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ROUND 7.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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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三井夫人一掌拍在了浮想联翩的人的后脑勺，“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松下未嘉这才注意到三井寿纠结的脸，眉头拧成川字，捂着鼻子底下，目光不知道定格在哪里。
于是他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吗？
松下显然想不到，在被老妈一掌打破遐想之前，表情纠结的三井寿满脑子都是把“礼”省略掉了的成人的事。
三井夫人继续教训儿子：“能娶到小未嘉可是你的福气！你这满脸的不情不愿是什么意思？混小子，你们俩啊从小就在一起，手也牵过，抱也抱过，一起洗过澡，一起睡过觉你现在该不是不想负责任吧……”
“老妈！”
“阿姨！”
三井夫人越说越劲爆的结果就是两位当事人红着脸齐声堵住了她的话。
松下双手交握在腿上，别过脸，不敢看对面的三井。
“什么一起睡过觉啊哪有说这样的话才是不负责任啊！”三井一口气吼完，也别过脸，避开与松下的目光相接。
“欸？”三井夫人微微有点诧异。在她的潜意识里，儿子在荷尔蒙分泌旺盛又青春叛逆的那几年里，应该早就把同一屋檐下可爱的小未嘉吃干抹净了。不过，早吃晚吃都是要吃的。想到这里，她心安理得地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道：“啊反正是时间问题……”没有理会儿子再次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而对松下雄一郎说道：“那么雄一郎先生，要不就在小寿成人礼那天举办个小型的订婚宴？”
“哎好呀。”松下雄一郎也笑眯眯地点头。
自始至终也没有征询两位当事人的意见。三井寿觉得很暴躁，不是因为不想和未嘉结婚，而是感到自己完全被无视了。
“喂我说……”
“这种事，怎么说也还要问一问我妈妈的意见吧？”
三井的话在空气中戛然而止。如果说三井夫人提出婚事的那句话是一声炸雷，那么此刻悠悠开口的松下未嘉无疑是给热烈讨论的两位家长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松下雄一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松下未嘉依然保持着微笑，口吻也是冷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见到了哦，在去年去英国校际交流的时候。见到了，十几年没有再见的……妈妈。”
“未嘉。”霎时间，雄一郎脸上浮现恳求的神情。
三井寿怔怔地看着仿佛说着别人的事的松下。她脸上的表情，好陌生。清亮的眼瞳，眼底却如两潭寒冰。她带着令他感觉陌生的表情继续说道：“已经知道了呢，松下家族的私生女什么的。”
三井夫人也出现了少有的凝重神情。
“从小就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家都可以认为是爸爸扎根国外不方便带着我一起生活我是有多可笑啊。这么早就想让我结婚也是这个原因吧，一旦冠上了别人的姓，至少大部分时间都与松下家族没什么关系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一口气说到这，松下猛地站起身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
三井的心随着她离开座位带起的“砰”的一声坠到了谷底，却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还愣着做什么！”三井夫人又是一掌拍上来，“这么晚了，追上去送她回家呀！”
会客厅里，只剩两位家长尴尬相对。许久，松下雄一郎开口道：“不介意的话，我想抽根烟……”
儿子，追上去！抱之吻之强推之，她就是你的了！
三井夫人望向两个孩子身影消失的门口，一脸兴奋的期许，握着拳为儿子打气。
松下雄一郎呆了呆，提高了嗓门：“三井夫人？三井夫人！”
“啊？哦……”
“……我可以抽根烟吗？”
……
在别墅大门外台阶的下坡拐角处，三井寿追上了松下未嘉。确切地说，是遇到了停下脚步的她。路边围墙后的不远处便是神奈川的湘南海，细碎的海浪声哗哗地敲击着耳膜。
荧白的路灯光下，松下的脸上并没有三井担心的泪痕，而是恢复了她惯有的、带着迷蒙的无所谓表情。
然而，她开口时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他的心揪了起来。“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本想吼出“我担心你啊白痴”，却在看到她脸上的阴影的瞬间心一软。于是，转过头装作远目海岸，原本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手提电话，努力做出漫不经心的口吻：“那个，邮件地址，给我。”
虽然口吻生硬得让松下拒绝的冲动，还是在手提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互换了手机邮件地址。
“那么，我走了。”松下走了几步，又想起来，拉了拉身上的外套，“阿姨的外套，改天我洗好会还过来。”
“哦，好……”
……
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松下回过身：“横田区是在那个方向吧？”
三井一手插兜，一手抬起揉揉头发，没看她，轻描淡写道：“送送你啊。”
“……”松下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不用了。”
三井依然跟在后头。
“真的不用了啊！”
这一次转身是有点激动了。
三井一怔，有些生气她的拒绝，别过脸小声说道：“如果是清田就可以是吗？”
“哈啊？”没听清的松下疑惑地看着他。
一辆暴走族的摩托在这个时候狂飙而来，伴着一阵狂浪的笑声：“哟，漂亮的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兜风啊？”车子就快擦到松下的身侧，三井猛地跃过去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松下拉到了一边。
然后，横眉对车尾怒吼道：“不想死的话就快滚！”
暴走族骂骂咧咧地伴着车开的风声驶远了。
“有没有碰到哪里？”三井低头查看。见她还是一副怔怔的迷蒙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埋怨道：“你呀！”
说完便双手插兜往前走，见松下还愣在原地，口气急了起来：“还愣着做什么，一起走啊！”
松下未嘉确实是被刚才出其不意的突袭吓到了。当然她只承认是因为对方太突然，不然凭着她的剑道功夫，对付这样的小喽啰是不在话下的。但是三井那一跃一拉一吼不得不说确实很有男子气概，让她觉得这样结伴回家也不坏，就是……很有安全感。
于是跟上去踩住了他路灯下的影子。
松下今天穿了一双银色的小高跟搭配礼服裙。侧过脸的时候，视线却只看到三井的颈子。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小……小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hisachan”的称呼初初飘入耳中的时候，三井寿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他想了想自己四年前的身高，“嗯”了一声道：“啊，是的，长高了十公分左右。”
霎那间两人都有点恍惚。三井想到了足下区那座老宅里标刻身高的廊柱。他看了看身边的松下，用手虚比了一下，问道：“话说，你是不是一直没再长？”
“谁说的？”松下从对廊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提高了声音反驳着。
那个柱子上，应该还留着两人分别为166和176的身高时的印记吧。她别过脸，不服气地说道：“长高了……两公分……”
声音却是低了下去。
三井憋不住笑了起来。
继续走着。
三井的目光稍微斜过去，就看到外套有点滑脱后她裸/露出来的肩头。他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拂过去，轻轻替她拉好：“以后，别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哈啊？”
还是没忍住又问道：“那个……真的在和清田交往吗？”
松下突然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一直往他眼底里看去。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三井觉得面前的少女有点不能直视，移开了目光，环顾了一下左右，“毕竟，老妈都说出订婚这样的话了，如果你现在有交往的对象的话当然……”
“如果我和他交往了，会告诉你知道的。”松下很快打断了他的话。
“哈啊？”
“因为你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没有。”
其实三井根本不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和谁交往，他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拒绝婚约，是讨厌那样的父亲做这样的安排，还是，讨厌他……但终究是没有办法把这样的话直截了当问出口的。然而，一旦想到这个问题，他才惊觉，自己似乎根本就未了解过她的感情现状，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还是一个人。
胡思乱想着，松下突然伸手抚上了他的下巴，那道疤痕已经很浅，但凑近了还是能看得分明。在晚宴上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
“那个时候，很痛吧？”
看着眼底漾着疼惜的松下，三井的心也仿佛化成了一滩柔柔的水，刚想说“还好啦”，对方的语气就突然得意起来：“那是五段式的突刺哦，我是不是很厉害？”
“……”
三井心想“败给你了”，但又心有不甘，转了话题道：“说起来，”他指了指头顶，“头发，是真的因为……”省略了老妈说的那个原因，对方却一下子涨红了脸。
“才才才才才不是呢！你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一着急激动就口吃的毛病还是没有变啊，三井很满意她的反应，根本不在乎她的下一句“只是流行趋势而已”。他笑得眼都眯起来，自然而然地抚上她的头顶，说道：“你啊，其实一点都没有变呢。”
大大的温暖干燥的手掌罩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异样。沉默了好一会儿，三井收回手，佯装咳嗽了一下，问道：“搭公车回去还是叫计程车？你现在是住在青野区吧？”
松下凝神看了看前方，指了指某栋公寓楼，说道：“我就住在那个方向，步行就可以了。”
“唔。”
于是依然并肩走着。夜风微醺，带来淡淡的海水气息。松下肩上的外套时不时滑脱一下，再用手拉紧，于是三井偶尔飘过去的视线里时不时地就跃入一片洁白细滑的肩头。最后他终于受不了地建议道：“把扣子扣上啦，又不是很热！”
不耐烦的口吻，松下刚想回“我觉得热”，就打了个嚏。
三井忍笑别过脸去。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一高一矮，慢慢移动着。
开始找话题。
“班上的同学，还好相处吗？”
“唔，比以前好多了。”
“剑道……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松下转脸过来，调皮地划了一下他下巴上的疤痕，扬起嘴角：“你说呢？”
虽然是很欠揍的一句话，三井却生气不起来，只是觉得面前的少女，与以往相似，却又截然不同。是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于是转开目光，话题跳到了“那些年”。
“东京……还不错吧。”
“你不是去过？”
“……”三井觉得无法和这个冷场高手沟通。
松下仰起脸，墨蓝的夜空中，云层外透出星芒。松下轻声说道：“我又去了好几次迪斯尼呢。”
“……”
无忧无虑手牵着手在灰姑娘城里冒险的时光太过美好，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失神。
各怀心事走了一会儿，三井寿停住脚，看向前方公寓楼前的路灯光，打破了沉默：“到了呢。”
松下并没有停脚告别的意思，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前方，说道：“这里……好像不是我住的地方呢。”
“……连住的地方都能记错真是败给你了啊！”
三井顶着满脑袋黑线快步走了一段，看松下还在原地，回头道：“走啊，难道不是这个方向？”
松下犹豫着跟上前来，与他保持了一前一后的距离，抬起头就看见他颈后的碎发。
……
“到底在哪里啦！”
走了很远，三井觉得此时两人正奔着与青野区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快要累成狗的他终于忍不住停脚问道。
“唔，很近啦很近啦。”
……
又是一段长途跋涉。
“应该就在这附近。”
……
“终于到了吧！”
“唔，我看看，好像……”
没有停下脚步的松下稍微斜过眼去，就能看见三井的宽厚的肩背，很好依靠的样子。因为她的折腾而不断向前迈动的一双长腿也是相当有力，只是此时渐渐显出疲态。
只是想……一起多待一会儿呢。不过现在是真的要说晚安了吧。
松下未嘉看了一眼手提电话上的时间，在他身后微微一笑，笑得有一点悲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ROUND 7.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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