的眼里，流转着冰冷和漠然。
　　“他们，他……”看到了风惘的眼睛，迦洂心中一惊，心中的疑问再也说不出口。
　　“迦洂，我记得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看着迦洂，风惘微微一顿，“如果下次，你再像一头野狗一样被这些个小杂鱼追着满地跑……那么，我会亲自动手杀了你。”
　　“……是，父亲。”握着拳，迦洂忍下心中强烈的愤恨和不甘，说。然而，风惘却早在迦洂开口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迦洂恨恨的一脚踢飞地上的头颅，眼里闪过浓浓的不甘和一丝不易查觉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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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归
　　不归，是属于楚若离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子——凤姐手下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但却是那个凤姐最常出现的地方，也是楚若离现在工作的地方。

　　“楚，来一杯蓝艳。”嘈杂的酒吧里，时不时传来汉子的大声喊叫。
　　“好。”端着一个大大托盘，在拥挤的间隙中小心穿行的楚若离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朝着对方笑了笑，说。

　　“嘶~好可爱~”看到了楚若离的笑容，那人抽了一口气，满脸羡慕的说，“如果我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就好了。”
　　“算了吧，你养不起他的。”那人的同伴毫不留情的泼了那人一盆冷水。
　　“哪里养不起了？”那人满脸的不服气，“我确实没有太多钱，但至少不会让他这么小就来这种地方打工。”
　　“……”白了那人一眼，他同伴讪笑着说，“你看到他脖子上的项链没有？”
　　“项链？”仔细的瞧了瞧楚若离白皙纤长的脖子，那人果然看见了一条黝黑不甚起眼的项链。
　　“那是项链？我还以为是什么……”嘀咕了几句，那人眼里有了一抹不以为然。
　　“没见识了吧？”嗤笑了一声，他同伴喝了一口酒，用叹息的语气说，“他脖子上的项链，是用一种只在寂静之海里存在的石头——幽明眼雕琢的而成了。而幽明眼的珍贵之处在于，只要配戴上了那个东西，就对精神系的法术有绝对的免疫……唉，指甲片大小的幽明眼都万金难求，他的脖子上居然有那么大……”眼红的狠瞪了几眼楚若离脖子上的幽明眼，那人的同伴喃喃着说。

　　“假的吧……”然而，那人听自己的同伴这么说，第一个反应不是羡慕，而是怀疑，“如果他这么有钱的话，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你小子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什么事你都知道。”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那人的同伴气哼哼的说，“幽明眼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如果没有权，你就是买到了也保不住。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有权人家就是有这种锻炼继承人的怪僻么？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吧？普通人哪里会有这么漂亮？他……”那人的同伴没有继续说下去——楚若离已经端着东西，走到了他们面前。

　　“您要的酒。”有礼的把酒杯放在了那人面前，楚若离笑着说。
　　“啊~楚，你真是太可爱了~”那人还没开口，他的同伴就用咏叹的语调大声赞美楚若离的美貌。
　　绵绵不觉的溢美词自他口中流出，不过一会儿功夫，楚若离就被他赞叹成了天上少有，地下唯一的绝色美人。
　　“呃……”抓了抓头发，楚若离有些困扰的看着那人的同伴。虽然已经碰到过很多次了，但直到现在，楚若离还是无法习惯眼前的这种情况。
　　“所以，楚，”微笑着，大灰狼的尾巴露了出来，还在空中摇摆了几下。伸出了狼爪，大灰狼奸笑，“让我们出去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吧！如何？”

　　“楚，时间到了。”就在大灰狼的爪子要碰到楚若离的小手时，另一个侍者的声音在嘈杂的酒吧里响起。
　　“抱歉，我该走了。”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楚若离拿着托盘，离开了那个桌子。

　　“你刚才不是说……”那人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的同伴。
　　“啊哈，就算这样，也没有规定不能试试看，不是么？他实在太可爱了~”耸耸肩，那人的同伴理直气壮的说。

　　“楚，你真受欢迎。”看着楚若离，刚刚叫楚若离的男孩——绿有些羡慕的说。
　　“呃……欢迎？”看着绿，楚若离的脸上有些不解。
　　“你被这么多人缠着还没有感觉？你才来几天啊！就是以前最红的奈也没有……”绿突然噤声——他口中的奈，那个有着漂亮金黄色头发和奶白肌肤的男孩，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啊……我还有事，楚，我先走了……”尴尬的笑了笑，绿找了个借口，快步离开。

　　“嗯。”看着匆匆离去的绿，楚若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压根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抓了抓头发——但凡有什么让楚若离奇怪，或者困扰的事时，楚若离就会这么做。
　　“算了……没什么……”楚若离自语。

　　“白痴。”然而，奈却在路过楚若离身边时，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楚若离一怔，还没有明白什么事，奈就已经离开了房间。
　　“真奇怪……算了……”满脸不解的嘀咕着，楚若离耸耸肩，径自离开了酒吧，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嗯……今天吃什么呢……”悠闲的走在街上，楚若离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食品，有些苦恼的皱着眉。
　　“嗯……这个不错，那个看起来似乎也很好……还有那个……”挑着东西的楚若离，突然怔住了。
　　和七天前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时间，他看见了那只灰扑扑的小狗，依旧用同样的姿势，带着同样孤寂的眼神，呆在同样的地方。
　　怔怔的看着小灰狗碧色的眼睛，楚若离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小灰狗面前。缓缓的蹲下身，楚若离朝着小灰狗伸出了手。
　　“跟我走……好吗？”低低的，甚至带着点恳求，楚若离轻轻的问着面前的小狗。

　　小灰狗用碧色的眼睛看着楚若离，久到楚若离以为自己要被再次拒绝时，小灰狗极慢极轻的点了点头。
　　见小灰狗同意，楚若离眼前一亮，姣好的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小心的抱起了地上的小灰狗，楚若离轻柔的顺了顺它的毛发，抱着它慢慢的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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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鸟，你的酒……”小心的将小灰狗放到了桌上，楚若离从手链里拿出了给小鸟准备的酒。
　　“大笨蛋，我说过了我是凤凰。”嘀咕了两句，这次，小鸟意外的没有和楚若离争执，而是仅仅嘀咕了两句，就用两只翅膀抱起酒瓶，摇摇晃晃的飞到了一边，眯着本就小小的眼睛，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瓶子里红艳艳的酒。
　　“小兔子，你的肉……”对小鸟诡异的举动，楚若离视而不见，接着从手链里拿出了烤得香喷喷，油腻腻的肥肉，装在盘子里放在了小白兔面前。
　　看到了香喷喷的肉，小白兔猛的跳了起来，讨好的蹭了蹭楚若离的手，然后蹦到盘子面前，小口的舔着盘子里的肥肉。

　　看见爱吃吃肥肉的兔子怎么办？经历过众多诡异事情的楚若离，选择忽视。
　　“黑蛇~”摇了摇手腕，把睡得快打起呼噜的黑蛇弄醒，楚若离问，“晚上吃我烤的肉怎么样？”
　　“咝~”随意的咝了一声，黑蛇睁开带着浓浓倦意的眼睛，瞥了楚若离一眼后，尾巴一甩，往楚若离手腕上游动了几下，又睡了下去。
　　“懒蛇，”无奈的瞥了缠绕在手腕上，快变成吃了睡，睡了吃的猪的黑蛇一眼，楚若离拿出东西，走近厨房，开始准备弄今天吃的东西。
　　其实凭心而论，现在楚若离煮的东西，不说多好吃，但也绝对到达了大众水平……但可惜的是，除了黑蛇吃楚若离煮的东西外，那只兔子是肉类的狂热爱好者——如果你不买给那只兔子烧得极为美味的肥肉，那只兔子就会开始焦躁兴奋……而这直接的后果就是一个晚上过去后，楚若离家里，会平白多出许许多多不知从哪里来的，闪闪发光的东西……楚若离在一次不小心忘记后，发现了小白兔的这个毛病，从此再也不敢忘记给它买肉—_—|||
　　而发现那只小鸟会嗜酒，则完全归咎于一次意外。不过，在发现那只小鸟一有酒，就会停止它的唠叨后，楚若离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手链里装了整整十多箱的烈酒。

　　“爱喝酒且没半点酒品的鸟……狂热喜欢肉食的兔子……”熟练的打了一个蛋，楚若离喃喃着，“嗯……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怪东西？”翻炒了几下，楚若离突然记起了自己带回来的那只小灰狗。

　　“抱歉，你想吃什么？”丢下了烧着菜的锅，楚若离跑到了小灰狗面前，有些歉意的问，“嗯……肉么？我出去买点吧？”
　　“……”小灰狗没有叫，也没有动，但楚若离却明明白白的自它的眼里读出了拒绝。
　　“……”微微拧起眉，楚若离头一次有了手无足措的感觉，“嗯，那你想吃什么……呃，什么都……”楚若离的话，突然中断了。他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怪味。
　　“……”眨眨眼，楚若离看着眼前的小灰狗，依稀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怪味渐渐变重，楚若离也终于分辨除了那怪味是有一阵子他几乎每天都能闻到的烧焦味。
　　烧焦味？那么……
　　低呼一声，楚若离赶紧冲进了厨房，但显然，已经太迟了——锅里原本金黄色的蛋，已经变成了一团焦炭。
　　呆呆的看着锅里的东西，楚若离无奈的扯了扯头发，将里面已经辨不出原状的东西全部倒掉了。

　　快速的重新弄了些菜，再给那头懒散的黑蛇烤了一只全猪，楚若离才真正能坐下来享用迟来的晚餐，而此刻，月已中升。

　　“唔……你没有什么想吃的吗？”看着安静的带着的小灰狗，楚若离有些困挠。从没有养过正常动物的他，并不知道要如何照顾好一个正常的动物，尤其是有戒心的正常动物。
　　小灰狗安静的看着楚若离，还是没有表示。
　　“那……吃一点？”迟疑着，楚若离指着桌上的东西，试探着问。
　　看了楚若离一眼，小灰狗走到了盘子面前，垂下头，偿了几口。

　　愣愣的看着小灰狗，楚若离从来没想过，动物……一只狗吃东西的动作，居然会如此的……优雅。仿佛带着天生的雍容，尽管全身都灰扑扑，脏兮兮的，但却丝毫掩饰不了它眼里的高傲和淡漠——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一种先天就拥有的高贵。
　　“天……我累了？”用手支着额头，楚若离无力的询问自己，“一只狗……高贵？”

　　听到了楚若离的声音，小灰狗略略抬起眼，瞥了楚若离一下。而这甚至称不上严厉的轻瞥，却莫名的让楚若离感觉心中一凉，身上也冒出了点点冷汗。
　　无法理解眼前情况的楚若离，愣愣的看着小灰狗吃完东西，再愣愣的抱起它，为它清洗身子，最后又愣愣的看着恢复了干净的小狗——有着一身柔顺的青色毛发的小狗。

　　“好漂亮……”低呼了一声，楚若离很少称赞什么东西漂亮，但现在看到了清洗干净的小狗，却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你……叫什么？”小心的抚摸着小狗的毛发，楚若离问。
　　看了楚若离一眼，小狗碧色的眼睛如一泓深潭，望不见底。

　　“墨曦？”从小狗碧色的眼睛里读出了对方的意思，楚若离喃喃着，“……墨曦是吗？”小心的抱起了墨曦，楚若离说，“我以后……陪着你好不好？”摸了摸墨曦柔顺的毛发，楚若离淡淡的笑着，却不觉带上了一丝哀伤：
　　“我不会离开……所以，不要伤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