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转红尘梦》御苑寒柳

45、母亲

　　太子用拳头猛地敲击桌子一下，他的声音中尽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又是那样的巧合，叫人不相信都不行！可这所有的一切过后最惨的就是母后了，请来太医诊断的结果也是‘失心疯’，自发病那日起我每天都去宫中看望她，可...可是她不是笑就是哭，要么自残，要么就到处打人，根本认不识我，还有宫里的人私下都在传母后的病是纳兰妃的报复。父皇从去‘纳兰宫’的那日起便再也没有来看过母后，不用说就知道是为了什么。最糟的是就连舅舅也受到父皇的猜忌，近来在朝堂之上很明显的御史大夫孟九林那帮人极为得势。唉，我现在脑子真的是一团糟！”
　　“皇兄，‘纳兰宫’的鬼魂后来怎么处理的？”
　　“就在鬼魂被关起来的第二天，弘与法师又带着弟子在‘纳兰宫’作了一场法式超渡亡灵，之后据法师说纳兰妃的魂魄已在他的超渡下转世投胎去了，父皇听后大喜，立刻下旨封弘与法师为‘护国法师’。”
　　“那么‘纳兰宫’呢？”
　　“现在‘纳兰宫’的里里外外都由宫中的侍卫看守着，据说自从弘与法师作法之后就再没发生什么事端。”

　　目前的情形对我们真的很不利，我边思考边说道“皇兄，这件事情发生的确实有些诡异，但是，现在最关键就是母后的病是否有希望治愈？还有一点，在母后的身边可有什么信得过的人？我记得那位连公公，另外就是夏珠，菊儿两位宫女时常伴在母后身边的，对吗？”
　　太子想了一下，回答道“要说是母后最信得过的人，我想应该是夏珠，母后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过她身边最贴心的便是夏珠。还有我上次亲眼看见母后发狂时胡乱伤人，夏珠边哭边死死地抱着母后，等我们安抚好了母后之后才发现她的身上尽是伤。”
　　“是吗？皇兄，我现在就进宫去看母后！”
　　他犹豫了一会儿，两眼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说道“幽儿，你...你一定要明白母后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母后了，你很可能会看到她......”
　　“我明白！皇兄，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那好，我们这就走吧。”

　　皇后娘娘所居住的“慈祥宫”，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一次的心情却大不一样，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从心里接受这个‘母后’，不过她到底是李凝幽的亲生母亲，和我之间有着剪不断的血缘关系，而且之前她对我的关心，疼爱，我自然也是感受得到的。如今她出了事，我知道自己有责任去照顾她，保护她，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今晚的‘慈祥宫’显得格外的寂静，进了宫门我便看到了连公公。他一见到我就哭了起来“五殿下，您回来了！皇后娘娘她...她...她...，都是奴才们该死，没有伺候好娘娘，殿下，老奴对不起您呀！”

　　我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随着太子径直走向“慈祥宫”的正屋，当我靠近正屋的门口时，就闻到阵阵药味自屋内飘出。
　　在这药味的牵引下我与太子步入了正屋，屋里的宫女太监早已守候在两侧，我一眼就看见立在最首位的夏珠。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串笑声从母后的寝室里传来，那是母后的声音！我快步上前一把掀开门帘。眼前的一切真的让我心头一颤，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那个雍容华贵，气质优雅的皇后娘娘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只剩下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跪坐在墙角边不停的撕着纸，还发出阵阵傻笑声的女人。
　　我默默地看着她把撕碎的纸片胡乱的抛向空中，然后兴奋的叫嚷着“哈！哈！哈！......雪，下雪了！哈！哈！”

　　此时太子从我身后走上前来，对皇后娘娘说道“母后，幽儿他回来了，您好好看看，是幽儿啊！”
　　随着太子的声音，皇后才意识到身边有人，立即戒备地盯着我们。过来半晌后，她突然抓起身边桌上的一面铜镜向我们砸来。我立刻反应过来反手接住了那面铜镜，只听见她大声尖叫到“走开！走开！快给我走开！ 妖怪，救命啊......”
　　这时，屋外的连公公，以及夏珠，菊儿，也都跟着跑来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连公公颤着声对太子说道“傍晚时，奴才给娘娘喂过饭后，娘娘就一直坐在这儿撕纸玩，本想让她早些休息，可是谁劝她都不听，也只有随着她了。”
　　太子听了连公公的话后，显得更加着急，回头激动的喊道“母后！母后！......”

　　我上前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并对他轻声说道“皇兄，让我来吧。”
　　太子疑惑地看着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于是我转身慢慢的走向墙角。
　　皇后发现我正向她靠近，两眼露出了惊恐之色，并再次大声叫嚷起来“滚开！滚！......”，
　　当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也半跪了下来，拾起地上的碎纸片，模仿着她的样子向空中抛去，果然，她立刻被我的动作吸引住了。当我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之后，她便完全放松了下来。
　　“雪！下雪了，哈哈哈......”她又一次陶醉于其中。
　　我渐渐的靠近了她，柔声问道“喜欢雪吗?”
　　“呵，嗯，喜欢雪，哈哈......”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很多的雪，你想去看吗?”
　　她呆呆地看向我，并用手胡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雪？”
　　我尽量保持着微笑点点头“是啊，有很多雪，在梦里，梦里有很多雪。”
　　“梦里...有很多...雪？”她自言自语地反问着。
　　看见她已经有所促动，我便对她指了指前方的床说道“对了，只要好好睡觉，就可以到梦里去，梦里能够看到很多很多的雪。”
　　她慢慢地转过身，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碎纸片，又抬头望了望前方的床，片刻后她开始一步步地向床边走去，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好好睡觉，梦里...有雪！”

　　我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太子和连公公他们都怔怔地盯着我，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还是夏珠，她大步冲到床边伺候着皇后睡下。
　　也许是因为皇后已经很疲倦了，没过一会儿她便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