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清晓

9、第9章 心结

　　“屏儿！”

　　“把我包袱里的那身儿旗装拿来。”

　　圆领、左右开裾，雪白色全挂里儿，镶库锦缘，编金绦藏青缎花蝶团鹤纹宽缘，镶花蝶团鹤大马蹄袖，袍身绣八团花，内绣衔枝团鹤，周围牡丹、菊花与蝴蝶相间，下绣江崖立水八宝。

　　“格格，这身儿衣裳您是从哪儿弄来的，太美了！”

　　我笑了笑，“屏儿，褂子给我拿来。”屏儿拿来一件儿水粉缎地彩绣花蝶褂给我穿上，又找来一双同款鞋子给我换上，再扎上一条雪白色领约。

　　“格格你知道么，本来宫里规定，被封为固伦格格以上，才可以选黄道吉日跟皇上出宫祭祖。可皇上和太后都十分喜爱您，所以就想借这个机会顺便带您去祭祖，虽然不是正式的，也不像别的格格那么风光，但也算是对您的肯定了。而且，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呢！”

　　“哦？真的啊？”我冷笑着，看着自己这一身儿衣裳。想着康熙是否会喜欢我送给他的这份儿礼物？

　　“我的好主子，您要是再这么发呆，不上头上妆的话，可就要晚啦！”屏儿拿起粉就准备往我脸上涂。

　　“等一下！”

　　“怎么了？格格。”

　　“屏儿，你去给我准备一根牙签儿，一竿细的毛笔，一点儿蜂蜜送进来！”

　　“啊？”屏儿有点不明白的看着我。

　　“怎么？没听懂？”我挑眉问道，“不是，奴婢这就去办！”

　　我先取少量蜜粉在手心揉搓均匀，在面部轻拍薄薄一层，胭脂色如芙蓉，娇艳柔和，看上去似有若无，与肤色浑然一体；再用同样方法取少量淡粉色腮红，涂于脸颊中部至耳前，看上去面色红润，真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屏儿，蜡烛拿来。”将一根牙签在蜡烛上稍微加热一下，然后用其自睫毛根部向梢部向上带过，睫毛因为热度而自然卷曲上翘。

　　轻抿一口胭脂，再用细毛笔沾取少量蜂蜜涂于下唇,亮晶晶的，简约版唇彩。

　　用梳子自发迹向后方分开一个约45度的角，把头发分成三份。然后将中间这部分头发梳顺，向一个方向转两圈，再向前一推用卡子固定住。搞定，“屏儿，剩下的麻烦你了。”

　　“格格？”

　　“嗯？”

　　“您为什么要把额前弄个大包啊？”我倒，跟这个三百年前的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别管了，快点儿帮我把头发盘起来吧！”

　　“好！”

　　要说屏儿梳头的工夫，那可真不是盖的，又快又整齐。

　　“格格，您还满意嘛？”屏儿帮我梳起了清宫典型的把子头，发上插有用粉色宝石锻造的饰物，把子头左侧插有由珍珠玛瑙穿成的穗子。

　　“等下！”我唤住要关闭化妆匣屏儿，“怎么了格格？”我从盒子里挑出一支银镀金嵌宝石蝴蝶簪，银针，银镀金嵌宝石蝴蝶，翅以水粉色宝石制作，黄碧空蜒头，镙丝嵌珠触发，点翠嵌红宝石飘带。

　　“格格，您想插在哪？似乎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带了。”屏儿苦恼的来回观望着我的发髻，我轻笑一声，“插在这儿啊。”我把簪子插进了中间隆起头发的左侧，只露一只完整的蝴蝶在外面，

　　“怎么样？好看吗？”我轻轻晃动脑袋。

　　“太美了！蝴蝶翅膀一颤一颤的，好像一只真蝴蝶落在您额前一样！格格您太聪明了！”屏儿双手握拳举在胸前，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你再夸，我可就上天啦！”我拿了两朵粉色的月季花递给屏儿，“帮我插上。”

　　“格格，时辰到了，咱们该去给太后请安，准备出发了。”

　　“嗯，你去给我找条还没绣的锦帕来。”我站起身，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以后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格格，您要没绣的手绢做什么？”我接过手绢平铺在毛毡上。拿起毛笔沾了些颜料，勾勒出两只蝴蝶的大概框架，再用蕴染的方法给蝴蝶涂上颜色，“格格，奴婢第一次看见您拿笔，原来您画画也这么好啊！”屏儿歪着个小脑袋，打量着手绢上两只正在花间飞舞的蝴蝶。

　　“哪里好了？我只会画这个而已。”记得这蝴蝶，还是他教给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我不愿想起的身影。

　　深呼一口气，“你看怎样屏儿？”屏儿从侧面跑到我边儿上仔细的瞧着，“好看，可是好象少了点儿什么？”

　　“嗯，我也觉得少了点儿东西。”我换了只狼毫沾了浓墨，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格格，这是什么意思啊，屏儿怎么看不懂？”什么意思？我无奈的冷笑了一声，“我也好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走到前厅，看康熙和太后正坐在软榻上闲聊些什么，“皇上吉祥，太后吉祥！”

　　“起吧。”康熙抬首，目光碰处到我的那一刻怔住了。呵，估计是被我这一身儿似曾相识的装扮吓坏了。起身故意把手绢儿展开擦汗，瞧康熙瞪得浑圆的双眼，看来我是猜对了……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康熙站在太和殿外台阶的中央，太后娘娘站在其左侧，我站在太后的左侧扶着她。

　　哇！忍不住惊叹，如此宽阔的广场，四面气派的城楼明煌煌的屋顶，还有底下跪着的不计其数的人，第一次心中如此激动，不得不为这如此壮观的场面而震惊。原来皇上祭天要这么多人伺候着？看看这人数，估摸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平身！”康熙双手高举，声音宏亮浑厚。

　　“谢皇上！”

　　因为距离有点儿远，再加上我们站的太高，所以看不清底下人的长相。但是，光凭衣服的颜色和款式，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为首的那个人，头带红宝石顶戴、身着四开襟金黄色五爪蟒袍，脚穿明黄色皂靴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子爷——胤礽了。至于他后边那一群，同样头带红宝石顶戴，身着不同颜色四开襟五爪蟒袍的，估摸着就是康熙的众多儿子了吧。

　　“皇阿玛吉祥！太后吉祥！”

　　康熙在太子前方２米处站定，“起吧！”

　　“谢皇阿玛！”十几个皇子齐刷刷的起身。

　　“皇阿玛！”胤礽上前两步盯着我瞧个不停，“儿臣怎么没见过她？不知她是哪家的格格？”

　　“你说她？”康熙侧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我，“让她自己说。”正在我还为刚才的阵势感叹的时候，康熙用手一推，我没反应过来一个不稳向前跑了几步，就那么直愣愣的戳在了胤礽面前，我都能想象的到自己此刻的样子会有多傻。

　　看着一脸腥味的太子和抛来不同目光的阿哥们，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格格，请安啊。”不知谁在我身后小声儿提醒了一句。

　　“啊？舒穆……哎呦！”因为太紧张说话太快了，一下子咬到了舌头。

　　“哈哈！哈哈！”所有人一阵爆笑，我脸一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应承下去了，一扭头跑回太后身后藏了起来。

　　“皇阿玛！”嬉闹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声音的主人通过。只见四阿哥身着青绿色五爪蟒袍向这儿走来，身后还跟着老十三。

　　“什么事儿这么好笑？皇阿玛也说给咱们听听。”咝，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这声音？我刷的回头，看向出现在四阿哥身后的另一个人。

　　面如白玉，目比朗星，无论何时脸上总是挂着足以迷惑众生的微笑。天！这不是我的嗣，还会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你也回来这个年代了么？太好了，泪水在眼眶不停的打转，手指不自觉的指向他，“你……”

　　“八哥，是漪儿在逗咱们玩儿呢！”十四率先说出了口。

　　什么？八阿哥？！这怎么可能？心脏像被猛烈撞击了一下。

　　“哦？”八阿哥微笑着看，目光很自然的转向我。不！怎么可能？眼里的泪水模糊了我大部分视线。一样的身材，一样的俊容，一样的微笑，可眼神却已不再是当初的眼神。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空洞，没有喜，没有怒，有的只是那一抹我读不懂的深邃。你忘记我了？不，不会的，怎么会。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么？！不，不，我要疯了……

　　“漪儿！怎么了？”胤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扶住我颤抖的身体。

　　“他？”

　　“哦，我帮你引荐，他是我八哥胤……漪儿！你怎么了？！”

　　“漪丫头！”

　　“格格！”还有一声，“如漪姑娘！”我浑身无力的坐在了地上，看着蹲在我面前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告诉我，这不是他！不是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日因为我意外晕倒，所以皇上让太子替他去祭的天。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仪式，被我搅的一塌糊涂。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了，看着坐在我床边的八阿哥，我激动以为他想起我了，可是他却无奈的笑了笑说，“你看我的手被你抓的死死的，怎么走？”

　　他揉了揉已经有些发青的手腕，微笑的看着我说，“如漪……”

　　“清儿。”我淡淡的说，“叫我清儿。”我企求的看着他，实在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温和的笑着，“清儿，我们以前可有见过？”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的苦笑一下。

　　“那，你为何那天会？”我摇了摇了头，满眼伤痛的看着他，“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故友，所以那天有些激动，八哥，您别放在心上。”

　　八阿哥笑了笑，满脸宠爱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怎会？很高兴有你这么个可爱妹妹，以后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妹妹？我努力忍住眼里的泪水，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他，“谢谢你，八哥！”

　　从那以后，每隔三五天，八阿哥就会派人从宫外带些我喜欢的小吃和小玩意给我，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来过。我几次冲动的想跑出去找他，可是却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呢？我明知道他不是嗣，可是却又无法劝说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想不通的事儿就别想了。”十三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一只手轻拍我的肩膀。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是在想心事。”

　　“嗨。”十三转我过我的身子，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直视着我，“人的一生总是有许多的不如意，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直停留在一件事情当中，那人还不早都死光光了？”哼！我冷笑一声，甩掉他的手，又转身面对窗外道，“你一个大清朝的皇阿哥，生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怎么会体会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辛酸。”

　　“谁告诉你当皇子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看见你笑。”胤祥扳回我的身子，“你有心事不愿意说出来，我不勉强你，但是你也不可以憋在心里。十四他们口中的你是很爱笑的啊，可为什么我看到的和他们不一样。嗨，有人说只要痛快奔跑然后大叫，就会扫清心里的烦恼？”

　　“真的？”心里突然有点想恶搞一下，还没等胤祥反映过来，我已经冲了出去。

　　“快跑！快跑！”我在御花园里边跑边冲后面的十三喊。

　　“明儿个我得交代御膳房，半年内，啊不是！是一年内，禁止给你吃一切张腿儿的东西！”十三边跑边在后面埋怨着。

　　“成啊！那我就改吃张翅膀儿的！哈哈！”我抬头仰望着天空，张开双臂边跑边转圈儿，感觉全世界都在随着我转一样，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啊！”我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抬头，看见八阿哥正满脸笑容的看着我，是他？“八哥……”我唤的有些傻。

　　他微笑着点点头，依旧没对我说什么。

　　“快！快截住那丫头！她，她疯了！”十三弯着腰，气喘吁吁的指着我说。

　　心口一痛，闪到八爷身后，拉着十阿哥的两只手，笑的很张狂的不停原地转圈儿。

　　“停！快停！我晕！”十阿哥吓的使劲喊。

　　“好啊！”我嘿嘿一笑，松开手，看着十阿哥狠狠地向摔在地上。我笑了笑，顺着御花园的路接着边转圈儿边跑，多希望自己真的疯了，那样心就不会痛了。刚跑了几步，看见四阿哥朝我的方向走来。

　　“四哥！”我一下冲进四爷的怀里搂上他的脖子，他因为惯性抱着我原地转了好几圈儿才停下来，“怎么疯成这样儿？”四阿哥把我几缕碎发掖在耳后，皱眉看着我，可眼中却有了些笑意。

　　“四哥！快！快抓住她！”老九、老十、十三、十四、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这？”四阿哥奇怪的看着我。

　　“嘿嘿！来！”我拉起他的手就跑。

　　“不是吧！我跑不动了！”身后传来十阿哥绝望的声音。

　　“猪。当然是追不上我的！”我转头向身后喊，“你说谁是猪？臭丫头！”我看见十阿哥拍拍屁股站起身，又追了上来。

　　“哇！好美哦！这是什么树？”我指着前方开着白花的树木，“这是梨树，皇阿玛喜欢梨花的洁白无暇，所以在这儿建了个梨园。”我松开胤禛的手，独自走进园子。

　　我在一棵梨树边站定， “好香啊！”我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那枝梨花，真美！洁白无暇，没有一丝污染，也许这就是大多数人所追求的境界吧！不过相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桃花，淡淡的粉色，就像我一样，永远都及不上梨花圣洁，但是也不期望能像梅花那样美的惊心动魄。

　　呼！一阵微风袭来，吹落了许多花瓣，好美！我侧过头，看见四爷、八爷、九爷、十爷、还有十三、十四都站在园子边儿上瞧着我。

　　八阿哥身着月牙色长袍，下摆在微风不断飘动，他背手站立着，一双星眸随着阳光的反射闪烁不定，看起来勾人心魄、荡人心神。我冲他微微一笑，你跟他很像，但你不是他……即使你是他，我也不会再去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