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尖叫吧

9、打麦子三

　　待把麦子倒在场坝里，大嫂正拿着竹耙捞麦草。看到他们回来，问道“打了好多了？”大哥将倒在一起的麦堆踢散，方便大嫂捞草，边说，上面那块地要打完了。“早晓得今年子麦子收成那么好，就少种点菜籽了。”大哥拿过大嫂手中的竹耙说道“也不一定，我看的人家那麦子生虫的也不少。”又问道“娘赶场还没回来？”“还没呢。”“文狗儿呢？”

　　左三儿看大哥大嫂在说话，就溜进了厨房里，塞了两个饭团子，又狠狠灌了一大碗凉茶，终于爽快点了再将茶壶倒满，提着出去。走到门口，看到文狗儿、大伯家的小儿子、马六家的小孩徐四儿向着他跑了过来。文狗儿三人都一脸期盼的对左三儿说道“三爹，我喇叭吹不响，你帮我重新弄一个嘛！”“三哥，我的喇叭也吹不响，也给我弄弄嘛！”“左三叔，也给我弄弄！”大伯家的儿子小名太拗口，因是左三儿这代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大幺哥大幺哥的叫，久而久之，连他娘都这样叫，也就没人记得他的小名了。

　　左文狗儿他们说的喇叭就是野豌豆，茎叶和果实和现代的豌豆很像，生长期也相同，只是装果实的荚只有半个小拇指大小。把成熟的野豌豆荚里面的野豌豆籽掏空，再掐去野豌豆荚的顶端，就会是一个小喇叭，放嘴里一吹，就会像哨子一样响。

　　左三儿看着面前的三个小孩儿。大幺哥白白净净的，，一身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没脏。右手拿着一个野豌豆角，左手握着一把。文狗儿和徐四儿，衣服兜里鼓鼓的，肯定把豌豆角放里了！小手小脸那叫一个黑！衣服一片污渍，那叫一个脏！唉，有一个会养孩子的妈也挺重要的。看着面前的两只脏小手，自家嫂子脾气温和，向来不爱生气。徐四儿嘛，哈哈，一会儿徐四儿回去肯定又要挨骂了。

　　马家就在左三儿家左上角，两家距离不到两百米，乡间的房子又不隔音，他们家有点什么动静，左三儿家都能听到。这马家也是分了家才搬过来的，据说兄弟姊妹有七八个，因着前些年的荒年只活下来了马六马七两兄弟，可惜活下来的两兄弟关系也不好，妯娌间经常吵架。早早就分了家，马六一家就搬到孟下村来了。马六不争气，马六媳妇黄二姐少不得的泼辣几分，声音也练得洪亮——左三儿常听到黄二姐训人。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徐四儿还这么不爱好儿，左三儿肯定今晚一定会听到黄二姐的响亮的嗓门。每次听黄二姐骂人，左三儿都恨不得抬着小板凳观看，实在是…哈哈哈！！！

　　看着面前三小孩亮晶晶的眼睛，左三儿有点过意不去，伸手接过文狗儿伸的高高的手里的野豌豆荚，太嫩了，都没长空呢，怎么会响。干脆蹲下身“文狗儿，这个野豌豆角太嫩了，要不得，你还摘得其它的没？”“左三叔，我这还有！”“三哥，我这也有！”“三爹，还有！”
　　文狗儿和徐四儿直接伸手往衣服兜里一摸，掏出一把野豌豆角。我就说！面前三只小小的手里面都有一些豌豆角，有的都已经快捏熟了。左三儿好笑，挨个儿把不能用的给扔掉。

　　三两下给着几个小孩的喇叭弄好，嘱咐他们别跑坝子里祸害麦子。三小孩一个个吹着野豌豆“哔~哔~哔~~~~”的跑开，左三儿心想，这个世界和前世也没有什么不同。

　　等左三儿他们到了山上，左老爹已经将这块地剩下的都打完了，板桶也拖到下面那块地里了，正坐在地埂上和涂家的大爷一起抽旱烟。左三儿提着茶壶过去将左老爹身旁的茶杯添满。涂家大爷见状，笑道“你享福了撒，两个儿娃子都孝顺。”左老爹吐出一口烟圈“享啥子富哦，你没看的啊，就是这个瓜娃子，出去几年钱没挣得，倒把脑壳弄憨了，还不晓得要咋个娶媳妇，心焦得很。”

　　左三儿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不再左老爹身边呆着了，起身一瞟“咦？爹，你面前咋个有那么大个耗子？”左老爹还没出声，涂家大爷先笑起来了“哈哈，你爹专门打来给你两兄弟加餐的。”左老爹也笑起来“这耗子笨得很，我就在这儿坐的，都能撞到我脚上来，我一看，这么肥，肯定没少吃麦子撒，一脚就蹬死了！哈哈哈！！”左三儿瞅过去，那耗子跟臭水沟的耗子不一样，整个儿一油光水滑，皮都能反光了，肉肥脂厚的，少说有一斤多。左三正想问这真的能吃吗。左老爹开口道“我看得耗子是从底下那块地里跑上来的，你仔细去地沟边上瞅瞅，看到那洞深的，就是耗子洞，说不得地底下藏了好大一窝麦子。”

　　左三听了跳起来就往下面的地里去，左老爹对涂家大爷道“看看嘛，这二十好几了，还没长醒。”涂家大爷笑呵呵的“还是好，听你话，对你好。”

　　沿着地沟边走了一圈，左三儿倒是看到几个洞，但都不是耗子洞，以为是左老爹哄着自己下来干活儿的，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正在割麦子的左大哥看到了笑着问道“三儿，咋了？没找到耗子洞？”“嗯。”“把这块地割完了，一会儿我帮你找。”“真的？”“我哄你做啥子，本来也要找的，不然等栽红薯的时候就要被耗子偷完了。”左三儿一听也没细想，就觉得反正耗子洞还在的，一会儿看也没啥。拿起镰刀刷刷刷割起麦子来。上面田埂上左老爹和涂家大爷又在笑了，左三儿感叹“还是同龄人更有共同话题！瞧老爹笑的！！”

　　左家的麦子种的本来就不多，前两天就打的差不多了，剩下这最后一块在三个大男人手下也经不起打，等到左李氏赶场回来，远远看到自家地里狼烟滚滚的，急的三步当两步走，急哄哄的赶到地里，看到麦子倒是打完了，空着的地里起了好几个大坑，左家三父子都围在地旁边的桉树下，没燃尽的麦秆还在冒烟，左大哥往按属下的洞里扇烟，左三儿提着个口袋哇哇大笑“爹！你看，又一个，又一个！哈哈哈！！！大哥，还有没得，还有没得？”

　　“没得了，这下应该都抓完了。”左大哥笑着说“抓了几个了？”
　　“三个大耗子，还有几个小耗子。要是刚刚那个没跑，还要多一个。”
　　“耗子都成精了！”左老爹说道，顺道拿过旁边的簸箕递给左大哥，簸箕里面已经有半簸箕的麦子了，大多数麦子都被耗子要的参差不齐的。左大哥把洞里的麦子、麦皮和红薯根捧进簸箕里，“够喂好几顿鸡了，没白耽误这么多功夫。”

　　最终耗子没拿来吃，左李氏把耗子头尾四肢都去掉，再砍吧砍吧的和着猪草喂了猪。
　　几天的大晴天下来，麦子都收了库，菜籽也晒干放好。春忙的活儿算是做完一半了，晚上左李氏特地做了一顿大餐，左家一家都吃得嘴唇泛油，算是解了这些日子的馋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