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镂心骨

5、04

　　狂乱的冷雨浇透了整个香港，大街小巷好似风球吹袭后乱糟糟一团。
　　凌靖奔走在雨中，独自一人。
　　他小心翼翼回头看，他有点恐惧那个黑衣人，如同厉鬼一样跟着他的西装男子……无论他怎么跑怎么躲闪那人总能跟上……恶鬼，索命恶鬼也不过如此。
　　阴森森的街道阴森森的人，凌靖突然觉得人满为患的粗鄙监狱好一点——虽说这个西装男偶尔也会在监狱出现。
　　但是监狱没有阿雅。
　　凌靖包紧了藏在怀里的一块巧克力，那是他拿高文山的二十块买给阿雅的。
　　就为甩掉这个该死黑西装，他多转了两个街区，还被淋在雨里见不到阿雅。
　　说来奇怪，今天他出狱，怎么不见阿雅来接他？
　　凌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抬眼就看到熟悉的车。
　　家庭款东风230，车窗上被小孩随意贴着贴画小花，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白雪狗狗玩偶。
　　车号是KF8399。高文山的车。
　　他这个前狙击手，观察力不是吹出来的，尽管只见过这车一次，他还是一眼辨认出。
　　凌靖走过去，隔着玻璃去看里面。
　　车里没人，这里也不是停车场。他记忆没错的话高文山家住在另一个区的联排旧楼，而不是眼前精致欧化的酒店公寓。。
　　车为什么会停在这个高档公寓下面？
　　凌靖踌躇了一下，摸出仅剩的几个硬币投入街边的公话亭——他拨打了高文山告诉他的号码。
　　电话自动接通，无人应答。
　　只听得见遥远的喘气声和压抑的细微闷哼……
　　他猛地挂上电话，心跳莫名加速了几拍。他敏感的觉察到电话那头在做的事。
　　他像犯错的小孩子一样逃开公话亭，他觉得自己邪恶的窥探到了什么秘密，慌张的连如影随形的西装男都忘了。

　　回到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家，凌靖细细的观察所有变化。他被捕的时候，结婚才两周，还没过蜜月，新娘阿雅就成了实际上的‘寡妇’。
　　家里还是他们结婚时候的样子。俏皮的装潢中透露着女孩子特有的温柔纤细，玻璃鱼缸做成新颖的隔断样式。
　　他看到湛蓝的水波里游鱼摆尾，像是在欢迎他的回归。
　　凌靖被一缕银色的光线吸引，就在鱼缸里，他慢慢走过去凝视，眼神变得迷离……他看到阿雅就在鱼缸另一边微笑着哭了，伸手邀请他。
　　凌靖激动的上去抱住她，吻着她，抚摸她。
　　他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真实的…他已经多久没有放纵过自己……
　　凌靖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听到电话里的蚊吟和喘息……
　　激情过后的空虚让他的后脑略微有些刺痛。这时他看清了鱼缸中闪耀的银色光芒，是和他右手无名指上一样的指环，静静沉睡在鱼缸底。
　　凌靖突然笑了。
　　他拿下自己手上的那一枚，也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