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习清幽》糖果之家

19、回到习家（六）

　　因为失去了至爱，臭豆腐肝肠寸断，昏厥不醒。

　　“如果臭豆腐他自己没有求生的意识，那纵有灵丹妙药也没用。”欧阳明日面色沉痛的向玉竹夫人说出了这句话。

　　玉竹夫人立刻掩面悲泣了起来。

　　欧阳明日的内心痛苦至极。这段时间一桩又一桩犹如噩梦一般的事情不断发生，全因为那个男人。他为了他夺玉玺，保恶人，害知己。但是他最终还是负了自己，现在还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骨肉分离”这是自己曾经让他立下的毒誓。若他背信弃义，那骨肉分离就是他的最终下场。

　　但现在，他不单辜负了自己，还辜负了妹妹。妹妹是第一个印证了“骨肉分离”这四个字的人。恐怕他自己不久之后也将步入后尘。那到时候自己的母亲，这个可怜的女人……该怎么办？

　　他看向悲恸的玉竹夫人，心里像被利刃一遍又一遍的刮过，现在连她的女婿臭豆腐都生死未卜。如果自己也有那么一天，谁来照顾她？谁来安慰她？

　　臭豆腐，你无论如何也要醒过来……

　　夜幕深沉，欧阳明日照顾着已经哭得筋疲力尽的玉竹夫人歇下之后，让易山推着他出了竹屋，来到了花墙下，那里有一个小坟包，里面葬着他的妹妹。

　　沙漠之夣这么大，使得那个小小的坟包看起来那么的孤独，寂寞。尽管它无声无息，欧阳明日却仿佛能听见它在哭泣。

　　他掏出了铜萧，他要为他妹妹吹奏一曲，为他们之间这短暂的缘分；为他们之间刚建立的兄妹之情；为自己从来没有尽到过的兄长责任……

　　盈盈，别怕寂寞，也许不久之后，哥哥就会到黄泉之下来陪伴你。

　　萧声很悲凉……一遍一遍的在山峦之间响起。有那么一刻，欧阳明日觉得自己会吹到天荒地老，会吹到时间的尽头。

　　但是有人却打搅了他。

　　“是谁？！！”欧阳明日警觉的收了铜萧，浑身紧绷，进入了防备状态。臭豆腐刚带着中毒的盈盈离去不久，他和娘亲就尾随来到了沙漠之夣。沙漠之夣只有一个入口，现在会有什么人来到这里？难道是父亲派来的刺客？这么快？

　　不，显然不是。

　　欧阳明日很快就否决了。来的只是一个人，对方停在了离他三丈开外的地方，站在明月无法照到的阴影下。尽管看不清面目，但欧阳明日却感觉那应该是一个女子，她飘扬的裙裾在夜风中肆意张扬。

　　欧阳明日感到了一股来自对方的强烈怒气。

　　“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对方的语气寒冷得像冰。

　　在这种氛围下，欧阳明日莫名的与她有了某种灵犀，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所指，而且突然生出了一股信任与相惜，对方那种愤怒是来自于对逝者的关怀。她，不是敌人。

　　他向她述说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就是这样，在婚礼那天，为了保护臭豆腐，盈盈在礼堂前为他挡了那只毒箭。可恨的是，欧阳飞鹰竟如此狠心，毒箭上涂的是苗疆三液毒，这种剧毒乃世间至毒，一旦进入人体，毒性瞬间便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神仙也无救！”

　　再次回忆起那一幕，欧阳明日的心中仍旧伤痛不已。

　　那姑娘在听完之后，沉默得像块石头，良久之后，突然一言不发的转身走掉了。

　　“姑娘，请留步！！”欧阳明日急急的开口：“感谢你对令妹的关心。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那姑娘的脚步只停了一瞬，她偏头看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大踏步的走掉了，只留给了欧阳明日一个模糊的背影。

　　“爷，她……”高易山心头堆满了疑惑。
　　欧阳明日挥了下手：“应是故人来……”

　　“故人？哪位故人？”高易山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更加好奇了。
　　欧阳明日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他只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而且那位姑娘的声音，他好像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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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习清幽颓然的靠着床沿坐了下去，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但是此刻，她情绪脆弱，因为她真的伤心，真的心寒。她为了欧阳盈盈而哭，她完全能体会欧阳盈盈的心情。

　　她们都有这么好的一个爹，都夹杂在权势纷争里被寸寸撕碎。

　　不同的是，欧阳盈盈沉睡了，她摆脱了所有的伤心。而自己还活着，还在苟延残喘。

　　哭了半晌，她慢慢的站起来，凝望着床上的欧阳盈盈，欧阳盈盈尽管已经恢复了心跳和脉搏，但是她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看起来还是毫无生命的气息。

　　“盈盈公主，盈盈公主……”她轻声呼唤，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欧阳盈盈的面颊上：“你什么时候才能醒？”

　　她拼了命的去救她，但是换回来的却只是一个活死人。欧阳盈盈的身体虽然恢复了活性，但是灵魂却已经丢了。
　　如果不是她每日定时的为欧阳盈盈注入神力，那么欧阳盈盈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再次步入死亡。

　　而自己还能撑多久呢？

　　习清幽心中绝望。这些天下来，她有一种心神大累的感觉，疲惫感和空洞感如同白蚁一样在迅速吞噬着她的心脏。她的心，现在有一个血淋淋的豁口。

　　白鸳儿端着补品走进来：“清幽，来喝了它吧。”

　　习清幽回头，双眼无神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抗拒，她走过去一饮而尽，也没品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鸳儿心痛不已的说：“清幽，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呢？”她们彼此心知肚明。习清幽这些天早已透支过度，内体犹如风干的稻草，之所以面上还能强撑，全因为她插入后脑的那根银针，它激发了她所有的潜能，压制了反噬的到来。

　　但是这是最危险的双刃剑。就如同急速燃烧的蜡烛，光芒大盛，而生命却在迅速的消逝。再这么下去，银针被取出的一刻，怕就是习清幽毙命的时候。

　　“坚持到什么时候啊……”习清幽喃喃重复了一遍：“大概到我油尽灯枯的时候吧。”

　　白鸳儿心头一震：“清幽，你这是何苦？！”

　　习清幽定定的看着她，她要让她看到，自己是怎么样的决心：“你记住，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她死。如果她死了，我就陪她一起死！”

　　因为欧阳盈盈死了，她就再找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存活过的感觉了。当然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但是白鸳儿已经震惊莫名了，这就够了。

　　她要等，真正能救欧阳盈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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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淮站立在高耸的山头，俯瞰着山下的一切。

　　最近这里越来越热闹了。自从那对苦命鸳鸯到来之后，接二连三的又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幸好他早在这里布下了结界，屏蔽了这一片区域。否则这样的动静必然会惊动族长。他下意识的望向习清幽所住的房舍，现在，还决不能让族长发现。

　　他回想起那夜习清幽对他的态度，心里还在隐隐作疼，那孩子，恐怕将他视为了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小人。

　　可转念一想，她也并没有误解他，自己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小人。

　　他苦笑了一声。算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该做正事了。

　　山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人正在与一大群锦衣卫拼杀，虽然是以寡敌众，但是看上去仍然稳占上风，暂时无需操心。

　　反倒是另一边的情况麻烦一些。

　　习淮阖上双目，他放出神识，走进了那所竹屋。病床上面，那个痛失爱妻的男子因为伤痛过度，有了心魔，坠入了无穷尽的美梦之中，无法醒转。所有关心他的朋友们正围在病床前，动情的一声一声呼喊他。

　　习淮熟悉这种情况，他是梦的操控者。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子内心深处早已万念俱灰，以他的心魔程度，恐怕是永远也无法醒转了，他的生命力也正在随着心魔的加强而有了逐渐衰退的迹象。

　　不能撒手不管。习淮轻叹，他是习清幽所关心的人。这一屋子的人都是那孩子的朋友或者旧识。那孩子其实是极重感情的，她一定不希望看到这些人有任何的不测。

　　习家恐怕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巨大的风暴。他得在此之前，把这群人安全的送走。

　　他撬开了臭豆腐的识海，走进了他的梦中，并留下了一个豁口，让他朋友们的声音能够直接贯穿他的美梦，抵达他的心底。

　　“臭豆腐，你快点醒来吧。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见大家为了你这么伤心难过……你一向都为别人着想的。”

　　“谁？谁在说话？”正坐在一片世外桃源中，和欧阳盈盈海誓山盟，相依相伴的臭豆腐闻声吓了一跳。

　　“你看看小豆芽，他从小就失去了所有亲人，无依无靠，却把你当做他最亲最亲的哥哥，如果你走了，小豆芽该怎么办呢？”

　　臭豆腐心头剧痛。小豆芽……对，还有小豆芽，那臭小子不能没有他的照顾。

　　可盈盈呢？他又转头去看旁边如花般美艳的妻子。他再也舍不得她，他想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他不想再离开了。

　　习淮皱了下眉头，这小子的心魔太深，只能下一道猛料了。

　　欧阳盈盈突然脸色一变：“臭豆腐，回去吧，我要你活着，要你好好的活着。”

　　“盈盈！”臭豆腐怎么舍得。

　　欧阳盈盈：“你放心，我会等你的，几年，几十年，我都会在这里等你的。但是现在你必须活着，你还要活着替我安慰大家，替我侍奉双亲！”

　　“盈盈……”臭豆腐心中总算开始动摇。

　　“回去吧，将来，我们总有再重逢的时候。现在，你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不要留着遗憾！”

　　“回去吧！！”

　　臭豆腐心中猛然一惊，总算睁开了双眼，失声惊呼：“盈盈！！”

　　病床边上的大家看见他的醒来，顿时大喜：“臭豆腐，你终于醒了？”一屋子的人如释重负，雀跃不已。

　　习淮微微一笑，这件事情已经算处理完了，他转身默默的走出了屋子。

　　此刻，山下那边，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还在继续。

　　欧阳明日指挥着高易山，与胡威远的部队硬碰了硬。虽然实力悬殊极大，但是奈何胡威远人多势众，要处理起来，还是非常耗时耗力的。

　　习淮站立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年岁不大的青年人，如何坐在一张轮椅上，有条不紊的操控着这一场人数相差悬殊的以寡敌众。

　　他打得非常漂亮。

　　这个青年有勇有谋，智慧过人，且是这么的相貌堂堂！他看起来与自己的侄女是如此的匹配。习淮没有预见的能力，却有着天生的感知，他能察觉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习清幽与他们家族的缘浅，却与面前这个男子有着极深的缘分，这样的缘分甚至超过了现在还躺在清幽床上的那个女子。

　　命运的齿轮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是习淮却能听到它咯吱咯吱走近的声音，已经犹在耳畔。

　　只是，这个男子现在心里还有着其他深爱的女子，而且他的处境如此的复杂。习淮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但是随即他便觉得，命运有它自己的安排，自己这种过度的操心实乃没有必要。况且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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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的赶到，让这场本就胜券在握的战斗提前结束了。胡威远丢盔弃甲，带着自己的部队匆匆离去。

　　司马长风望着远去的胡威远，惆怅的说了一句：“看来，欧阳飞鹰是不会放过臭豆腐的，同样，他也不会放过燕儿和我。”

　　欧阳明日顿时无言以对，他只觉得内心疲惫。盈盈的死还是不能够让爹觉醒，他依旧如此的心狠手辣，穷追不舍。如果爹有心放下屠刀，就不会再派胡威远来刺杀臭豆腐了。
　　“锥心蚀骨”又怎能形容他现在的感受？

　　就算听到臭豆腐已经苏醒的消息，也不能让欧阳明日感到一丝的安慰。

　　在竹屋外，他与玉竹夫人谈话。

　　玉竹夫人与他同样的痛心疾首：“我以为来到了这个世外桃源，人间的无忧之地，一切的纷扰就会平息，但是没想到杀戮还是追着过来了。”

　　欧阳明日心在淌血：“您是否在心中责怪孩儿，那日不该阻止您下手？”那一日，若不是他及时出手，面对已经烂醉如泥的父亲，母亲也许已经刺杀成功……
　　可是他怎能不去阻止。爹有万般不是，但是也曾有过慈爱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丁点，也够他欧阳明日一辈子感动，一辈子受用，一辈子不敢忘……

　　“不！那日就算没有你的阻止，我也下不了手。”玉竹夫人否定了：“因为他终归曾经是我的夫婿，终归是你们的爹！！”

　　没错，就是这个“终归”。

　　欧阳明日痛苦不堪，那个人，无论有多坏，都终归是他的爹。他曾经多么渴望有这样一份亲情，但是如今他却痛恨自己有这样一个身份。

　　如今，他不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也不能去爱他深爱的女子。

　　若有一天，上官燕与父亲对决。那他该如何自处？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一边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想，自己还是做不到弃父亲于不顾的。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就算是他最钟爱的女子，他也只能放弃……

　　上官燕为了安慰他，对他说道：“你是我上官燕最可依赖，最可信任的朋友。就算有朝一日上官燕死在了你的手中，也依然如此。”

　　欧阳明日内心震动：“倘若到了那个时候。我欧阳明日必会随你之后步上黄泉，在九泉之下依旧与你为伴！”
　　他这句话说得字字锥心，这是他欧阳明日此生所求，如若不能在世与她相守，那即便是在黄泉之下，他也希望能永远的守护她，陪伴她！

　　可上官燕却说：“不，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要你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忘掉仇恨，仍然做一个潇洒从容的赛华佗！”

　　“……好。”欧阳明日嘴上答应，心中却在苦笑，若尘世没有了你，还哪来快乐的赛华佗？哪来潇洒从容的赛华佗？

　　他望向面前的这个女子。她如同冰山雪莲一般的纯洁美丽；她如同寒冬腊梅一样的坚忍不拔；她如同瑞雪一样的冰清玉洁。
　　天下有女子美好至此……他多想好好的爱她。

　　就如同她对自己的期望。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潇洒的活着……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
　　他一定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就算牺牲自己，他也要阻止父亲，他欧阳明日想献给上官燕的，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快乐！

　　上官燕离去之后。欧阳明日独自坐在山峦的花丛间，他在思索着自己的决定，不能再让父亲为恶，如今只有废掉他的武功，如果父亲失去了可依仗的武功，那便不能再加害上官燕他们，也许还可以专心的做好一个城主。

　　就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突然有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欧阳明日愕然的抬头，看见了一笼白袍，面前的男子有着儒雅的外貌，散发着仙风道骨的气息……
　　欧阳明日的心没来由的突突狂跳了起来。这个男子给了他太不一样的感觉……他是如此的高深莫测，神秘无比……

　　“您是？”欧阳明日并没有产生警戒，因为对方周身散发着让人心安的祥和，那不是属于敌人的气息。

　　习淮淡淡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将来我们也不会再见面。我来见你，只是作为一名家长该有的慎重。”
　　欧阳明日讶然，他不明就里。
　　习淮对他说：“将来，我无法再照顾她，请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
　　欧阳明日心中触动：“您所指的是谁？”

　　“不久之后你便会知道。”习淮微微一笑：“现在，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其实无需对方的提醒，他们也正打算离去了。

　　习淮转过身去，再次仰望天地，长吸了一口气，终于释然一笑，不再有遗憾，他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而去。

　　欧阳明日惊骇的发现，那个姿态飘逸的男子，犹如死亡之神，他每一次的落步，脚下便出现一片枯死，随着他的渐行渐远，漫山遍野的生命开始急速的枯竭，恐怕不消片刻，眼前这篇生机盎然的世界就会变成一片苍凉的死亡之境。

　　这种恐怖的超自然景象让欧阳明日心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畏惧，他急切的调转轮椅，准备回屋通知大家赶紧离开这里。

　　刚走出没多远，他心中又一动，忍不住回头望向那个男子的背影，他想起了对方的嘱托，莫名的心生惶恐。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到对方的步伐里，似乎有一种豁出去后的坦然和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