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月明见云开》十壹枫

37、第 37 章

　　高二的暑假，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白青青瞒着父母跑去B影面试，隋风征兵入伍，李东考入了军校，王潇儿转学去了外地，向来铁打的韩臣竟然病倒住院，再就是刘云开去了美国。

　　走前，两人没有再见过面。

　　纽约华尔街，是金融业的集中区，这里承载着这个行业里太多的辉煌。

　　来这个陌生的国度有一个学期了，刘云开已经习惯了这种白天上课，晚上勤工俭学的生活。

　　美国的大学学业，更注重于学生的自由发展，所以平时课业没那么紧张，不会整天都是习题，论文。刘云开学的是经济学，所谓经济，死记硬背总是不如切身体会。

　　所以，晚上在华尔街的一家便利店里打工，是最好的一种体验。这里，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都跟经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刘云开还有一个选修专业——广告。至于他为何要选这个原本对他来说没什么兴趣的专业，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工作的地方，是24小时营业的，每天晚上9点上班，一直到12点交班，算小时工。如果以前没有到过纽约，他一定也会跟一些刚来的留学生一样，对美国的繁华瞠目结舌。这种便利店，在国内很多地方暂时是看不到的。

　　店里但凡见过刘云开的人，对他的形容都是帅，冷，但是不讨人厌。话虽不多，却不失礼貌。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并非国内那种热情到没事就你来我往，勾肩搭背的。相对于国人之间不懂距离的友好，刘云开更喜欢这种表面上温馨客气，实际上人情淡薄的相处。这种逻辑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却可以不用背负上任何人情债，这里，更多的时候是用利益来说话的。例如在国内，同事之间替班就是凭一句“我今天有事，你替我一会”这种完全论私交好不好的事儿，基本不会扯到金钱上面。可美国不行。如果老板有要求你加班，他会给你应得的加班费;如果你有事请假不能来，那么你今天的工资就会算到替你的那个人头上。而不是你们私下谈论该怎么换班，制度，大于一切。刘云开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去遵守这种制度，才能更好的建立和谐社会。

　　夜，下起了雨。可能由于天气缘故，店里的顾客少了。刘云开呆呆的站在收银台前，透过玻璃门看向外面，一场雨，让人们都躲去了该去的地方，街上也鲜有人来人往。

　　“你喜欢雨天啊？”说话的是来自香港的一个留学生，叫于静华。女孩比刘云开大三岁，研究生在读。两人并非一个学校，纯属同事关系，每次都是一起搭班。她在这里的时间比刘云开长，由于都是华人，老板才安排他们一起，沟通起来比较方便，虽然他后来才发觉这两个人的英语说的十分流利。

　　于静华对这个帅气高大的男孩，从第一次碰面就非常留意了。这种留意无关情爱。就是感觉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其实两人也算不上熟稔，在于静华看来，能跟刘云开达到熟这个程度的人，世间屈指可数。

　　刘云开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雨天总是会带给人太多的回忆和感伤。还记得自己临走前的那一晚，也是下着大雨。

　　也不知道那个同样喜欢雨天的人，怎么样了？一别匆匆数月，眼看他也该毕业了吧？以刘云开对韩臣的了解，H大是不二之选了，虽然里面更多是赌气的成分。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伙人。于静华礼貌的用英文说了欢迎光临。几个人说着标准的汉语，其中一个还笑着问身后的几个：“你们说这俩服务员是哪国人？”

　　刘云开回神，瞪过去。

　　中间一个人看见他，愣在当场。

　　四目相对，刘云开也有点怔，那人居然是向北。

　　“你怎么了？”旁边的人推推他，“去拿套啊，你可是输了，说好今晚你请的，不会想不认账吧？”

　　四五个人，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儿。这种国内高官富贾家的孩子，刘云开在这见多了。基本都是一伙人拉帮结派，不务正业，仗着家里有钱，在这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找个野鸡大学混个文凭，真正来深造的没几个。

　　“我、、、”向北有些紧张，望上那双冷眼，额头就开始冒汗。

　　一堆人里有个看不下去了，直接拿了两盒套套和一瓶润滑液塞给向北，顺手推了他一把，人就到了收银台前：“结账啊！”

　　向北看着刘云开，一张嘴有些磕巴：“我我我，不是我、、、”

　　“请快点！”刘云开伸出手去，向北战战兢兢的把东西给他，打完条码，帮他装进袋子里递过去。“$20，谢谢！”

　　向北赶紧掏出钱夹，拿出钱递了过去。把东西拎过，给了身边的人：“那什么。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你什么事啊，不是说好的吗，你不在多没意思啊，你不是不敢吧？跟男人玩多刺激啊。”人群中有人叫嚣。

　　向北掏出一沓钱塞过去催促道：“总之今天不行，你们赶紧的，不然自己掏钱吧。”

　　“你就是没胆儿，钱拿来！”

　　见几个人拿钱而去，向北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回头对上刘云开，欲言又止。

　　于静华看看他们：“你们认识？”

　　刘云开没正面回答，忙着手里的活：“该盘点了，一会交班。”

　　“你什么时候下班？”向北适时的问道。却没听见答复。

　　无奈，只好求助旁边的女孩。于静华笑笑：“还有五十分钟。”

　　“谢谢！”向北礼貌的说。可五十分钟的时间里，要做点什么呢？

　　外面雨正大！呆在人家店里也不像那么回事。向北只好出了店门，站在了屋檐下。

　　“这人傻吗？”于静华看看外面，又看看刘云开。“不会找个咖啡店坐会啊，外面风大雨大的。”

　　刘云开就跟没听见似的，数着钱，于静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投入工作中去。

　　交班的同事一来，作完交接，签好字之后，刘云开换好衣服出了门去。今天于静华的男朋友来接她，于是就先走一步。因为男友是TY集团的高层，偶尔会没时间来，所以没时间的时候都是刘云开送她回家。她很感谢刘云开的绅士风度，这种相送，无关风月。出门时，她还看了一眼冻的有些发抖的人。

　　见刘云开出来，向北迎上去，笑着问：“可以走了？”

　　说完才觉得是句废话，不走还在这住着吗？

　　“你有事？”刘云开奇怪的问。

　　“没，他乡遇故知嘛，有时间吃宵夜去吧？”向北做出了邀请。

　　虽然刘云开极为不情愿，可鉴于人等了那么久，不去就有点摆明耍人的意思了，于是默默点头。

　　见他同意，向北高兴的有些不知所以。

　　一家西餐厅里，刘云开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个三明治。向北就要了一杯咖啡，他去便利店之前刚吃过饭，所以一点都不饿。

　　“没想到你也来纽约了。”看着刘云开，向北有些激动。刚踏入便利店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花了眼，看了许久才敢确定。“这也算有缘了啊。”

　　刘云开径自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那什么，刚才那些东西，不是我用的。”向北搓搓手，有些尴尬，没想过会以那种令人无语的方式在异乡遇见。“他们非要去红灯区找鸭、、、非说我还是处、、、所以，总之我本来就想给他们买好东西备好钱，我、、、没打算做什么。”

　　刘云开听着，放下杯子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语气平淡无比。

　　向北笑笑：“我怕你误会。”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刘云开眨眨眼，男欢女爱，到了这个年纪也正常，何况在如此开放的国度。

　　“我，我其实就是处儿。”向北的脸红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把这种不值得炫耀的事情，去迫不及待的说给哪个人听。可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所以，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只要这个人不会误会，一切都值得。

　　刘云开脸色微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对话，只好又端起杯子抿几口咖啡。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向北一直很找机会解释那次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开始是看不惯你那么嚣张的态度，后来才发觉我真的喜欢你。可谁知你竟然跟韩臣，所以我一怒之下就让我爸赶紧把我弄出国了。说起来，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怪不得再也没见到过他，原来是这样。

　　“都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说真的，刘云开从没因为这件事怪过他。就像韩臣说过的，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意。

　　“出来之后我才觉得后悔，应该再争取争取的。那时还是气盛了，抹不开面死追，出来后一直也没回去过，想起来总是不甘心。”向北叹口气，试探的语气问，“你？一个人出来的？”

　　刘云开明白他的意思，犹豫着点点头。

　　向北眼里蹦出一丝惊喜：“那你跟他分手了？还是压根就是演戏骗我的？”

　　乍听之下，分手一词格外让人心痛。刘云开握着杯子的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洒出来。

　　强忍着难过将目光投递过去，冷冷的说了几个字：“应该算吧。”

　　向北不太明白，分就分，哪有什么算不算？

　　只有刘云开心里清楚，于自己，可从来没因出国的事情说过要分手。韩臣也没说过这两个字。可就现在的形势来看，不是分又能是什么？如果那个人心里还有那段往事，还放不下那段感情，他完全可以弄到自己在美国的电话。甚至可以要到电子邮件，他不是不能做这些，只是取决于他想不想罢了。

　　也不是没想过要主动找他，每当拿起电话，刘云开都会想到走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那个人从来没那么冷过，冷的让人不确定那曾经坚硬如铁的爱还在不在。因此，就有了好几次拨完号码又赶紧挂掉的场景，时间一久，就索性没再打过。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心寒，刘云开放下手中的杯子，生怕一个拿不住就给啐了。

　　“刘云开！”见他不说话，向北乘胜追击。“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一双冷眼瞪过，向北深情与之对望：“我不是开玩笑，这一次，我不会轻易放手了。你相信我！”

　　突如其来的想到韩臣曾经说过一句话：“这颗心你不要，也不会给别人了。”同样的话，梦里，刘云开对他也说过好多次，只是醒后，空无一人。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向北拿过便签纸写下一串数字递过去：“我的手机号和公寓电话。”

　　然后又递过去一张空白的纸：“把你现在的住址和电话给我。”

　　刘云开什么都没有接，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我们不可能！”

　　“没正式相处过，你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向北不服气，“那个你认为可能的人又是什么结果呢？”

　　“那是我的事。”刘云开依旧冷漠如初。

　　“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向北霸道的看过去，“既然是天意让我们再次遇见，你就休想躲我。你听见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刘云开还以为眼前这位是韩臣附体了呢。无奈的呼口气，自己到底是多想念那个人，如果这句话是他说出来的有多好。可惜，偏偏不是！

　　“吆，你那么大的声音，也不怕把人家耳朵震坏了。”店里不知何时进来一个人，用着调侃的调调冲这边而来。

　　刘云开定睛看去，这不是刚才便利店里那伙人的其中一个嘛。

　　来人留着分头，个头比向北矮不了多少，脸上有些痞气，穿了一身休闲装，一看也是个富家子。

　　“南强？”向北看着来人，“你不是跟他们一起去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哦！”叫做南强的人先是打量了刘云开一翻，才又看向向北。“半路有些不舒服，发觉忘带公寓钥匙了，就回来找你。去了便利店人去楼空，估摸着你也不在，路遇此地，正好看到你了。看来，我貌似搅了某些人的好事？”

　　向北白他一眼，从口袋掏出钥匙递过去：“赶紧走吧。”

　　南强拿过钥匙，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去？让我独守空房啊？”

　　“你胡说什么呢？”向北恨不能给他一巴掌，赶紧看看刘云开，解释道：“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我一室友。别误会啊。”

　　“啧啧！”南强摇摇头直笑也对刘云开说。“就是，别误会。我们还没到滚床单那一步。”

　　“你有完没完了？”向北急了眼，“开玩笑也不看场合的？”

　　他知道南强刚才听见自己跟刘云开的那番表白了，此刻还在这胡搅蛮缠，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先走了，你们聊吧。”刘云开起身，扔下钱，转头就走。

　　向北一把将人抓住：“我送你。”

　　刘云开看看他的手，他识相的松了开。赶紧从钱夹里掏出自己那份钱放到桌子上，就要追过去。

　　“别走啊！”衣袖被扯住，向北回头。南强正笑嘻嘻的看过来。“我没带钱，怎么回去？”

　　“你真麻烦！”将钱夹扔给他，向北疯跑出门。大雨中，早已没了那个人的身影。颓丧的叹口气，向北气急败坏的踢了身旁的石柱一脚。

　　一把伞，迎头而上，遮住了瓢泼大雨：“人走了好像。”

　　向北回眸，是南强！

　　“你不是没钱吗？哪来的伞？”向北记得他出门的时候没拿伞。

　　南强诡异一笑：“刚够买伞的钱，所以全花了。”

　　向北指指他，手一甩，生气而去，完全不顾身后那个追逐的身影：“等等，你这样淋雨会发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