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别跑》寒夫人

4、第四章

　　“朝歌朝歌”分明听得有人在呼唤自己，可却怎么也看不清前面到底是谁，而且每当她想停下脚步时，那呼唤声就会大一点。

　　朝歌由着那声音指引着自己，慢慢地经过一片桃林。突然，耳边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嘶喊声，打击声，火烧声，一一传来。朝歌想停下脚步，却怎么也不能够。终于，终于看清了。

　　眼前已然是一个战场，两方人互相打斗着，地上已经是一片血海。朝歌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来，想伸出手，却发现什么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在自己脚下。

　　不要不要，朝歌在心底呐喊，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朝歌，过来吧！过来吧！”刚才消失了的声音又重新出现了，召唤着她朝那一片战场走去。

　　脚步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兵器从皮肉中穿过的声音也更加清晰，听得人毛骨悚然。“啊！”又有一人在她脚下倒下、死去。

　　“过来吧！过来吧！”那声音引诱着她，她便也毫无意识地跟着走了过去。突然看见，从屋子里冲出一对夫妇来，那妇人的怀里还抱了一名婴儿。

　　紧接着屋子里又窜出一人来，那人提着刀，凶神恶煞地向那妇人砍去。
　　“啊！”朝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到白光，劈向了她的方向。可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哪有什么大刀，哪有什么妇人，甚至刚才那么真实的厮杀都已不复存在。

　　“咚咚咚”佛钟的声响一声盖过一声，朝歌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神模糊间，看了看这里，似乎的佛堂。而她正躺在八卦中，旁边围坐了一圈正在念经的人。

　　“时辰已到了！”

　　“开始吧！”

　　话音刚落，朝歌只知道自己胸前被重重地击了一掌，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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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朝歌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惊坐而起，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手抚上了胸口。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真实太真实了，甚至连那一掌，她胸口现在是莫名其妙地泛疼。最奇怪的是，梦境中，她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妙龄女子！

　　“丫头，你怎么了？”听到异声，扶留推门而入。

　　朝歌恍了恍神，才记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刚准备开口，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她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爷爷，现在什么时候了？”朝歌掀开被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都已经午时了，你这个小懒鬼！太阳都出来半天了，你现在才醒！”

　　“啊！”朝歌冲扶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还打算早点起来去看神仙哥哥的，却没想到这么迟了。

　　“来，丫头，洗把脸，然后跟着爷爷一起去吃早，不，午饭才是！”扶留笑她，替她把手帕浸湿了递给她。

　　一抹二擦三转脸，朝歌飞快地洗好脸，刚把帕子扔进脸盆，就急急地问道：“神仙哥哥在哪啊？”

　　“呃？”扶留楞了半响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笑道：“他可不像你，他早就起了，现在在练功呢！来，丫头，爷爷帮你梳头了再出去。”说着拉着朝歌坐了下来。

　　“爷爷，你还会梳头啊？”背对着他，朝歌也看不清扶留在她头上鼓捣着什么。

　　扶留再次尝试着解开她头上的发绳，可那发绳似乎和头发纠结在了一起，怕用力扯痛了她，他只好悄悄断了她不少头发，这才把发绳给取了下来。“丫头，你多久没洗澡了？”

　　“我……我……”朝歌尴尬地说不出话来，爷爷一定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味了！没办法，娘不管她，她经常跟着乞丐在桥洞里过夜，洗澡这等奢侈之事，哪能常有的？

　　“正好今日天气好，爷爷给你好好收拾一番，保准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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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屋子来，外面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朝歌这才看清这块地方。

　　竹屋前，大片大片的空地，远处便是那块蝴蝶田，一直向远处延伸开去，一眼也望不到边。而空地的另一边，晒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再看向竹屋的两边，都种着草药，再向远处，便是山路了。

　　咦？怎么不见神仙哥哥？朝歌现在还急着要见他，于是又问了一遍。

　　“他肯定是在屋后练剑呢！”他最近才教他剑诀，他用功得很，每日都要练上几个时辰。

　　清风明月两人抬了几桶热水出来，倒入朝歌面前一个大大的木桶中，又撒了些香料进去。朝歌看着长得一样的两人，突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来。

　　“爷爷，他们俩谁是清风谁是明月啊？”

　　扶留看了一眼两人，说实话，他还真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的眼中，两人的差别太大太大，他更本不可能弄混了去，不过，对于这小丫头。“你随便叫，反正他们总是在一起的。你把清风当成明月，把明月当成清风了也不要紧，反正都是一样的！”

　　清风明月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也被这话给逗笑了起来。

　　“主子，你慢慢给朝歌洗澡吧！我们去翻晒草药了。”

　　“丫头，你等着，爷爷给你弄些花瓣来泡澡！”说着走向了那间放草药的屋子。嗯，芍药香味刺鼻，金银花太散，嗯，对了，茉莉好了。这清香味最合适不过了！

　　等扶留捧着一把茉莉花出来的时候，朝歌已经自己跳入木桶中了。“丫头，来，爷爷替你洗发！”

　　拿起木勺，舀起一瓢温度适宜的水，从她头顶浇了下来，惹得朝歌咯咯地笑出了声。“烫不？”

　　“不烫！”朝歌摇了摇头。抬起细细的胳膊，把水面上的茉莉花给压到了水底下去。可她的手刚刚抬起来，花也跟着浮了上来。循环往复，朝歌乐此不疲地玩着。

　　洗了半天，扶留突然记起这里没有朝歌可以穿的衣服。叫来了清风。

　　“你去堆放杂物的那间屋子里找找看，看少主小时候的衣裳还在不在，随便拿一套过来。”看样子过两日他还得出谷才是！

　　“嗯，这下漂亮多了！”扶留一面给她系着腰间的带子，一面不住地赞叹道。昨日见那样邋遢的她都觉得水灵得很，今日再梳妆打扮一番，更加光鲜照人了。

　　半湿的发披着，朝歌一想到自己竟穿着神仙哥哥的衣裳，顿时笑意横生。又抬起脚来看了一下，连鞋子也是神仙哥哥的。虽然大了一些，但她依旧高兴得很。

　　“爷爷，我们去找神仙哥哥好不好？”她都等了好久了，就盼着能快点洗完了好去找他。

　　“你不吃饭了？”

　　“呃……”朝歌犹豫了一下，神仙哥哥和吃饭，好像都很重要哎！“那我们去找了他，再一起吃饭好不好？”朝歌都要忍不住夸自己了，这果然是个两全其美的聪明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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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屋后也有一块空地，只不过比前面小了许多。离开空地的不远处，是一片竹林。

　　“练得怎么样了？”扶留走过去说道。

　　“师父”顾长卿连忙收起了手中的木剑，淡淡地说道：“我练了好几个时辰的剑法了，总觉得有点东西参悟不透。”

　　“嗯，练剑不急！你现在练的是木剑，自然有许多的不同，我日后再好好教你。”扶留点了点头，“今天先练到这里吧！先过去吃饭，朝歌这丫头非得要跟你一块吃饭呢！”

　　顾长卿望向扶留身后，只见朝歌贴他贴得极紧，整个人想出来又不敢出来的样子，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她穿的是自己穿过的衣裳，就算腰间系了带子，但也能看出大了许多。今日收拾过的样子，入眼多了！

　　朝歌见神仙哥哥正盯着自己看，本来到了嘴边的声音又给咽了回去。

　　“师父，走啦！”顾长卿越过两人，向竹屋走去。

　　“神仙……长卿哥哥！”朝歌适时改口，这声长卿哥哥叫得极为自然顺口，也甜腻得很。顾长卿一回过头来，便看见朝歌奔向自己，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长卿哥哥，我叫你长卿哥哥好不好？”她仰着小脸问道。

　　顾长卿很想对她说，你都已经叫了还问我干嘛。但看了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你喜欢怎样叫就怎样叫.”话音刚落便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从小到大，从来没和女孩子相处过，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还是让他有一点不习惯。

　　但朝歌怎么知道顾长卿心里在想什么，完全没有一丝自觉地又把手搭了上去，巧笑言兮地问道：“长卿哥哥，你在练什么功夫啊？是不是和爷爷一样，练的是会飞的功夫啊？”

　　扶留在后面看着这两人，直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回答了朝歌的问题“长卿的轻功可比爷爷好多了！不信你让他带你飞一下试试，保准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去了蝴蝶田又返回。”

　　“真的？”朝歌眼神放得极亮。

　　顾长卿回头睨了他师父一眼：满口胡言！他什么时候轻功比他好了？他明明才刚入门而已！

　　他向来话不多，也不想多说，便没有回应。哪知朝歌把这当成了他的默认，又兴奋道：“那长卿哥哥，待会吃了饭你带我去蝴蝶田那边玩玩好不好？”

　　“我待会要练功！”冷冰冰的语气。

　　扶留心里那个恨啊！真不知道他这个徒儿是吃什么长大的，平日里的态度波澜不惊也就算了，面对这么可人的一个小女娃的要求，他竟狠得下心来拒绝。扶留心疼地上前安慰“没关系，丫头，待会爷爷带你去玩，不理这个木头。”

　　说顾长卿是个木头还真不是夸大其词，无论遇到什么事，表情都是千年如一。不应该啊，他那么活泼的一个老头，怎么会带出这么一个闷葫芦徒弟来！不过好在现在朝歌来了，总算有个人陪他解闷了。

　　下一刻，扶留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出来。只因，前面那个可人得紧的小丫头，天真无邪地来了一句：“不要，我要看长卿哥哥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