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别跑》寒夫人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现在不能回上京城去了，匡飞更是不会离开这里了，所以日日都守着朝歌，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总有一种感觉，他如果不留意她的话，她就会做出一些让人后悔莫及的事来。不得不说，匡飞的直觉还有有那么一点准的。

　　这日吃过早饭之后，匡飞照例去厨房收拾碗筷，收拾好出来经过朝歌的房间的时候，看着那写有“朝阳居”三字的木板，他竟一时失了神，突然记起吃过早饭这么久，朝歌就再没出现过了。

　　找遍了这里所有的屋子，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一下子就慌了起来，立马跑出去寻她。

　　会去哪呢？他先是去了蝴蝶田，又去了回雁峰山脚，甚至去了芙蓉峰的瀑布下，可这些地方都没有朝歌的踪迹。

　　“朝歌，朝歌。”他一面走一面喊着，寻遍了这里所有有水的地方，生怕她会突然想不开。

　　找了许久许久，连嗓子都喊哑了，可竟一点线索都没有，匡飞低垂着头往回走去，希望朝歌只是出去散散心了，等他回去时，她已经在屋子里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匡飞突然抬起头来，一个很模糊的影子一下子就闯进了视线里。对了，还有一个这么重要的地方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当匡飞看到那残败的茅草屋前在石头上坐着的人儿的时候，心里一阵一阵像被针扎一样。朝歌从来都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这个样子，真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最开始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匡飞的心里是有些欣喜的，她还肯来他这里，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可当他看清她脸上悲伤的表情的时候，所有的窃喜都被无可奈何给取代了。

　　他为了她，总是愿意做任何事。

　　匡飞轻声地走进，站在她身边，为了她挡住一点风。努力培养出一点笑意来问道：“怎么来这里了？”

　　朝歌一惊，显然是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旁边有个人。她摇了摇头，不愿多说“随便走走而已。”

　　看她那样波澜不惊的表情，听她那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匡飞再也装不下去，控诉道：“朝歌，你难道没有心吗？我也是个人，我也会难过的好吗？”

　　不等朝歌作任何回应，他又急急地说道：“都已经一个月了，顾长卿在你心里就有那么重的分量吗？就算你故意视而不见，故意装疯卖傻，故意不去回应我的情意，但你好歹也跟我说句话，说说你心里的想法会死吗？就算是个陌生人也比你的态度要好，我难得就这么不值得你回应吗？”

　　他的每一句控诉都在情在理，朝歌简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他，所有一句话堪堪只能说到一半“不是……”是啊，不是什么？就算她解释了，他未必相信。

　　“不是什么？是没办法回应，还是压根就没想过回应？”匡飞显然误解了朝歌的意思，一个劲地在那什么纠缠。

　　说道情意，朝歌还真没有傻到那种地步，她知道他对她有特殊的感情，有超过朋友的情意，单从他这一个月来所做的事就可以看出来。朝歌以前是傻过，他叫她娘子的时候，他背她的时候，朝歌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可现在她却是一看就看出来了，可是看出来了又能怎样？

　　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他，直到她知道自己是爱着顾长卿的时候，她就不再和从前一样会分不清男女之情的差别了。如果她曾做过任何让他误会的事，那是她年幼无知。

　　见朝歌不说话，匡飞难免会往坏的方面想“朝歌，我不在乎你心里都是顾长卿，可他现在，已经娶了别人了……我愿意等，只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日期，我会一直等下去，哪怕等到白头都无所谓。只是，不要不给我希望，可以吗？”

　　这样动情的话语，他的手靠了过来，如往常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是真的真的很轻，轻到朝歌都忘记了避嫌。

　　“可以吗？”他又固执地问了一遍。

　　良久，朝歌如灵魂回壳般，吐出一句话来。“如果我就要死了，你还爱我吗？”

　　这样一句话，比这冬天的寒风还要伤人，让匡飞从头凉至脚，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你说什么？”说完之后又反应过来她可能只是在开玩笑，笑了笑“你开玩笑的吧？不就是想考验我的真诚吗？方法多得是，以后可别这样诅咒自己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朝歌打断“我没有在开玩笑，是真的，我就要死了，是心疾。”

　　心疾到底是什么病？从那天回了竹屋，匡飞就一直在查找着资料，可翻遍了所有的医术，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一疾病的记载，他简直快要疯了，为何老天要如此对待他？

　　终于说出来了，相比于匡飞的焦急，朝歌倒生了一丝心安出来，憋了这么久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不用找了，还在皇宫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病了，太医说治不好了。”她坐在书屋的那张椅子上，对正在到处翻找的匡飞说道。

　　匡飞手一顿，懊恼地转过身来“为什么不早说？皇宫里有那么多太医，总有人能治得好的。”

　　朝歌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病，自己还能不清楚吗？要是能治的话，我早就治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朝歌再次摇头。“每次发病的时候，胸口都会疼得厉害，每一次都感觉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听罢，匡飞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内疚不已，一拳打在书架上，突然书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朝歌，不管怎样，不管你还能活多久，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可朝歌的注意力全被刚才那一声奇怪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走到他跟前来。匡飞却以为她是被他刚才的话给感动了，见她走过来，下意识地就要去抱她。

　　可朝歌走到他手边就停了下来，目光紧紧地锁在他的拳头刚刚捶过的地方。

　　“朝歌……”匡飞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见她伸出手来，在那地方又使劲按了一下。“哐当”一声，原本摆着一本《忏悔录》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暗格。

　　手一伸，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是一本泛黄的手札，封面上的字有些泛潮，但依稀可以辨认出那两个字来——素心。

　　“这是什么？”匡飞也伸了手去，可朝歌下意识就把这东西护在了怀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想回自己的房间去看，可以吗？”朝歌很顺溜地撒了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骗他。

　　匡飞虽然也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见朝歌宝贝似的抱着它，又说是她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刚刚她还是在跟自己商量，这已经是很好的改变了，他不能一下子奢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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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回房之间，不但关上了门，甚至还锁上了。捧着这么一本札记，总觉得像是捧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坐到案台上，朝歌以忐忑不安的心情，缓慢又沉重地翻开了这本札记。一页一页，一行一行，娟秀小巧的字出现在朝歌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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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旭皇朝十五年四月八日：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很温暖却不刺眼，一如沉浸在春风中的心。师父昨天又教了我一个新招式，虽然我还不能很好地领会，道离也笑我笨，不过他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嘴里骂我笨，但也很耐心地教我，比师父还要细心。今天下午又到了练功的日子了，真希望能早点见到他。

　　紫旭皇朝十五年四月十二日：
　　唉，气死我了，师父真偏心，宁愿去指点旁门的弟子都不教我。不过还好道离学得快，总是有很多时间来教我。

　　紫旭皇朝十五年五月五日：
　　又到了端午节了，今年我一定要为道离做一个全天下最好吃的粽子。

　　紫旭皇朝十五年五月二十日：
　　今天是青城派全派弟子比试的日子，真不知道我能排第几，师父这下又该说我不务正业了。不过还好，道离一定又会是第一名。

　　紫旭皇朝十五年六月一日：
　　昨天和道离偷偷跑出去玩了一整天，差点被师父发现，不过还好我精明，撒了个小谎，师父竟没有看出来。昨天真的玩得好开心，最重要的事，道离他，终于吻了我。

　　紫旭皇朝十五年七月七日：
　　今天是七夕，是传说中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约好了晚上和道离一起去看织女星，好希望时间快点过，快点到晚上。不过比起牛郎织女来，我也该知足了，他们每年只能相见一次，而我每天都能见到道离，只是总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师父发现了。

　　看到这里，朝歌有点不好意思看下去了，这分明是一个女子的日记，虽然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也这毕竟属于他人的私有物品，记载的都是些隐秘的事情，她翻阅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但她又记起扶留死去的那晚对他说过的话，让她收好书屋暗格里的东西，不要被顾长卿看到了。很久以前，她无意之中碰到了一个暗格，可里面的东西还是被顾长卿看到了，而且还被他给烧了，朝歌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还是这么一本札记，难道爷爷不让顾长卿看的东西，就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