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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7 永恒的夏日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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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灵魂飘在半空,毫无牵挂,毫无累赘,世间再没有值得悲喜的,那感觉太美妙,以至于被塞进笨重的躯壳时他不满极了,若不是动弹不得,他一定会让那个打搅他安眠的家伙好看。
不过很快,坠重感便减轻了,他舒展了眉,意识再度模糊起来。
被放置了「心脏」的身体正逐渐焕发出生机,不久之后,这具刚被注入灵魂的躯壳就会真正活过来,然后将会以「沢田纲吉」之名行走于世。
看着这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庞,27锁眉,升起过无数次的疑惑再次出现在脑海。
为什么会有人想成为沢田纲吉?
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能够不被人掌控地平淡地活着是多么的幸福,为什么这些总有自由的「客人」们反而渴求着他们的人生,希望成为他们这样被玩弄的傀儡?
他似乎永远无法明白。
「人类总是渴求自己无法拥有的。」
远远站着,玖兰枢淡淡道,「贪婪又可笑,反而从不珍惜已经拥有之物,直到失去了才哭天抢地。我们,拥有的就是他们曾经抛弃的东西。」
信念,梦想,信任,伙伴,执着……
还有很多很多,主动或被动抛弃的东西,都被曾经的失主渴求着,自己的寻不回来,就只好去强夺别人的,好像这样一来就从不曾失去,不曾放弃过一样。
把躯干放到床上,就像对待真正的人体一样小心又轻柔,为躯干盖上被子,27抬眼,「那太贪婪了。」
然而有什么办法呢?弱小的一方被掠夺,被强大者当做消遣玩具也无可奈何。
弱小,是没有公道权利可言的。
玖兰枢摇头,「该出发了,27君。」
由黑色火炎组成的门漂浮在半空,扩张的大小刚够一个成年人通过,锥生零已经带优姬进去了,玖兰枢反倒留下来等人,但27可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交情。
小18安静地站在「门」边。
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此刻的他已经六岁,个子长高不少,肉嘟嘟的婴儿肥也稍稍消减了些,已经能看出日后的清俊秀丽。
不过有些东西不会随成长改变,等27这边处理完毕,18快步走到27身侧,亦步亦趋地粘着他,只再不肯说让27抱。
垂头看了他一眼,27当先迈入空间门。
夏日祭,顾名思义,是在夏季举行的祭典,不过在Dream世界中的夏日祭却有些不同。
出发时还是清晨,一转眼便是夜幕低垂,头顶的天空满布或明或暗的星子,空气中吹拂而来的晚风中带着夏日的燥热,与人潮来往造成的热度。
「这里游离于各个世界之外的空间,每天都在进行夏日祭。」双手拢在袖中,27充当东道主,为玖兰枢等人解释「夏日祭」的特别之处,「当然,每次夏日祭的主题都不同,每隔一段时间,这个空间就会与某两个世界接轨,其中一个世界负责布置夏日祭主题,另一个则会负责这段时间里夏日祭的治安。」
「主题更替的周期很长?」
「也不会。」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店家,重点在店门前的标识,以及店员的面孔上停了停,「选择世界也是有标准的,一般都远存在『夏日祭』的世界,只是有时也会出现意外……啊,这次应该是以精怪为主的世界。」
不远处,卖鱼丸的店家正顶着巨大的鱼头,布满利齿的嘴大张着,似模似样地吆喝——他确定那不是COS服。
鱼妖卖鱼丸,不算同类相残吗?
想了想,27没有深究,又与玖兰枢等人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两方便分路扬镳。优姬早被路两边的商铺吸引去注意力,那些吃的玩的对她来说很新奇,心思早就飞扑过去。而对玖兰枢而言,再没有比妹妹的心愿更重要的事,自然随她去了。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27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根据不同世界力量等价代换定律,无论在哪,这两个人的力量都是顶尖的,即使是妖物也无法伤害他们。
何况还维护安定的世界是……
看到不远处走过的几人,27沉默,偶尔被选择的世界也会不靠谱,人类的世界与妖物的世界……算了,不管他的事。
顺着人流漫步,27对两侧贩卖的不感兴趣。
说到底,主题再多,夏日祭的本质也不过如此,参加的次数多了就没意思,反而是来往的行人有趣些。
穿着各种各样服饰,不同肤色,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汇集在一起,各种信息文化交流碰撞,美丽地令人目眩神迷。
小18努力跟上27的步伐,比起往来的人群年仅六岁的他太矮小了,只能看到来往人们的大腿。头顶的天空狭小的可怜,整个世界都仿佛被他人占据了,他不禁烦躁起来,趴在头上的小卷似乎感应到他的怒气,黑漆漆的眼睛都瞪起来。
「在做什么啊你。」
大步向前的人忽然停下,小18一时不防撞上去,连忙抓住男人的衣摆站稳。
「真倔。」额头被弹了一下,说着这样话的男人抱起他,天空一下子广阔起来,「高处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高处……」
抱着男人的脖颈,小18愣愣重复,确实,从27的视野看,天空广阔地多,世界不再是被他人侵占的。
但是还不够。
「不够吗?」叹了口气,27摇头,然后扶着小家伙坐到自己肩上,「这样呢,嗯?」
天空仍很高远,然而视野范围内的「侵占者」少了很多,小18伸出手,张开的五指意图将繁星点点的天空收容在掌心。
「现在只有那么高了,18。」扶着小家伙的膝盖免得他坐不稳摔下去,27道,「如果想看到更高处的风景,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快点,长大吧。」
「……嗯。」
「想吃什么?」步伐放慢了许多,27缓缓道,「难得出来,今天就玩个尽兴吧。」
抓着27的头发,小18有些兴奋,他左扭右扭地看了一阵,忽然沉下脸,「红色的糖……让我下来。」
「嗯?」
「我不要……太高了,让我下来!」
好心被拒绝了,27并不生气,只依言蹲下放小家伙下来,可不等他重新站起来就被抱住脖子,小家伙把脑袋埋在他怀里,闷闷道,「不要坐到肩上……唔,我们才不是父女哼,抱着……抱着就好了……」
略微一愣,27看到不远处走过的一对父女,年幼的女儿正坐在父亲的肩头,兴奋地四处打量——就像他们刚才那样。
没说什么,27重新把人抱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吃红色的糖?苹果糖吗?」
「……嗯。」
紧紧抓着27胸口的衣襟,18点头,怎么也不肯把绯红的脸露出来,他自觉已经是大人了,再跟27要抱抱实在很羞耻。
——唔,之前不算,那是27主动的嗯!
玫红色的糖果看起来晶莹剔透漂亮极了,咬一口,外面的糖衣又甜又脆,不过吃了两口就有些腻,小18脑袋一转又瞄上了章鱼烧,就把苹果糖塞给27。啃了一小口,同样不喜欢这甜滋滋的味道,27只把东西拎在另一只手里,那只手里还拎着小家伙的木屐,过了一会,又添了小家伙吃过一口就不想吃的各种零食。
路过买面具的摊子时,小家伙又起了兴致,27便停下来等他挑选。
许是主题是「妖物」的缘故,小摊上有许多与鬼怪有关的面具,一些面具上甚至纹着可怖的厉鬼,普通的面具反倒被挤到角落,似乎无人问津。被小18看上的便是一副黑色的恶鬼面具。
捧着面具坐看又看,小家伙有些不满意,27便向店家要了一只朱色画笔,按小家伙的要求在面具的眼尾各勾了一笔,像沾染的血迹,又像纷飞的血色眼尾。狰狞的黑色恶鬼,狭长锋利的眼角忽地多出抹绯色,使得面具在可怖之外忽然多了两分奇异的艳丽。
「喜欢吗?」
「嗯!」
捧着面具看了半天,小家伙心满意足地将面具戴起来,纯黑的发色与面具意外相衬,若不是他尚未长开的身形,27没准会将他错认成那只「恶鬼」——鬼之风纪委员、ひば……
按了按眉心,27掀开小家伙的面具让他斜戴着,那错乱感瞬间消失了。
店家是一只狐妖,两只灰色的兽耳直直支棱着,身后的尾巴也不曾掩饰,除了恶鬼面具又送出一副白狐面具,赤红色的纹路妖异极了。妖怪的情感直白地可爱,对欲望也非常坦诚,27知道对方的意思,碍于小18在场倒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淡然道谢。
之后他们在鹰妖的摊上玩射击,赢了一只半人高的鹅黄色的毛茸布偶,又在螃蟹妖怪的摊子上捞了金鱼,收获一只纯金色的金鱼。
「嘭——!!」
当第一枚烟火呼啸着升空时,27抱着小18走到了人群之外。
在远离人烟的树林,27选了一颗最高大的树,带着小家伙爬到粗壮的树枝上坐好,那些吃了一半的零食被挂在临近的枝桠上,装有金鱼的塑料袋挂在另一侧,而制造了这些的小家伙则靠坐在男人怀里,抓着毛绒布偶,小脑袋一点一点。
「困了吗?」
「唔,才、才没有!」揉了揉眼睛,小家伙嘴硬否认,过了一会期期艾艾问道,「唔……今天很高兴吗?」
「……你今天高兴吗?」
「嗯!」
27揉了揉小18的额发,抬起手用略宽的衣袖把人环住,权作保暖,不断绽放的烟火将男人的脸庞映地明明暗暗,被五颜六色的光映照得看不分明,「那我就高兴吧。」
六岁孩子分不清这「高兴」的真假,趴在男人怀里望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觉得对方大概是真的开心的。
因为,他很开心啊。
漂亮的烟火被印进记忆深处,他呆了一会,忍不住缩在温暖的怀抱中睡去了。
听到怀里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27顿了顿,抬手解开装有金鱼的袋子,金色的光芒在眼前炸开,金鱼化作一条金鳞小龙,小龙人立而起,对着27抱爪微微一鞠,似在表示感谢。
「顺便把它们带走吧。」
指了下另一侧的零食,27颔首,「夜风很凉呢。」
点了点头,小龙一口吞了零食,尾巴一甩就飞走了,随着它离去,风声都仿佛停了下来,既不燥热也不冰冷,空气的湿度被奇异的力量维持在最令人舒适的范围。
独坐着看完烟花,27垂眼,轻轻点了下小家伙的额头。
「晚安。」
要做个好梦啊,……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