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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浴缸里的水很烫,烫的我有些不舒服,但也许是我的体温太烫了造成的幻觉?我拿着毛巾随便擦拭了一下就想站起来,却险些跌倒,被夏嘉荣拉了一把才站稳,倒是不小心把水溅到了他身上。我又在他的扶持下迈出浴缸,拿着浴巾擦干身体表面的水分时,对着夏嘉荣的眼睛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样的情景好像不太对头?我,是光着的,他么,也只是披着一身浴衣,总归还是我吃的亏的多些。

      不过想想我又不需要什么清白,他愿看就看吧,于是自顾自的擦着。身体很疲惫,眼睛经过热气的蒸熏下仍然很疼,我不敢完全睁开眼,因为只是半梦半睡般的眯着眼。视野变窄了,只能看到眼前像是被小窗笼罩起来的一点地方。好困,我想睡觉了。

      这间浴室我没来过,有好大一面镜子。虽然很困,但是我还是闹着要去照。真奇怪,原来我这样爱照镜子吗?镜子里的人很奇怪,我不愿意承认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是我,丑死了,脸通红通红的,但是红的不好看,倒像是猴子屁股似的,每一处毛细血管都**的,我怀疑我的脸都大了一圈。

      “真想一拳揍上你,把你揍的起不来。镜子要是碎了,你也会死吗?跟着镜子一起死掉吧!”

      说着我就要砸镜子,是一种明明知道自己在胡闹,但是胡闹起来还是毫无愧疚之感的感觉。夏嘉荣吓得感觉过来拉住我,我手舞足蹈的对着镜子骂“坏人”,说镜子里的人丑化了我,说……那张已经不像我的脸,不应该存在哪
      。

      夏嘉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制住我,毕竟我的身架在那里,肌肉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不过我还是安静下来了,当夏嘉荣强行掰着我的身体背对着镜子时。

      披上浴衣,夏嘉荣扶着我出了浴室。我以为他会送我回我暂住的客房,因为只是闭着眼随着他的步子而迈步,但是躺下的时候却觉得*上的触感有些不对,睁开眼睛才发现这是夏嘉荣的房间,而他在我旁边躺下了,用一种奇妙而期待的笑容看着我。

      啊……原来是为这事吗?恐怕不打发,他还要闹将起来呢。我闭着眼睛,只当自己是在做机械式的梦,一切都在梦里,不需我花费力气,然后压倒在他身上,心里想着,假如他不满意这种上下关系,就利索点回客房锁上门睡觉吧。夏嘉荣大约是体会到了我的想法,于是象征性的挣扎一笑,就安顺了。

      我就像梦里一样的动作,连什么时候才真正入睡都不知道。

      清晨,我揉着眼皮。这次才是真正的清醒了,身体还有些醉酒的后遗症,不过还好,我的身体可是很好的。夏嘉荣没在身边,难道是恼羞成怒了?我翻***,也没在客厅和餐厅里看到夏嘉荣,倒是厨房里有好闻的味道传来。他不该会是厨房里吧!

      可惜,他还真在厨房里。虽说大少爷活该就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我知道,这话的主语不太对,不只是那些被保姆和厨师伺候长大的大少爷大小姐,就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儿女,会做饭的也是少数,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一结婚,就自然而然就会。我以前做饭也就在切好菜倒上水的层次上,也曾经觉得要是和安心一结婚,肯定也会因为自然而然而会的,可惜……

      ——不要再去想了。

      从夏嘉荣的身上,似乎看不出来我和他昨晚都做了什么。他只是用一种诡异的安静,甚至可以用“安详”这种词语来形容的神态,稳稳的拿着锅在翻炒着,抽烟机轰隆的开着,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认真的眼神。

      这样一副场景,好像是我早已期待似的。可是我却很烦躁,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不,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违和感,只是在我期待的这样场景中,站着的不该是他,他好像侵占了谁的位置,因此为这样本该安宁无比的场景打了个问号,让我烦躁无比。

      我一定是病了,病的不轻。

      我又看了一眼,不知不觉的沉着脸去餐厅坐下。

      过了一会,夏嘉荣端着盘子出来了,他看着我这样坐着,笑了一声,说,“陈艾,你这么坐着怎么就跟个大爷似的!”他一盘一盘放到桌子上,出乎意料的丰盛**,我等着他动起筷子,也跟着夹菜。

      “其实我练习这些好久了,只要是我觉得我喜欢吃,也觉得是你会喜欢的菜,我都练习好久了。能到这种程度,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呢。”

      他含情脉脉的望着我。我蓦然发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对他毫无影响,而是仿佛把一切都揭开,像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他对我说起情话来并不含羞也不含蓄,倒像是并不羞于直白的多年老夫妻似的。

      这样让我更难受了。可是他期待的神情,他注视着我,等待着我有反应——不管是什么反应的眼睛,都让我没法直接泼他冷水,也不能什么话都不说。此时沉默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实在是他的样子太过的真挚,我鬼使神差的夸奖了他一句:

      “很好吃。”

      老实说,我说完就有点后悔,因为这样是回应似的,不过我很快就释然了,因为我回应不了什么。我还能回应的东西,都已经磨空了漏光了,夏嘉荣指望的东西,我真的没法给他。

      但是看到他听到我这句话之后笑的开心的脸,我突然就相信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也许是吧,屡次的遇见,屡次对我执着,纵使我无比清楚我的本质,懦弱、自卑、胆小鬼,可怜儿,但是就是我这样的人,就是受到了喜欢。

      ——可却也无法受*若惊了,因为你我都知道的原因。

      然后我又觉得这样老是频繁自我否定(即使基于事实),又老是自怨自艾的想些不正面的东西,简直像是个处于产后抑郁期的女人,重复、无聊的说一些话,这些肯定会让别人厌倦。

      饭菜还是飘着很美味的香气,夏嘉荣一直笑着,一直看着我;手里的筷子一直在往我嘴里塞菜,我吃的满满当当的嘴没法再说一句话,再说一句可以和夏嘉荣搭话的话。一种感觉仓促却又迅猛的袭来,我突然想,一切都结束吧,结束吧。

      不想再去接受别人的好意,因为我没法偿还,这不公平。而我,像是真的病了,无法控制这种想法。我知道有种精神病,叫做抑郁症还是忧郁症的(还是它们本来就是一种),总之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我不想再硬撑下去,我不想再说话,不想再勾动嘴皮,我不想再动。

      我想找个地方沉睡下去,公园的长椅也好,天桥下的荒草地上也好,被废弃的建筑地上也好,总之不要再死活赖着了。

      我还没有忘记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尽管我从来不愿意提起他,但是我确实没有忘记过他,还有随后而去的母亲。

      一个家庭的崩毁是轻而易举的,不需要什么波折,也不需要什么长久的哀哭和夜晚泪水的强忍——我只记得,我连伤心都没来得及伤心,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父亲得的是癌症,具体是什么癌症,年幼的我并没有得知,他们不告诉我,我也只知道是一种很厉害的疾病。被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他非要做手术,因为不愿意看着自己从里到外的溃烂。手术做了很久,我早早的就被母亲叫起,守在手术室外,中间还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了,医院里的长椅很适合我一个孩子的身度,甚至父亲下午被推出来的时候,母亲接着跟着去了重症病房外等候时时,都忘记了还躺在那里睡觉的我。

      后来我醒了,找不到母亲,哇哇大哭,哭到嗓子都干了,才被匆匆赶过来的母亲抱走。之后父亲转到普通病房,医生说情况不错,然后开始做化疗,那时我们都饱含希望,可是——我的父亲没有坚持下去。

      他对化疗格外**,说太痛了,太痛了,根本受不了。除此之外,化疗带给他的还有一种幻觉,让他每次遵从医嘱在走廊里散步的时候,都想从那里跳下去。他对我说,他站在那里的时候,感觉到地上有一种很强的吸引力,他根本无法抗拒,总是会恍惚的盯着那里不放,化疗似乎对他的神经也产生了影响。而这话他也对我说了一次,没有告诉母亲和医生,似乎觉得说出来很丢脸。我又不晓事,并不知道那是因为疼痛和药物对他身体产生的副作用,是必须告诉大人来以防万一和进行调节的,于是,我的父亲终于在一次散步中没有忍住那种从心里唤起的渴望,“扑腾”一声,像是跳水,很干脆的从窗户上跳了下去,从十六楼上跳下去,当场死亡。

      我的父亲曾经是跳水运动员,得到全国奖项的冠军,退役之后才和我母亲结婚。我并没有目睹当时他的姿态,但是我猜,他一定跳的很专业,很好看。我站在母亲旁边看着她哭得不能自已时,听到医生说,可惜了,再做一期,再坚持几天,一切就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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