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别跑》寒夫人

111、正式表白

　　席间，封霆问了许多问题，无疑都是和龙诀剑有关的，他似乎对他们生活过的地方特别感兴趣，还玩笑着说起要去看看。

　　朝歌一面百无聊赖地环视着周围的装饰，一面在心里想着，师父说起客套话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那些词儿仿佛都是提前备好了似的，回答皇上的问题的时候，一点也不见含糊犹豫。

　　他的回答里，有几分撵轻去重，朝歌都是知道的。比如他在说起无忧谷的时候就没有提到那一片蝴蝶田，在提到龙诀剑的时候就没有提起扶留，更没有说起青城派，直说这龙诀剑是一位老者遗留给他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

　　朝歌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说实话，可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揭自家师父的底。自家？这两个字，又让朝歌高兴了好一阵子，师父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不是吗？

　　说起匡申侯的时候，封霆有些气愤，脸上的皱纹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朝歌还是待在一旁没有说话，听其他三人说着许多自己不懂的东西。

　　不过，在听到国师府这个字眼的时候，有一个名字钻进了她的耳边里：匡飞。只因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霓裳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可是朝歌却没有留心，她现在想的是，好不容易来了上京城，应该出去玩玩了。等上京城玩厌之后，就回无忧谷去，那里才是她的家，才是她跟师父永远的家。

　　似乎，没有龙诀剑，朝歌的生活才正常了一点。如果早点能知道的话，她就该偷偷摸摸把龙诀剑扔了才是。没有龙诀剑，那么她也不会莫名其妙来这里了，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在这些如果里，朝歌刻意回避了某些部分。若是某些东西，能如同那个梦境般，醒过来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该有多好。可是朝歌知道这不可能，也如同那个梦境一样，到最后全都记起来的时候，只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人都只看得到眼前的欢愉，很少会去计较未来的后果，哪怕知道日后会很痛，云轻会像那个梦境一样，每一秒都刺痛着她，可她现在还是选择了遗忘。她，只喜欢师父，不，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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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城下了难得的一场雨，还是一场特别大的雨，对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城池来说，也许是好事，也许不是好事。

　　对那些等了一年好收成的农民来说，这样一场雨，无疑预告着原本快到手的粮食会平白无故被贪婪的大地夺去一部分。而对那些王孙公子来说，这样的天气，无疑是一个用来偷懒的好借口。

　　雨丝越来越密，最后整个天际都似被网在了一张灰蒙蒙的雾网中。朝歌推开窗子看着从屋檐下成串落下的雨水，很想伸出手去接，不知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水便有一种亲切感。

　　手在触碰到冰凉的雨水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片段，至于这些片段是从哪里来的，她一点也不知。这些片段就如同一个梦境般，梦里，她一个人奔向一条小溪，欢快地在里面掬着水玩。

　　奇怪的梦远远不止这一个，所以朝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甩了甩手掌心里的水珠，同时也甩掉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回过头才发现，这屋子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皇宫，一点也不好玩，这是朝歌这几天得出的结论。

　　宫内的某一处行宫内，同样构造的一扇窗子前，也站着两个同样在欣赏雨景的人，只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匡申侯已经得知你进宫的消息了，他进宫来会会你是迟早的事。”霓裳面色凝重地说道。

　　相比于她的沉重，顾长卿回应的语气到显得有些不急不躁“是吗？我也早就想会一会他了！”顾长卿心想，如果匡申侯真的是当年灭了青城派满门的人，那么他一定会手刃了他。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他不是个简单角色，只要没打算好，不但不能达到目的，说不定会被他整死。”

　　“有那么可怕吗？”顾长卿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原以为霓裳会向他细细地解释一番，可她只是叹息了一声，把头扭向了一旁，那一双眼睛里，流露出厌恶的目光，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怎么了？”顾长卿不过是习惯性地一问，没想到却带来了霓裳更为沉重的一声叹息。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亲手杀了他！”她说这话的时候，连牙齿间都隐隐带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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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卿顶着一身湿衣服来找朝歌的时候，正好碰到她闲得最无聊的时候。

　　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往面前已经堆了很高的杯子上又加了一个杯子，顾长卿理了理粘住的袖子才开口道：“别往左边加了，待会准倒。”

　　朝歌听到了他的话，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拿起手边的一个杯子就往最左边加去。

　　还好顾长卿眼疾手快，替她接住那些哐当掉下来的被子，慢慢往桌上放的时候，他睨了她一眼“怎么了？心情不好？”说是心情不好，又差了那么一点，朝歌如果选择发泄的话，肯定会直接把这些杯子给粉身碎骨，才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

　　“雨太大了！”朝歌搭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眼睛这才看向顾长卿。

　　一身湿漉漉的衣裳，被她这样盯着看，顾长卿自然会以为自己是哪里不得体了，可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视一圈后，肯定了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我去换身衣裳”他说着便要出去，却被朝歌叫住了。

　　“师父，我有话跟你说。”

　　背对着他站着的顾长卿，心里突然疙瘩了一下，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连头也不敢回。“我先回去换身衣裳来，一会就好了……”

　　顾长卿后面的话是被朝歌的动作给堵住的。

　　“师父，我喜欢你。”朝歌从后面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湿透的后背上，她的声音有些闷，像是含了雾气说出来的。顾长卿就那么僵硬在那里，一动不能动，他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真混账！

　　他真混账！真的！这几日来，朝歌的每一个行为无一不是在向他暗示着这句话，可每一次他都视而不见，现在，该面对的还是逃了不了。

　　顾长卿在心里问自己，他对朝歌到底是什么感情？难道仅仅是师父爱护徒儿的那种情感吗？难道仅仅只是想保护着她直到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手中吗？不是，都不是！从他亲吻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感情。

　　可他终归是不耻这种感情的，他对朝歌，怎么可以有超乎师徒情的想法呢？就算这世俗容，可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怎么了啊？”顾长卿动作轻柔地转过身来，没有扳开她的手，就任由她这样环着自己，一面在心里贪求着这种感觉，一面口里又说着不由衷的话“傻丫头！”

　　朝歌还是只肯埋首在他胸前，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看他，她的话语从下面传来，那样脆弱的语气，在传到顾长卿的耳朵里之前，先传到了他的心里。

　　“师父，你喜欢我吗？”这一刻，朝歌异常勇敢，却也异常脆弱。

　　顾长卿的心跳慢了几拍，他多想不管不顾一切，只想拥着她，然后告诉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可最后，顾长卿只是轻轻拉开她的身子，揉着她的头说道：“师父当然喜欢你，你是师父的徒弟，师父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朝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顾长卿看得很明显，可他却避过了与她的对视，怕她看穿自己在说谎。

　　“朝歌，除了师父喜欢你，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剩下的话全部哽咽在了喉咙里。顾长卿只要一想到自己前方是一片战场，就怎么也不忍心让朝歌陪在他身边，承受这原本不该她承受的一切。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这句话，朝歌此刻没有说出口，今生，再无说出口的可能。

　　也许是感觉到了顾长卿的态度，也许是在想些什么，朝歌半响都没有开口。直到顾长卿再次说道：“贴着湿衣服会着凉的，我只是去换身衣服，很快就好，嗯？”他倒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放开，那么他便一直这样站着，由她抱着。

　　可是朝歌最后还是放开了手，望着他惨淡地笑了一下，是的，那笑容只能用惨淡来形容。“师父，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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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卿换衣服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他太无耻了。他对朝歌不明不白的态度，这样算什么呢？

　　如果不在乎她，大可不去管她，如果是真的喜欢她，为何又要这样对她？朝歌对他来说就如同一张白纸，可他竟对她隐瞒了许多东西。

　　顾长卿突然打了个寒颤，周身一凉，如果朝歌知道了那些事，会不会也会像疏远云轻一样疏远他？顾长卿觉得这个想法发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太大了，顿时被自己弄得心神不宁的。

　　几乎是一路小跑到朝歌的房间，雨伞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刚换的干衣服，现在又被雨水打湿了半边。

　　顾长卿着急地推开房门，一连唤了两声朝歌都没有得到回应，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顾长卿在环视了屋内一圈后，视线落在了一张被风吹的哔哔作响的白纸上。

　　“师父，我想出去散散心。”

　　很简短的一句话，但绝对是朝歌亲手写的，墨迹早已干透，像是早就写好的，而且字迹也不太工整，看得出来写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说去哪，也没有说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但顾长卿就是有一种直觉，她要去的地方绝对不是附近，否则她不会给他留纸条。朝歌玩离家出走不是第一次了，可玩得这么正式的，还是第一次。

　　她一定是早就打算好了，不然怎么会提前就写好了纸条，她甚至还猜到了他刚才的反应。不，还是说，她本来是做好了两个准备，可他逼得她选了这一条。

　　顾长卿心中的内疚感越来越重，捏着纸条的手指逐渐收紧，片刻之后，冲向了雨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