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习清幽》糖果之家

27、舍命救人（四）

　　袅袅清香在大殿上空弥漫。

　　永明殿内，一切稳定，淡淡烛火，不增不减，静谧如豆。

　　欧阳明日盘膝坐在大殿中央，正在为上官燕输入真气。上官燕现在的情况还需要每日用真气活血一遍，因为他师傅边疆老人正在为古木天治疗而脱不出身来，只得由他动手。

　　刚经历了两次的生死大劫，欧阳明日早已如风中残叶，但他却毫不顾及自己，才刚刚脱离危险，便又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来做如此虚耗内体的事情。习清幽看着那个满身虚汗，微微颤抖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叹息。这样的欧阳明日，其实她并不讨厌，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刚才在鬼见愁和臭豆腐那里得知，其实以血祭来催发阵法是一件危险极大，而成功率却很低的方法，若非万不得已，是不能使用的。其后果很可能会造成施术者伤亡，而且最终的效果却难以预测。欧阳明日本来也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但是他还是去做了。

　　上天十分厚待，仍然叫他成功了，不仅成功的催动了阵法，他还能活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但是这样的奇迹，他却毫不珍惜。

　　他这样的执着，尽管习清幽能明白，但是就算不埋怨，她却没法不后悔。

　　“我就不该费尽力气，把你救活。”习清幽说道。
　　她代出了巨大的价才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但是为了上官燕，他还是一再赴死。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因为自己擅自改变了事物本来的轨迹，竟然直接导致习家领地将会遭到大规模的侵扰！她曾答应过族长，既然带走欧阳盈盈，那就决不能让习家遭遇麻烦。所以，为了让他们打消去沙漠之夣寻药的念头，上官燕还必须由她来救。

　　欧阳明日听到她的声音，怔了一下，有些无言以对：“……对不起。”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乱来的人。”
　　欧阳明日轻叹一声：“欧阳明日欠她一命，自当还她一命。”

　　习清幽低头在地上挑了挑，选了个最柔软的蒲团坐了下来：“来吧，救我表弟那次，我们也算是合作过了，应该驾轻就熟。”
　　欧阳明日一惊：“姑娘这是？”
　　“我会控制住她的生命体征，刺激她的身体活性，你专心替她疗伤，修补内体。”
　　“绝不可以，你现在还是带伤之体。”欧阳明日震惊之后，却不同意。

　　习清幽耸耸肩问他：“不然怎样？放任上官燕死掉？”
　　“我绝不会放弃上官姑娘，”欧阳明日沉默了一会，说道，“习姑娘，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知道我这番作为实乃强求，但是我欧阳明日既然强求，就自有把握。这件事情，就无需姑娘操心了。”

　　“嗤”的一声，习清幽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那几十万大军能不能找到那颗玄丹还未可知；那颗丹药储存了十几年，到现在还能不能用也未可知；而取回丹药后，还需要炼制，时间上能不能赶上仍然是未知；最关键的是，还魂丹就算炼制成功，到底能不能救回上官燕更加未知。若当真那么容易，当日边疆老人早就会先你一步去这么做了，如此冒险，啊……那这，就是你的把握？”

　　被戳中要点，欧阳明日微怔：“……姑娘果然灵秀过人，洞察实情，没错，你所言非虚，但无论如何，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便不会放弃。”

　　“你那办法，渺茫之极。”习清幽说道：“如果我出手，上官燕想死都难。”
　　“……”欧阳明日。

　　“稳妥救人和冒险一试，你打算选哪个？”习清幽问他。
　　思索了片刻，欧阳明日：“我想知道，如果姑娘援手，是否当真会危及性命？。”

　　习清幽默然了一会：“如果我真的死了，欧阳明日你记得，你欠我一条命，你这辈子必须充满内疚的活下去。”

　　那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欧阳明日说：“你绝不能死，习姑娘，我欠你的不止一命，欧阳明日还欠你三条命，所以你必须得活着，等着欧阳明日此生再回报你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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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之后。
　　皇宫御花园，凉风瑟瑟。
　　城主臭豆腐一个人站在园中，看着满园之景，却有些呆呆的发愣。

　　如今的局面也算是得偿所愿，只是代价颇重，经历过这段时间的内心折磨，此刻的臭豆腐看着宫苑内凋零的残花，心中有了一丝伤感。这才八月，他竟觉得这满园子里已有了秋意。

　　当初，因为习姑娘的援手，上官燕最终还是获救。
　　但是他大哥欧阳明日却因为几次三番的灾劫，再加上虚耗过度，已经陷入昏睡，数月不醒。
　　同时古木天老前辈的情况也不乐观，边疆老人用尽办法，虽然勉强保得他一命，但是要想恢复也还将经历很长的时间。

　　至于习姑娘，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日，待上官燕无碍之后，她前来辞行，当时她看起来已是步履蹒跚，虚弱之极。臭豆腐本有心留她下来好好照顾，却被她拒绝了，她说：“我与这皇宫已经缘尽了，也不想最后终结在这里……”

　　尽管臭豆腐搬出了一城财富，让她随意拿取，以作报答，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要：“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了，现在拿不动也搬不走，反倒是个包袱。”

　　最终，她只拿走了那方玉玺。这是自己当初为让她救上官燕而承诺的条件。她开出的第一个条件是终身不得让他们再入沙漠之夣。第二个，便是索要那方玉玺。

　　他与习姑娘相处时间尚短，还并不熟识，即便这样，他都仍会满怀愧疚，良心难安，更何况是欧阳盈盈。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否有过什么渊源？”这是欧阳盈盈最后询问习清幽的话。

　　习清幽当时回答她：“我们的渊源极深，只是你已将我忘记，不过这样最好，你有了臭豆腐，你的下半辈子我也不用再担心。”

　　自从习姑娘离开之后，欧阳盈盈就像有了心结，她一直耿耿于怀，寝食难安，每日都会派遣大量人手出宫去寻找习清幽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也许她的心中对自己有所责怪，这几月来，欧阳盈盈对他敷衍冷淡，甚至有时候能避则避，这叫臭豆腐内心折磨之极。

　　他惆怅一叹。

　　习姑娘，你究竟在哪里？

　　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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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此刻的习清幽，正无状的斜坐在悦来客栈的床头上，吃着一块烧鸡。

　　习天宠拿言语揶揄她：“我说表姐，你倒是爱教训我，你瞅你现在这德性，一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死去！”习清幽拿冷眼刮他，“你老姐我大病初愈，身体孱弱，随意了一点，也是正常。”

　　“喂，不带这么不客气的啊！”习天宠拍桌子表示不满：“好歹我也是替你承担了一半反噬的恩人，态度，要尊重！”

　　“嘁。”习清幽毫不当回事，“不是你自己说，你还欠欧阳明日的救命之恩，所以那一半的反噬之苦，你应当承受吗。”

　　“……”习天宠赶紧挖鼻孔，眼神打飘，“我谦虚那是我的事…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呢……”话还没说完，就被习清幽扔来的枕头砸中了脑门。

　　“喂！！烧鸡还我！！”习天宠拿下枕头后，恼怒道，“那是小翠给我带的！”
　　习清幽白了他一眼，继续拿着烧鸡啃得吧唧吧唧，越来越大口了。
　　“……”习天宠。

　　一边的习天赐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到你们这么精神，总算让人放心了，这段时间照顾你们可累死我了。对了，表姐，宫中那些人还在找你，每天都有侍卫在大街小巷上打听，这悦来客栈也是每天都有人前来查看，你怎么打算啊？”

　　“继续屏蔽掉。”现在的清净，习清幽可不想被打搅。皇宫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该还的人情已还，该尽的缘分也都尽了……再纠纠缠缠的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叹息了一声：“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天宠也已经完全康复了。表姐，我们想等你的身体彻底复原之后就离开。”习天赐说。

　　习清幽摸了摸自己已经光滑如玉的脸颊，彻底恢复，也大概就是不足一月的事了。一想到他们即将离去，最后还是只剩自己一人，她就一阵怅然若失。

　　“到时候你们要记得替我谢过族长！”习清幽说。若不是族长慈悲，及时送这两兄弟前来帮助自己，恐怕她早就不在人世。

　　习天赐：“我会的，族长他也是感念你维护家族的份上。”
　　习清幽点了点头。

　　习天赐又继续说：“不过别看他老人家总是一副苛刻的样子，其实他还是有些挂念你的。”

　　习清幽笑了笑：“我明白。”其实臭豆腐欲派大军到沙漠之夣翻找宝藏，本来就不在正常的轨迹之中，是她随意更改了尘世之人的命格才引起的恶果。可说是她自作自受，就算族长对她撒手不管，也无可厚非。想起族长那张古板冷硬的脸来，习清幽觉得有了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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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旬，欧阳明日突然醒转。

　　他就像是沉睡了千年之久，睡尽了一身的疲乏与浊气，起身后的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如今再世为人，让他感觉极好。

　　边疆老人朗声大笑：“这几月的沉睡，总算是让你洗尽糟粕，调节过来了。”
　　欧阳明日恭敬一声：“师傅！”

　　现在的边疆老人也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只是古木天那老不休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跟一般的死老头看起来也差不多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那家伙才能安分一些，不跟我斗嘴。”

　　自家这个老顽童师傅……欧阳明日摇头一笑，正色道：“师伯多久能够康复？”
　　边疆老人这才叹息：“恢复如初怕是不行了，不过长年调养，总会好一些。”

　　若不是那夜师伯舍己相助，自己早就死于阵中，欧阳明日不由一声长叹。
　　“不用伤感，这样很好，”边疆老人道：“现在你和小燕儿都已平安，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可求。”
　　欧阳明日感怀不语。边疆老人岔开话题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欧阳明日抬起手来，久久的凝望着自己的手掌心：“……我得去找她。”

　　边疆老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所指，沉下脸来：“她现在不知所踪，你妹妹找了她好几个月都没有消息，怕是生死难料。”

　　“她还活着，”欧阳明日很肯定，“大丈夫一言九鼎，是我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可是要到何处去找她？”
　　“徒儿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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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盈！！明日！！！来，让爹抱抱！！哈哈哈哈哈！”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中，欧阳飞鹰正在与一群孩童嬉闹追逐。玉竹夫人则在旁边忙着照顾。

　　臭豆腐愁道：“岳父这失心疯，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醒转。”

　　欧阳明日道：“不能醒转才好，只有他疯疯颠颠我才能安心，若他当真清醒，我怕是寝食难安。”

　　欧阳飞鹰抓着了一个小孩，一阵宏亮的大笑：“玉竹，你看，咱们的明日多么乖巧，长得像你！！哈哈哈！”
　　玉竹夫人在旁边替他擦汗：“是是是，跟孩子玩了这么久，先歇歇吧。”

　　欧阳明日感慨万千，这个男人只有在疯了以后，才能踏实安分，有一个慈父良夫的样子。现在的和谐，倒是过去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替我照顾好他们，臭豆腐。”
　　臭豆腐却很是不舍：“大哥，你真的要走？”
　　欧阳明日颌首：“我曾说过，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说罢，他又鼓励的拍了拍臭豆腐：“你宅心仁厚，胸怀天下。尽管现在还有些青涩，但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做好一个城主，为城民带来福祉，我对你有信心。”

　　“大哥…”
　　“好好和盈盈相守，珍惜现在的幸福。”

　　提到欧阳盈盈，臭豆腐神色黯然：“她为了习姑娘和我有了隔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欧阳明日笑笑：“无妨，她的心结我知道……总会过去的，她怪的不是你。”

　　和臭豆腐道别之后，欧阳明日便去了乘风飞燕居。

　　见他到来，司马长风和上官燕很是欣喜。
　　尤其是上官燕：“赛华佗，你终于醒了？！”这几个月来，她几乎是食不下咽，寝不成寐，一心只记挂着他，就盼望着他能醒的一天。

　　看着她满脸殷切的关怀，欧阳明日深感欣慰：“恩，我是来向你们道别的。”

　　司马长风和上官燕对视一眼。
　　上官燕急道：“你要走？”
　　司马长风也忙说道：“为何这么急促？你才刚醒。”

　　“修养足以，已经无碍，”欧阳明日笑笑，“上官姑娘可完全康复？”

　　上官燕低头：“我，还好…”
　　司马长风替她说出了内心所想：“赛华佗，你对燕儿的救命大恩，我们还未能相报，你怎可就……”
　　“司马兄，”欧阳明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朋友之间不可见外，我与你们一场生死之交，若说这些，恐怕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朋友。”上官燕道。
　　欧阳明日笑道：“正如上官姑娘当日所说，我永远是你们最值得信赖，最值得依靠的朋友。所以，欧阳明日也只是做我该做！”

　　司马长风动容道：“那我和燕儿从此也将会是你最值得信赖，最值得依靠的朋友，将来，你若有事不予通告，不向我们寻求帮助，那也是不拿我们当做朋友。”
　　欧阳明日：“必然不会。”
　　此言一出，三人相视而笑，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欧阳明日问道：“如今风雨已过，不知二位打算何时共结连理？”
　　上官燕小女儿娇态顿现，面色微红，别过了头去。只有司马长风回答道：“古木天老前辈现在还卧床不起，我和燕儿已有打算，将来的高堂之上不可没他，所以还待他老人家有所恢复之后。”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我可否与上官姑娘再单独说上几句？”
　　司马上风大大方方的一拱手：“那我便先告辞了。”

　　司马上风离去后。欧阳明日看着上官燕：“现在看来，你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
　　上官燕很窘迫：“赛华佗，我……”
　　欧阳明日怅然若失的一叹，言道：“上官姑娘，我倾尽所有，不惜任何代价，也只是希望你的未来可以快乐无忧。欧阳家欠你的一生幸福，现在已由我亲手还给你了。你一定要珍惜，不可辜负了我……”
　　只有她真正的快乐幸福之后，他欧阳明日才能脱下一身担忧，放下心来。

　　言罢，欧阳明日就告辞离去，待欧阳明日离开之后，上官燕久久站立原地，心中说不出的概叹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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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午时。
　　玉竹夫人和欧阳盈盈亲自将欧阳明日送出了宫门之外。

　　欧阳明日对仍在揩泪微泣的玉竹夫人安抚道：“娘，莫要伤心，赶紧回去吧。”
　　玉竹夫人道：“我的儿，可怜我们还没能相守几日，你便又要离去，教为娘的怎能不伤心。”
　　欧阳明日：“孩儿此次一去，也只是暂别，来日还会重聚的。”
　　玉竹夫人点头道：“你可要常回来看望我们。”
　　“会的，娘，照顾好爹，看好盈盈，莫教她时常与臭豆腐耍小性子。”

　　对玉竹夫人嘱咐完毕，欧阳明日便把欧阳盈盈带到一旁，说道：“盈盈，我知道你一直关心习姑娘，也一直无法原谅自己，你是否觉得你不该带她回宫，不该对她一再索求，所以你觉得她现在生死未知，下落不定，这全都是你的责任？”

　　欧阳盈盈抬眼尽是忧愁：“大哥……”

　　欧阳明日一笑：“你放心，她还活着。”
　　“真的？你怎么知道？”欧阳盈盈的眼睛亮了起来。

　　欧阳明日不好解释，只说：“你忘了，我是个会看星象，会测算命格的人？”
　　欧阳盈盈这才恍然，如释重负：“她还活着就太好了！”

　　欧阳明日接着道：“所以你也不必再有负担，我们欧阳家欠她的恩情，哥哥会代替你一并偿还，我会照顾好她，你也就此安心吧，别再与臭豆腐置气，好好过日子。”
　　欧阳盈盈重重的点了点头。

　　欧阳明日又正色道：“不过，她对你关怀之至，付出极多。你这辈子也定然要铭记在心，永远不可忘记她对你的情义。”
　　欧阳盈盈心中一动：“大哥，我一直觉得她与我好像颇有渊源，可我怎么也想不出她会是谁，你是否已经知道？”

　　欧阳明日一笑，却并不说透：“她曾忠心护你，视你为朋友姐妹。我相信，在你心里也一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言罢，欧阳明日不再多言，上了马车，仆从一挥长鞭，车辇徐徐远去。

　　站立在原地的欧阳盈盈睁大双眼，讶然张口，已然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否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