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月（清宫迷梦）》严凝

14、【修文】大年三十（上）

　　看着渐渐消失的十三阿哥，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异样，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十三阿哥的模样，俊秀的脸庞，黑色的眸子，总是很容易的可以洞察一些事情，还有那灿烂的笑容……我不想失去他了。

　　第二日，麻姑的病开始有了好转，但我还是去告诉了皇上，我觉得这样子好一些，只是说明了麻姑吩咐不准说出去，皇上自然知道怎么办。

　　“凝丫头，听说你在科尔沁和明月关系最好？”皇上拿起一封折子看了看向我问道，“嗯。”我应了一声。

　　“皇上，十阿哥来了。”李全德插了个空儿，上来禀报。我可以退下了吧？我刚想这样问，康熙爷就看破了我的念头：“你留下，还有你的事。”

　　“是。”我欠了欠身，退到了旁边。

　　十阿哥很快被请了进来，还是那幅老实人的样子，看到我在旁边候着他的脚步顿了一顿，估摸着脑子里想着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呢。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十阿哥两手一抹袖子俯身行礼。

　　“嗯，起来吧。”皇上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应了一声，“谢皇阿玛。”十阿哥说这就站直了身子，又瞥了瞥我，你怎么在这儿？我看到后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啊，你去问皇上。十阿哥又看了看康熙爷，正在专注的看折子，没敢说话。

　　“咳咳，老十啊，准备得怎么样了？”半晌，皇上终于打断了寂静，抬起头看着十阿哥，十阿哥忙躬身回道：“回皇阿玛，差不多了。”

　　皇上点了点头继续问：“过两日，明月就到城底下了，你可知道了？”

　　“回皇阿玛，已经传了话了，儿子亲自去接。”皇上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丫头，再伸着脖子听，可当心脖子回不去。”

　　我听了皇上的话，正了正身子，“回皇上，雨凝的脖子还算好使。那明月格格可住宫里？”皇上听了哈哈大笑，十阿哥先是强忍着后听到皇上笑了，也笑了起来，可怜的就是满屋的下人们，想笑又不能笑，可怜！

　　我全当什么都没发生，本来就是想解解闷的。“你这丫头，就和别人不一样，让明月格格住寿康宫可好？”

　　“很好。”我装着老成的样子，点了点头。

　　“有你啊，朕还真是……刚刚看了蒙古上的折子，还头疼呢，被你这么一逗，好了很多。”

　　“蒙古怎么了？”我和十阿哥不解的互换了换眼神，脑子里一闪我又说道：“天冷，又冻死羊了？”

　　皇上听了叹了口气，“这事不用你操心，回去准备明月格格的吃穿用度就好了。”说完挥了挥手，我本来想劝慰几句的，可既然皇上哄人，看来是有事要谈，我还是乖乖的退了下去。

　　很快，我们就迎来了这位待嫁的新娘，几个月不见，变得含蓄了不少，不过也只是在外人面前，私下里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

　　“明个儿就是除夕了。有什么好玩的？”除夕前一天的晚上，明月非要和我在一张床上睡。白日里，已经把我忙得够呛了，晚上还要被人追着问东问西，我懒懒的躺在床上，看着笑得灿烂的明月，我知道你今天什么都没干，一点也不累……

　　“明天？上次你不是说在轿子里，没看清楚十阿哥吗？麻姑特地恩准咱们去看焰火，凑热闹，你可以好好看看你相公。”明月听了立马红了脸，上手就要挠我：“说这话也不羞？”

　　我一边躲一边笑嚷着：“难不成你不嫁了？”

　　“你……”明月脸更加的红了，拉过我就挠，我赶紧往床下跑，莲儿听到屋里有动静，推门进来，看到我们这么一个挠一个躲的场面，不觉有些惊呆。

　　“发什么呆，还不救我？”我见莲儿来了，就像是见到了可爱的救命稻草，莲儿听了我的话，忙上来挡在我的前面：“明月格格，饶了我们格格吧，早些休息，明日可是有的忙呢。”

　　明月一手撑着腰一手指着莲儿：“你们都是一伙的。”

　　“你呀，可以和十阿哥一伙啊。”我都在莲儿后面伸出脑袋，一脸的打趣表情。明月二话不说，上来就抓我，“看我要是逮不到你的！”莲儿加在我们中间，什么都替我挡了，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的格格们啊，心疼心疼我们下人吧，就歇了别闹了。”

　　许是闹累了，明月停了下来对我说：“我看在莲儿的份上，饶了你。”

　　我也笑笑对莲儿说：“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打趣她了。”说完看了看瞪着眼睛的明月，快速的跑到床上躺好，“我睡了。”

　　“你”明月气短的吐了一个字，然后就传来了莲儿的笑声。

　　大年三十的早上都是最忙活的时候，备茶点，招呼请安来的人，吩咐下头人，送来的礼品安置在哪里，给别的宫的东西如何送，月儿倒是很轻松站在麻姑身边捶背伺候着。

　　“我不在的时候，明明都是你管这些的。”趁着月儿过来端茶的空当，我非常没好气地瞪了瞪她。她咧着嘴十分赖皮的看过来：“不是小姐心细吗？奴婢很是想帮忙的，可是麻姑那里不能没有人。这种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儿，小姐是不能做的，奴婢走了啊，麻姑叫了。”说完掉头儿就走了。

　　莲儿听了在旁边捂着嘴偷笑，我瞥了她一眼，心想端茶倒水都比这个轻省儿。

　　“格格，这墨宝放在哪里？”

　　“看那有空地就放哪吧。”我可没有精神再去照顾墨宝了，“莲儿，明月格格呢？”我把早上内务府送来的如意放好，递给了笑的欢声儿的莲儿。“格格忘了？今天明月格格不是要见皇上去吗？已经走了啊。”

　　我听了拍了拍脑门儿：“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看了看门外，往来的人也算是少了些，总算是清静了，“你在这伺候着，我去看看情况。”说完不顾莲儿的反对，就奔出了寿康宫的门。

　　莲儿啊真不是我弃你而去，实在是……我摇了摇头，想着一回子得宠的几个妃子也回来给麻姑请安，小聊几句，我就怕。

　　“啊。”想着想着就拐了弯，也没看看有没有人，结果猛地就栽了个跟头，我一手扶着墙边一手捂着额头，跌跌往后退。

　　“你长没长眼睛！爷，有事没事？”什么啊，我站住脚，什么叫做长没长眼睛？“长眼睛也不是看你用的。”什么奴才这么目中无人？我整了整衣服，根本没有抬头看来人到底是谁。

　　“混帐，你没看见她是主子吗？”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我这才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阴晴不定的眸子和一张阴美的脸庞。

　　“还不快赔罪。”那个太监抱着两个锦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自己的主子，有些怯怯的，我看了不禁低笑。

　　“笑什么呢？”九阿哥走过来，低头问道。我抬眼看了看他：“笑九阿哥您啊。”

　　九阿哥听了皱了皱眉，“笑我什么？”

　　我用手帕捂着嘴，笑指着那个太监，“九阿哥您看，您把他为难的，想是平日里遇到这情况，赔礼道歉的一定不是九爷府上的人儿。”说完就忍着笑行了礼，又道：“是雨凝冒失了。”

　　九阿哥并没有叫我起来，清哼了两声，“你是冒失了，不光此事到现在爷的府门还没东西贴呢。”啊？你的府门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纳闷的看着他，大眼对小眼的。

　　他笑了笑，“起吧，我还没讨来春联呢。”我才恍然大悟，耸了耸肩膀，“谁叫那天您没来的。”九阿哥听完大笑着转了身。

　　“你去东西送过去。”九阿哥笑对太监说，那太监一连的错愕，犹豫着说：“您不去？”

　　九阿哥马上止了笑喝道：“爷叫你去就去，听不懂爷的话吗？”看那下人没动静，又补充说：“还不快去！额娘一会就到了。”

　　太监一激灵，捧着锦盒行了礼，就小跑着往寿康宫跑去。我看了这场景越发的觉得好笑，“九阿哥啊，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以后和您说话，可是要小心了。”

　　九阿哥没有抻我的茬儿，“你去哪里？”

　　我笑了笑，“去皇上那里，看看明月格格怎么样了！”

　　“走吧，我送你去。”九阿哥说着就提步走到我的前面去了，我小跑的跟了上来，只是静静的跟着。

　　“听说你最近和老十三走得很近？”九阿哥略微侧了侧头，“嗯？”我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知道了什么？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可不是八哥，看不懂你的哑语。”

　　“干吗问这个问题？”我开口问他。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被他看得有些毛，比这功力，我不在行的。只得低下头快步走了几步。

　　“是啊，你冒冒失失的撞了上来，怎么对得起我十哥？”这个该死的十四又在作弄人呢？“看来十四弟，又在胡闹了。”后面跟上来的九阿哥站在我的旁边，嘴上挂着一丝阴笑。

　　“我到现在还没看过他呢，要对不起，他先对不起我的。”明月奋力的回击着，要是别人我就路过了，要是明月我就要管一管。

　　我掳了掳袖子，“干吗去？”九阿哥鬼笑着拉住我，“去整治整治你十四弟，连他十嫂子都敢打趣，那还得了？”我笑着挑了挑眉毛，挣开九阿哥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怎么了？”我走过小径，看到十四阿哥捂着肚子，脸部抽搐着上气接不了下气，看到我来了，连话都说不上来，指了指明月，又指了指……十阿哥。

　　我看了不觉惊呆了片刻，看看明月一脸气鼓鼓，十阿哥一脸玩味的表情，“哈哈，明月……啊。”我光顾着笑,竟忘记了自己是在亭子边上，一个不小心脚就踩了空，只听到花盆底儿清脆的响了一声，我就往后一倒，停在了半空，我机械的抬起头，“九……九阿哥。”

　　九阿哥低头很是温和，“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谢九阿哥。”

　　我试图站起身来，可不承想刚努力站起来就又跌跌撞撞的倒了回去，我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脸开始发烫。

　　“雨凝，你……”明月吃惊的看着我的举动，我苦着脸，我不是故意的，明月顺着我的眼神看下去，“你的脚没事吧。”

　　“痛。”我哭丧说，明月听了马上要扶我，我也大方的把手递给她，可突然…… “啊！”转瞬间，我就把一个人狠狠地拽进了怀里，抱进了凉亭。

　　“你干吗？”我抬头问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没有回话，只是把我放在了座椅上，然后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也没有等旁边的四阿哥。他什么时候来的？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细细的回想着。

　　“皇阿玛，还等着呢，咱们过去吧。”四阿哥看了看我，转身对九阿哥说道。这么说都走了，没人管我了？我感到九阿哥犹豫了一下，目光投到了这边，我没抬头看他，指着十四阿哥狠狠地说：“你这个罪魁祸首。”

　　四阿哥临走的时候吩咐好下人，抬来了轿子，还是四哥哥好。

　　我终于被抬回了房里，麻姑叫了太医帮我看看伤势，好在没什么，就是焰火只能在屋子里看了，“什么？”明月的叫声快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你说……那个……那个是……十阿哥？”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明月无助的坐在了榻上，“完了，我居然说了那些话。”

　　“你过来。”我见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对明月招了招手。莲儿见我要起来，连忙过来扶我，我挣扎的坐在床边，“怎么？”明月走过来，顺便帮我倒了杯茶。我接过水犹犹豫豫地问道：“十三阿哥……什么时候来的？”

　　“你倒在九阿哥怀里的时候……”明月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又缓缓的询问道：“我早听说，这门亲事不算数了，你和他……你和他难道真的是……？”

　　我听了低着头，是吗？怎么就赶上了这个节骨眼？就算……那我不是故意的，他应该知道啊，我的脚……那又为什么这样的态度？这样……你不知道我会痛吗？

　　我恍恍惚惚的过完了这一天，没有人再在我面前提起关于早上的任何事情，只是脚上的伤还在隐隐的告诉我，一个人还在生气。

　　“莲儿，你陪明月格格去看焰火好了，我想一个人待着。”这是我第几次想一个人静一静了？“格格……”莲儿担忧的看着我，“奴婢去问问他，可好？”

　　我摇摇头看了看日落的天际，“快去吧，帮我把我的也给看回来。”莲儿见我不愿再说，只好行礼去找明月。

　　我叹了口气，“格格，要不要喝口水？”小铭子，在一旁躬身说道。

　　“今晚上你当值？”我依着床边，随意的问着。

　　“是，是奴才当值，格格有什么吩咐？”我好笑的摇了摇头，“我这样了还能吩咐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了，麻姑那边月儿可在？？”小铭子听了我的问话，点了点头。

　　我挥挥手，“你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格格。”我刚想躺下，小铭子又叫了我一声。“怎么？”我不明所以的问他。“刚刚我送药回来的时候看到十三阿哥在大门口。”

　　嗯？我听了不觉又是一阵痛，难道这就是喜欢？我静默了一会没有什么反应，小铭子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就要退下。

　　“你等等，帮我个忙。”小铭子听了，立马从门口又跑了进来，“带我去见见他。”

　　我支撑的站了起来。“这……”小铭子在一旁扶着我，为难的说：“格格这样，实在不便于走动。”我摇了摇头，心知他是怕麻姑知道责罚他，“你带路就好了，我们慢慢走，不碍的。其余的是你不要管，我保你无事就成了。”

　　见他还是犹豫的样子，我又道：“你要不肯，我自己去，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可没人向着你说话。”说完自己颤颤巍巍的就往门外走。

　　小铭子连忙跟上扶住我：“格格哪里的话，小铭子带路。”

　　夜晚的紫禁城，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再加上今天大家都跑到海子去看焰火，这甬道就更加显得寂静了，甚至我觉得是孤单的。

　　小铭子扶着我一步一步向前磨蹭着，“八嫂子，看您说的。”一个纤弱的声音，我认得是静兰。那这个八嫂子？那就是说是八哥哥的媳妇了？

　　“你啊，给十三弟生了个闺女，明个再给生个大胖小子，十三弟能不更宠你吗？”声音略微的高了些，显出那股子傲气，不愧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向来听说就是个豪爽的女子，很是有着贵族的作派。

　　我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影消失，心里更加得不痛快，对啊，他不需要我的，他有这么贤惠的一个福金，有一个女儿，不，以后还会有很多，我算什么？？

　　“小铭子，回去了。”不能再去想了，我的头会炸掉的。

　　“前面就是了，格格您？”小铭子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点可惜，我摇了摇头，算了吧，莫说是那个昭婉，就是眼前的这个静兰我都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