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喜欢你？》碧染

5、幸运加巧合的机会率

　　考试过后，最令湘云振奋的日子──圣诞舞会终于来到，天知道她盼了多久！她特意挑了条枣红色的圆裙，旋身时裙襬飞扬，色调明媚又不嚣张，煞是好看。

　　“姐，妳别再转了好不好？我眼睛要抽筋了。”江雪掩着眼痛苦地说。

　　湘云作势要打她。

　　在门前刚好遇上也要出门的孙天武，湘云看了他几眼，好奇他一身悠闲衣裤。“你不去圣诞舞会？＂

　　“妳看我这个模样像吗？＂他摊了摊手。

　　“咦？今年联校舞会在你们那儿举行。＂

　　“好象是吧。”他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大一时也兴冲冲去过一次，之后就敬谢不敏了。但看她那个兴奋又期待的模样，就忍不住说：“还是小孩子似的爱玩。”

　　她娇哼一声，不以为然。

　　孙天武退了两步上下打量她，还是很赏脸地吹了声口哨，满足她的虚荣心。

　　湘云绽着灿烂的笑容，映着她身上枣红更添几分明丽。她一点也不感羞赫地旋了个圈，自己赞自己：“很漂亮吧。＂

　　“云，哪有人这么赞自己的？请含蓄一点，别把男生都吓跑。＂他好言忠告。

　　“怎么可能轻易吓跑？＂她挥了挥手。“你的嘴巴难道不可以说些中听的？＂

　　“那祝妳艳压群芳，全场男生拜倒妳石榴裙下，不知今夕是何夕。＂说得动听，笑得难免揶揄。

　　也不管他话里的真心有多少，她乐得呵呵直笑，照单全收。心里偷偷加一句：最好让她看帅哥看到眼睛抽筋！

　　一整晚，湘云都觉得自己到了人间天堂。尤其是戴了面具之后，她的活泼笑语的确让不少男生围在身边，什么时候试过风光到这地步？让她几乎得意忘形到连自己姓啥名谁都记不起来。要是天天都可以这样过日子就好了。会不会太贪心？

　　她努力在半昏明的环境中寻找偶像的踪影，好可惜大家戴了面具，都认不出学长来……惆怅啊──

　　好吧，她也承认自己太贪心了，但又管不了自己的一双眼像搜索地雷一样连角落也不遗漏，突然一张脸孔掠过，她低叫了声，也不管舞伴的惊讶，挤进人堆里，向着目标奋勇直前。

　　她一直走到那个独自坐在一旁的男生面前，半垂着头，摘下了面具。湘云有点紧张，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了人？但见对方没抬起头，她把心一横，山不转路转就是了！她蹲下身子跟男生来一个四目交投。

　　那可怜的男生冷不防眼前会冒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来，吓得往后一抑，撞到湘云的额。

　　湘云瞪着他的脸，那里理会是不是被撞倒。啊──果然是他！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兴奋得难以形容。

　　“你好啊。＂她主动示好。

　　突然有个女孩子过来跟目己说你好，他显得有点错愕，但仍礼貌地点头。毕竟他也习惯了。

　　“上次谢谢你。”太兴奋了，以致湘云都没发觉自己还是维持着蹲着的姿势。

　　他侧了侧头，显得迟疑。“妳是？”

　　湘云少女的芳心顿时难免有点龟裂，帅哥果然忘了她这个路人甲乙丙。真是情何以堪？呜……为什么上天没赐她一张颠倒众生的芙蓉脸？她又难过又咬牙切齿。

　　不要紧，既然帅哥记不起她这张脸，那就努力给点提示吧！“就是上次你提醒我我的裙子裂开，你还借衬衣给我。”这种经历不会日日都有吧！她还真怕帅哥听完之后会反问一句：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了。”他脸上划过晃然大悟的表情，笑了笑。“不好意思，妳戴了面具，所以认不出来。”

　　对啊！湘云暗骂自己蠢，连忙把面具拿下。面具下的脸当然不会是颠倒众生，但一张嫣红粉脸，杏眼亮晶晶，唇角往两边上勾，笑得灿烂如朗朗晴天，一副看到意中人的少女模样，说白一点就是活脱脱少女怀春。

　　他没有被湘云的大胆热情吓着，除了不习惯她亮晶晶的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之外，咳……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什么表情去响应她的热情。

　　这时候，倒数声响起。

　　10……9……8……7……6……5……4……3……2……1……喧闹的欢呼声在四周爆起来，令大家情绪更高涨。

　　“圣诞快乐。”湘云回过头笑着说。

　　“圣诞快乐。”不由自主回她一个微笑。

　　湘云肯定这是二十年来最普天同庆的圣诞节。

　　～～～～～～～～～～

　　孙天武一进去咖啡店就熟悉地走到角落，找到独坐一隅的她。

　　察觉到有人走近，苏颜抬头，带点歉意道：“对不起，平安夜也要你出来陪我。”

　　孙天武笑了笑，“有佳人作伴，这样的平安夜才不枉过。”

　　她浅浅一笑，歉意换上落寞。

　　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该穿上舞衣在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众星拱照尽情作乐才对，谁想到会独个儿闷在咖啡店里？孙天武点了杯咖啡，也不主动开口去打扰她的沉思。

　　“学长你会跳舞吗？”她侧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会。”他嘿嘿一笑，“要是胡乱摆动身体也算得上是舞姿的话。”

　　“他原本也不会的，都是被我硬拉着去学。”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画面，她粉嫩的唇瓣轻扬，笑意未减，极突然地轻叹，“……他只问我去不去舞会。”

　　借着半昏半明的灯光打量这个被人捧在手心，身后永远有一大堆不怕死的男生在追逐的可人儿……在这富有情调气氛的环境更能把她的娇柔拱托得十足，而且楚楚动人，无论近看远看都是无可挑剔的，难怪那群色狼老是摇着尾巴围在她身旁。

　　嘿嘿，若给那群禽兽看到她这个郁郁寡欢的模样，不兴奋得冲上来使出浑身解数慰解佳人才怪！

　　“学长你会觉得我很麻烦吧。”她苦恼又苦恼，蹙着眉。这些事本就跟孙天武没半点关系，况且这种事跟个大男生说，怎么说都觉得奇怪……之不过除了他，她一腔的幽情都不知跟谁说去，原本她就没想过要把这种事跟谁说……偏偏就是偶然下让这个学长知道了。想想也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他不幸，以后遇上她心情不好都会找他。

　　他明白，也不介意她这种麻烦。“哪里的话，是我说过妳心情不好都可以找我的嘛。”就是这一句话，从此打开了他人生流言的新一页。

　　嗯……之不过谁会想到他们在一起时的话题多是围绕「他」？那群禽兽知道的话要哭死了。嘿嘿。孙天武恶毒地想，他就等着黄河泛滥那一天。

　　“苏颜，以我所知，他只是普通人，并不会读心术，妳不说他又怎晓得？”其实她的苦恼不就那回事吗？自小喜欢的人，一直不敢表白。

　　苏颜的俏脸一下子涨红了，不断摇头。她从没想过要跟他说什么，光是这样想已经让她很难为情了。

　　看她这么“为难”，孙天武也不好强逼她去做什么“高难度动作”，“就算不说出口，也该有点明示吧。”

　　“这般青梅竹马，也不算是种明示？”她幽幽问。抿了抿唇，有点负气。

　　“谁说青梅竹马一定会开花结果的？”他挑了挑眉，很不以为意。

　　“难道真要我把一腔心思都摊到他眼底下吗？”几乎都要朝夕相对了，难道他就偏偏生了副笨肠肚搞不清她的心意？可恨的是他不是粗神经的男生。

　　“有时候青梅竹马反而是障碍。”孙天武叹了口气。

　　是不是少女的心思都这般弯弯曲曲？而美女的心思更是绕了九曲十八弯？孙天武很好奇，为什么非要让人雾里看花猜了又猜想了又想都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她有没有想过这样藏藏叠叠的心思到最后会空遗憾？

　　这些话他都没说出口，她又怎会不知道？所以才干著急闷生气吧。看她的少女情怀，到底也算是种矜持娇贵吧。美女，就更矜持吧。

　　“听他们说学长也有个青梅竹马。”苏颜适可而止不再说下去，说多了，别说听的人会烦，连自己也会厌。

　　她这么一问，孙天武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那个“青梅”？一管直肠子通到底，完全不懂羞涩为何物，看到帅哥就双眼发直，口水直流，把矜持二字拋诸脑后！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饱览天下男色（当然是帅哥，那家挻挑的），令异性闻之色变，同性无地自容。

　　要是云遇上这种情况，也会跟苏颜一般无措吗？这念头闪过才一秒就立马被否定了，那家伙看中了谁的话还会闷在一角细思量光是心动不行动的话他孙天武三个字可以倒着念！

　　之后他们聊着其它有的没有的，想当然矣，苏颜的心又岂会在这儿？心不在焉得连连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也亏得孙天武脾气不错，完全不当一回事，很阿Ｑ的当自己在自言自语。苏颜后来也觉得不好意思，直说对不起。

　　还是孙天武看不过去，呆在这儿还不如早点上床睡觉，起码还有机会作个好梦。

　　把苏颜送了上计程 车，他甩了甩头。都说美貌是张通行证，但原来同样要为爱情吃苦，真是令相貌平凡者身心舒畅。

　　“哦──”一声发现新大陆的惊呼从身后传来。

　　“很晚了，请不要发出噪音扰人清梦。妳知道这样做会被人咒骂吗？”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谁。

　　从他身后蹦出来不断张望那远去的计程 车，“那是苏、颜，对吧！”她刻意加重语气，唇边那笑暧昧到极点，一对灵动的眼眸锁在他脸上企图看出一点心虚或者尴尬或者不好意思。哼哼！终于让她看到了。果然是校花级的人物，谁不自量力要同台较量的话定会输得很惨。

　　想当然矣，自觉磊落的孙天武睨了她一眼，算是可怜她脑袋里装的除了这种东西之外都不装别的。

　　“Bingo！要不要礼物？”他懒懒地问。

　　“哦哦──难怪不要去舞会，原来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她继续挤眉弄眼，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孙天武突然低下头来盯着她看，专注得一眨也不眨。

　　湘云被他凑近的大头吓了一跳，“你望什么！”

　　“云，妳袋中有没有小镜子？”他一本正经。

　　呃？湘云第一个反应就是脸上脏了，爱美的天性使她立即就掏出小镜子来左照右照……咦？

　　“看到没有？”他叹了口气，“妳的嘴脸跟街口那几个三姑六婆越来越相像了，怎么办？”语气不无怜悯。

　　听到这样的话，正常的湘云应该两手叉腰狠狠地捏他一把才对，但今日的湘云心情实在太好，被揶揄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直笑，笑得两眼弯弯的。

　　咦？啃了药？孙天武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下。

　　“干什么！”一掌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从梦幻走回现实，这才止住几乎要泛滥的笑容。

　　“喝了酒吗？难怪。” 看她双颊酡红、两眼迷朦、脚步轻浮，加上笑得像个傻子似的……他自言自语：“原来醉了，难怪神智不清。”

　　“我没喝酒。”忍不住又咧着嘴发出呵呵呵的笑声。她只不过觉得血液沸腾而已，兴奋得很想振臂高呼，巴不得跟全世界分享她的喜悦。

　　“认识了帅哥？”他漫不经心地问。

　　湘云没说是不是，不过她的肢体语言已毫无保留透露了她的答案。自舞会分别后，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兼且有一股无形的东西压在她腹腔间，不断膨胀膨胀膨胀……顶在喉头，实有不吐不快之冲动。不说出来的话她会活活憋死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臂，喜形于色，“我跟你说呀──”顿了两秒，勉强把张开的嘴巴合上──不成！就是不可以跟这家伙说的！她宁可憋死算了。

　　“还不说？”他挑了挑眉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朝他作了个鬼脸，“不告诉你。”还是眉开眼笑，笑得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嘴巴咧成这个样子不累吗？”越看越觉得像疯子，简直可怕。“快回去吧。”他也不是感兴趣，反正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湘云脚步轻快地不时转个圈，嘴里唱着普天同庆的圣诞歌……普天同庆呀！忍不住又笑起来。

　　走在她维持一尺距离的孙天武表情有点怪怪的，这家伙肯定兴奋过了头，都忘了自己是五音不全的音痴。

　　～～～～～～～～～～

　　“手机手机手机手机手机手机──啊──”她抓着头发发出一声吼叫以泄无可奈何之痛苦。手袋里没有、桌上没有、床头没有……莫非在床下？

　　“云，妳别老是这样毛毛躁躁好吗？”孙天武倚在门边看她这样她跳上跳下、嘴里念念有词已经五分钟，旁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定会以为是傻子。

　　“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在哪里……讨厌！你快给我走出来！”呜呜呜……

　　话说她起床之后，想起昨晚，那么美满怕只是南柯一梦，突然想起临走前问他拿了手机号码存了在自己手机中（呵呵，真是厚脸皮！不过没遭拒绝！），要拿出来看看证实昨晚不是自己一厢情愿，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孙天武摇了摇头，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她望了一眼即撇着嘴，“又不是我的，拿出来干什么？炫耀吗？”

　　“傻子，妳不会拨妳的手机号码看看它在这儿还是已经被人拿去了？”忍不住送上一记白眼。

　　“对啊！”湘云松开了眉头，抢过他的手机就按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双耳留心聆听在哪个角落会传出铃声……咦？怎么还是没有铃声？不会真的被人偷了吧……呜……帅哥的电话号码……

　　她不肯相信，再试一次，不过这次留心的是会不会有人来接她的电话。

　　“你好──”

　　果然被某个无良心的坏人拿去了！

　　一股怒气在瞬间涌上，“你是谁？干吗拿走我的手机！说！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偷走我的手机？不准挂线！你这家伙定是跟天借了胆！什么人不好偷竟然偷我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她气冲冲地骂着，越骂越起劲，反正手机都不可能拿回来的了！不如骂个痛快好了！骂骂骂──肚子里还有一堆狠话准备倾倒，太可恶了！

　　“妳是湘云吗？”对方想必没料到一接电话就听到一箩筐的不客气，所以也呆了好几秒才在她一连串不间断的怒气中插进了难得的一句。

　　湘云听到这把声音，直觉就觉得很熟悉，住了口的同时皱起眉想在哪儿听过这男声？想想想──

　　对方听她住了口，也不待她想下去，自报姓名：“我是司徒瑞。妳的手机昨晚忘了拿走。”

　　啊──湘云如遭电殛动也不动，脸上轰一声炸得火红。啊──她刚才说了些什么？啊──她不要活了──呜──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挂上电话之后她才掩着脸发出羞愤至极的哀嚎。

　　“怎么了？”一直都倚在门边的孙天武望着她由咄咄逼人的泼辣相变成尴尬的窘态。咦？还会脸红呢！

　　她回过神，把手机塞回给他，两手把他用力往外推，“走走走，我要换衣服！”

　　嘭一声把门关上后，她深呼吸了一下，禁不住傻笑起来。

　　湘云的小小希望：那种幸运加巧合的机会率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