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落》于心焉

35、精心谋划

　　杨洛打开含香殿的大门，紫忆便迎了上来，“公主……”

　　杨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赶快回锦华殿。”

　　“是。”紫忆答应道。

　　主仆二人一路快行，径直回了锦华殿。

　　秋芸一夜没睡，也在等着杨洛。看杨洛回来了，忙迎上来：“公主，回来了？”

　　“秋芸，快去给公主烧水沐浴。”紫忆说道。

　　“好。”秋芸抬脚便要离去。

　　“秋芸。”杨洛突然叫住她。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秋芸转身回答道。

　　“我让你送给唐王世子的那封信，你有没有亲自交给他？”杨洛问道。

　　“我送到世子府上，是世子的随身侍从来拿的信。”秋芸回答道。

　　“这么说，你没有亲自交到世子手上？”

　　“没有。”秋芸摇了摇头，“他们没有让我见世子。”

　　“好，我知道了。”杨洛说道。

　　“公主，怎么了？”秋芸问道。

　　“没事，你快去准备热水吧！”杨洛笑了笑。

　　“是。”秋芸退了下去。

　　看秋芸走远了，紫忆回过头来，问道：“公主，你是在查赵国公怎么知道你在含香殿的吗？”

　　杨洛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秋芸的话，便是世子府里的人给他报的信。”

　　“公主，你和赵国公之间是不是已经……”紫忆话没有说完，当看见杨洛披散着长发从含香殿里出来时，其实她已经猜到答案了。

　　杨洛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他进来的时候你知道吗？”

　　紫忆低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阻止他进来，或是来给我报信啊？”

　　“赵国公来的时候，奴婢也很吃惊，正准备进殿报信，被他叫住了，他问我公主为什么约世子，我说公主想求世子救陛下，他便跟我说他知道了，还说他有好办法救陛下，特意来跟你说的……所以，我就……”

　　“你就让他进来了！”杨洛又急又气，“你知道我吃了桃花媚，你还让他进来……”

　　紫忆默然了片刻，说道：“公主既然吃了媚药，定要找男子解毒，既然这样，跟赵国公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了。”

　　“紫忆……”杨洛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紫忆知道，公主心里头一直有赵国公，若身子被其他人得了，公主会后悔终生的。”

　　听了紫忆的话，杨洛没吭声，只把头转到一边，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紫忆说的都是真的。当她浑身赤｜祼地在李世民身边醒来时，她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伤心和难过，只想着他醒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也许，其实自己心底真是愿意给他的。

　　“紫忆，我是不是很不知羞？”杨洛咬了咬嘴唇，眼睛瞬间红了，“对一个觊觎我父皇江山，一个有妇这夫，一个负情之人，我就是忘不了情……紫忆，我……我好恨我自己啊！”说完泪如雨下。

　　“公主，别这样说自己，奴婢知道你心里苦……”紫忆也跟着哭了起来。

　　秋芸推门进来，正看见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便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公主，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

　　“公主，奴婢服侍你沐浴吧。”紫忆说道。

　　“不用了。”杨洛摇了摇头，“我自己沐浴便可。”

　　走进浴房，杨洛将门闩好，衣衫褪尽，泡入浴桶中。

　　看到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却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应该是昨夜缠绵留下的痕迹。杨洛闭上眼，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李世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左手下意识地往身边摸去，而扑了个空。

　　他心一慌，翻身坐了起来，眼睛四处搜寻一翻，可这屋里哪里还有杨洛的影子？

　　他心里一惊，自己带兵多年，睡觉一向较为惊醒，昨夜居然睡得这么沉，连她何时离开都不知晓。

　　李世民穿上衣裳走出殿去，李康便从一旁闪身出来。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李世民问道。

　　“阿洛姑娘……公主卯时刚过便离开了。”李康回答。

　　“她……看起来还好吧？”昨夜自己趁她吃了媚药后要了她，不知道她醒来后会怎么反应。

　　李康顿了一下，说道：“小人没发现公主有什么异常。她出殿后，直接带着紫忆便离开回锦华殿去了。”

　　听李康这么一说，李世民原本高悬着的心，又放下了几分。

　　“二公子，现在是不是先回府？”李康问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不急，我先去锦华殿看一下阿洛。”昨天晚上两人有了那样的关系，如果今天对她不理不问，难保她不胡思乱想。

　　主仆二人来到锦华殿门前，李康上前对看门的小太监说道：“劳烦公公通传一下，就说赵国公有事拜会公主。”

　　“请赵国公稍等。”小太监行了个礼，便躬身进了殿去。

　　不一会儿，只见紫忆走了出来，看见李世民和李康站在殿外，上前行礼道：“赵国公有礼了！公主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赵国公见谅！”

　　听了紫忆的回话，李世民倒也不恼，似乎早料到杨洛不愿见他，只微笑着对紫忆说道：“劳烦姑娘转告公主，她心中所想之事，我自会让她如愿！”

　　“奴婢定当转达给公主知晓！”紫忆说道。

　　李世民一拱手，便带着李康离开了。

　　紫忆回了殿，将李世民的话带给了杨洛。

　　“又是如愿？”杨洛听到紫忆带回来的话，心中一郁。自己信笺上原写着让李建成如愿，结果却是让他讨了个大便宜。难道因为自己让他如了愿，所以他也让我如愿？算了，不想了，只要侑儿能平安，其他的事便听天由命吧。

　　李世民刚进府，便见管家李拱走上前来，行礼后禀报道：“老爷，唐王一早派人来请您过府！”

　　“是吗？”李世民一愣，“可说过什么事没有？”

　　“只说有要事，请爷回府后速到唐王府。”李拱回道。

　　“好。”于是，李世民还没进屋便出了府，直奔唐王府。

　　刚到唐王府大门口，便看见李建成骑着马过来了。

　　李世民忙停下来，等到李建成走近后，忙上前行礼叫道：“大哥。”

　　李建成抿了抿唇，笑道：“二弟，你来晚了！”

　　“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晚！”李世民笑了笑。

　　李建成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大哥知道，二弟新近得了洛阳第一美女，美人侧，温柔乡，难怪要起晚！”

　　听李建成这么一说，李世民脑海中却突然闯进昨晚杨洛的模样，面色一红，笑道：“大哥说笑了！”

　　李建成看见李世民的样子，只道自己说中了，哈哈笑了笑，说道：“二弟也不能太沉溺与美色，反正美人你也得了，慢慢享用便是！今天父王找我们兄弟来，可是有要事相商的！”

　　李世民敛住笑，正色道：“大哥可知是何事？”

　　李建成却卖起了关子，“二弟进屋便可知晓！”

　　兄弟俩说着便前后脚进了议事厅。李世民进屋便看见，除了李渊和李元吉父子、大姐李秀菱及柴绍夫妇等李家人在厅里外，还有裴寂、刘文静、武士睐等几个太原起兵时的得力干将。

　　见此情景，李世民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果然，李渊一见到李世民便叫道：“二郎，你怎么才来？我们正要商量要事！”

　　“父王要说的可是取隋而代之的事情？”李世民问道。

　　“你知道了？你大哥跟你说的？”李渊有些惊讶。

　　李建成微微笑了笑，“我没跟二弟说，是二弟聪慧，自己猜到的！”

　　李渊点了点头，“二郎自小便聪明过人！”

　　李世民只笑了笑，又问道：“父王准备怎么代隋？杨侑是留还是不留？”

　　“杨侑当然不能留！”李元吉朗声说道：“留下杨侑，前隋大臣难免会打着杨侑的旗号闹复辟，只会多生事端！”

　　“只是我李家一向是以义军之名起兵，如果将杨侑杀掉后再自己上位，恐怕有悖仁义之名，惹天下人不服！”李世民慢慢说道。

　　“为父担心的便是这个！”李渊点了点头，“只是三胡说的也很有道理，杨侑若留下，怕终究是个祸害！”

　　看李渊左右摇摆不定，李建成开了口：“现在杨侗在洛阳为帝，我们若现在将杨侑斩除，恐怕大兴城中不少前隋人士会前往洛阳投靠杨侗，反而给那边增了势力。倒不如先留下杨侑，给前隋人士留个希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便于我们牵制住他们。”

　　“王爷，世子所说甚为在理。”裴寂点了点头。

　　“若不杀他，怎么取而代之？”李元吉一心想要除掉杨侑。

　　“这个……父王如果放心，大可以交给建成去办！”李建成说道：“保证兵不血刃而得到皇位！”

　　“大郎，你有何妙计！”李渊问道。

　　“也不算什么妙计。”李建成笑了笑，“只是儿子与永安公主有些交情，那杨侑对永安公主的话倒能听得进几分，到时儿子让公主前往向杨侑说清楚利弊。杨侑毕竟还是小孩子，永安公主是他长辈，相信他能听得进几分！”

　　“永安公主？”李元吉看了一眼李世民。只见后者双唇紧抿，脸上表情倒是平静。

　　李元吉嘴角一抿，“大哥，让公主去帮你劝说杨侑退位？你什么时候和永安公主有了这不一般的交情？”

　　“是啊！永安公主怎么会听你的？”李渊有些不以为然。

　　李建成微微一顿，说道：“父王，实不相瞒，儿子与永安公主早已互生情愫，已与公主说定，三年后，待她守孝期满便嫁与儿子为妻。”说着李建成对着李渊躬身行礼道：“只是此事仓促间，还未及回禀父王，还请父王责罚。”李建成的头微微抬起，用眼角瞟了一下李世民。

　　李世民表情虽然平静，双手在身下却紧紧握拳。

　　“你也要娶永安公主？”李渊愕然，“早前三胡闹着要娶她，怎么今日大郎也要娶她？”

　　李建成的话让李元吉也愣了一下，突然听父亲又提起自己，忙说道：“父王，儿子当初只是一厢情愿，永安公主不愿意嫁给儿子，再说儿子现在与夫人正好着呢，早已不想公主了！大哥可就不一样了，他既然与公主说定待公主守孝期满后便成婚，定是两人已两厢情愿了！二哥，你说是不是啊？”

　　听李元吉叫着自己，李世民知道这不是表露儿女情长之时，本想微笑着回答一声，无奈那笑容却梗在脸上，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僵硬地说道：“这些儿女之事还是容后再谈，还是先谈要紧事吧！”

　　别人没有看出兄弟三人之间的古怪，但李秀菱作为女子，心思格外细，从兄弟三人的表情上，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想到这女子居然跟自己三个兄弟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心里便对这永安公主生了几分厌恶。

　　“那好，劝杨侑退位之事便由大郎去办！”李渊说道，“至于你和永安公主之间的婚事，容后再说！”

　　“是！”李建成回答道。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满脸得意之色，心中一乱。一旦李建成劝说杨侑退位成功，他便占了大功；杨洛守孝期满便要嫁与他……想到这些，李世民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不已，第一次觉得大哥的脸，看起来是这般的令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