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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邓惠:我自独舞向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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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邓惠,从小就住在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那个最出名的大院里。和我同住在一起的还有那个总是自以为了不起的王棋。只是我们的父母甚至爷爷们都是分属不同的权力集团阵营。不过尽管如此,大多数的时候我们的相处还是和睦的。我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因为父母告诉我千万不可以在外面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不然,甚至有可能危及家族成员的前程,因此我一直都很乖,学习很好,可是在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坚决决定出国去上大学。
我想呼吸自由的空气!
可是在去哪个国家留学的问题上,家里人还是讨论了三天三夜,最后他们决定让我去英国。原来我打算去美国或者法国的,最不想去的就是保守的英国。可是家里人说美国是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你不可以去那里,免得被人洗脑变坏。法国虽然是和我国最早建交的国家,可是太过自由散漫,也不适合我去,所以最后还是去了英国。
英国就英国吧,反正比留在国内要强。在英国我上的是剑桥,拿的是全额奖学金,虽然依然谨慎小心,不过总算可以自由的安排自己的做息时间,安排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在剑桥的最后一年,我恋爱了,是一个白人小帅哥,那时候感觉走路的脚都不沾地,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可是很快家里就来了电话,让我毕业之后马上回国,我说想在英国继续进修上硕士和博士。可是家里人说你不可以留在英国,因为你不能嫁给一个英国男孩子。
我惊呆了,我还没有告诉过家里人自己谈恋爱了呢。
小惠,快点回来,昨天家里来了统战部的人跟你爸谈了很久。乖,不要让爸爸为难。
这是妈妈的电话,因为妈妈的话,我离开了英国回到了北京。
回到北京之后,父母想让我去政府部门上班,以我剑桥毕业的学历要找一分政府工作并不难,可是我表面虽然恭顺,心里却是有埋怨的,最终瞒着父母选择了去一家在北京的英资公司工作。在公司工作了一年,我再次恋爱了,这一次是一个纯正的男同胞,北大毕业,一米八的个子正好与我相衬,人也长得正气英俊,我想这一次终于可以修成正果了。
但是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那么滑稽可笑的事情。就在我决定与他好好度过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的时候,就在我们热烈接吻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颤抖;就在我脱下所有的衣物,向他展示纯洁无暇的处子之身的时候,他竟然双腿发软的瘫坐在门口;就在我惊讶不已的时候,他逃之夭夭。然后我接到他的电话,他结结巴巴的说是因为我长得太美丽,太能干,而最重要的是我的出身太好,他怕自己承担不起,所以选择放弃。
这对我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天晚上,我就那样赤条条□□的坐在床上,一直坐到晚上十二点,然后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那个人就是王棋。
别说其他人想不到,连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让我从女孩子变成女人的竟然是王棋,虽然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是我们从前甚至都没有恋爱过呢。
当太阳重新升起,我站在窗口凝望着长空,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公司,再也没有办法待在北京这座城市。我要逃离我心里的痛,心里的耻辱。
可是天下之大我能去何处?
就去美国,去那个最大的,最□□的资本主义国家。我不顾一切的一定要前往美国,而最终也去成了。我在美国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放纵的挥霍着我的青春。我依然在恋爱,大胆的和不同人种的帅哥热恋着。直到遇到这一生中最爱的人,一个非常纯朴的加州牛仔。我们在一起同居,我们一起开公司创业,一起到他加州的农场骑马,我们过得很幸福。我想在美国这样一个自由的国家,应该不会再发生像国内那样的事吧。
我和我心爱的牛仔整整生活了一年,在共庆一周年的甜蜜晚宴上,更计划着去拜访双方的父母准备结婚。
但是就在这天晚上,有人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美国国家安全局的人。那时候才知道从我踏入美国的领土那一刻,我的生活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美国国家安全局的人并没有对我无礼,他们带走的是他。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他是来告别的。我简直要疯了,我向他吼,我说美国不是最自由民主的国家吗?美国的年青人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叛逆的一群年青人吗?为什么你们的政府竟然要拆散我们?为什么连你也选择了放弃?
他的双眼满是心痛,可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住我,直到我平静下来,他才叹息地说亲爱的,这世上那有完全的自由啊,难道你忘了我们国家也曾经在五十年代掀起过麦卡锡□□风潮吗?那时候有多少□□人士被迫害啊,那时候又有多少人被迫流亡到国外,我父亲在白宫任职,因此国家安全局的有关人士非常害怕我会向你泄露国家的机密,他们并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他们怀疑你是共产主义中国派来策反我们家族的人。
荒唐!
荒唐!
我服了,彻底的向这个现实世界臣服,乖乖的收拾行李离开美国回到故土。在离开美国之前他给了我很多很多的钱,那是我们一起办公司的钱,他全给了我。
哈哈哈,我并不是一无所得的女人,至少我有钱了。
这笔钱在回国之后就成为我创业的基础,在这一点上我一直是骄傲的,至少我没有利用父母的权势拿国家的钱来挥霍。所以有时候甚至会利用这一点来嘲笑王棋,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
在终于清醒的脱离情爱枷锁之后,我营商的天份很快显露出来。不可否认的是,‘邓’这个姓氏确实为我营商带来很多便利,不但在国内,即使在国外,也有很多公司会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合作,因此,我的公司发展得很快,也比其他人更顺利,更是第一批在美国上市的公司。
在创业的同时,一直没有忘记要做一件事。
我可以忘记天下所有的人,甚至忘记加州牛仔,可是不会忘记他,那个临阵脱逃的男人。我一定要找到这个男人,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然后狠狠的整死他。
而在这样近乎执着又荒唐的寻找当中,我的感情陷入了混乱的泥沼。可是人总是需要一个情感的渲泄出口。我渲泻的方法就是去赌博。那是我与澳门的叶礼钦在生意上合作之后染上的。叶礼钦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他靠走私起家,按他的说法,这世上除了毒品和军火他们没有走私过之外,其他的什么都走私过,运过。世界各地都有他的船,他的飞机和火车随时随地在运着那些数不清的货。不过他除了捞偏门之外,更有意思的是他竟然还是一个命理学家。这种风水命理的东西在中国内地早就被破了四旧,变成一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可是走出大陆之后我才知道,在香港,在澳门,在台湾,甚至在整个东南亚地区的人们都非常相信命理玄学的东西。
他是不是从我的面相看出我的底细所以愿意跟我合作?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放在心上。反正都是在寻找合作伙伴打拚,他愿意找我也是我的机会。
真正让我和他成为可信赖的生意伙伴的原因却是因为他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我会再去爱的。
是吗?我真的有力量再去爱一个人吗?我连帮了我很多忙的王棋都不爱,尽管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叫他过来一起喝酒,一起上床□□,可是那颗心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麻木了。
老天真的会开玩笑,居然真的会让我碰到他,那么生涩的一个年轻人,端着红酒杯,有些寂寞,有些孤单的穿行在华服鬓影之中。
他的生涩,他的寂寞,他的孤单令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来的这个宴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商业晚宴,在我看来,能出席这种晚宴的人个个都是修练成精的成熟的但也世俗的人。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个如他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回国之后,在我面前扮纯情,扮有知的男孩儿还真见过不少,他也是假装的吧?也是送上门来给我玩的吗?
我觉得很好笑,非常好笑,也决定好好的玩一玩他。所以当我看到他离开会场去了阳台,也跟了过去。
你是我见过的所有新来的人中唯一会走出来透透气的人。
我对他笑,对他温柔的说。
第一次来,不习惯。
他回头,看了会场一眼说。
我姓邓,邓惠,你呢?
我姓路。路西法。
以后可以约会吗?
我不做那没有意义的事。
他的话令我感到好新鲜和意外,这个男孩子到底想做什么呢?我笑得花枝乱颤应了他一句话。
我也不喜欢做那没有意义的事。看来我们有共同语言。
他淡淡看着星光不语。
我递给他一张玫瑰色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和一朵玫瑰花。花蕊中印着一个邓字。这张名片在我回国之后递过给不少人,通常那些人看到这张名片都会眼冒精光,恨不能立刻把我吃到嘴里。可他却只是接过来看了看,小心的收在衣袋里。
如果你想起我了,就打这个电话。
他依然只是笑了笑。
回屋里去吧,外面有些冷。
他和我一前一后回了房间,在那纸醉金迷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停滞。那女子的目光也停在了他的身上,两人相望着,相望着,忽然都一笑。
那一幕被我看在眼里,他的笑容是那么纯真,那么的恬静却又那么的幸福。忽然之间我就后悔给了他那张名片。
有一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他,那天晚上他的笑救了一个人的命。在他拉着潘多拉的手离开会场的时候,我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找到那个男人啦。
我开车离去,却看到他在马路边上为潘多拉披上西装,那一刹让我仿佛回到了从前,我开着车慢慢的跟着他们,看着他们在甜品店吃了甜品,又在路边摊上吃了碳烧生蚝。他们很少说话,也很少大声的笑,只是那样手牵着手走着,坐着,品尝着,仿佛流光梦影一般。
当夜深之时,我看着潘多拉上车离开,本来也打算开车离去,可是就在那时,我竟然听到潘多拉大声对他喊对不起。而他也在目送潘多拉离去之后,流着泪,仰头大声叫,康儿,康儿,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刻,我决定好好的了解一下他,也正是在那一刻,心结解开,从前的那个男人无论爱恨都变得无所谓了,我打电话让手下放人,懒得再去看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开车去了荒郊野外,跳下车,仰望着月亮痴痴的笑,跳起了舞。
我自独舞向天笑,老天爷,感谢你让我重新拥有了爱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