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此处有天使掉落》半夜森林

143、高跟鞋21

　　艾德霖记得最后一次争吵，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事，甚至说不出一件可以作为导火索的小事。想来应该是多年积压的不满，一次性大爆发了。
　　他没准备因此离开尹智旭，他只是需要时间静一静。仅仅离开了一天而已，回来却只看到尹智旭的尸体。

　　艾德霖一直觉得，尹智旭自杀是为了彻底摆脱自己。他不爱他，甚至连让他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不给他。
　　却从来不知道尹智旭平静冷漠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压抑和不安。他伪装太到位，没给艾德霖一点提示。

　　偌大的医院，安静得滴水可闻。尹智旭很少生病，至少艾德霖以狗狗的身体陪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没去过医院。
　　这个医院处于一处风景极好的园林中，假山流水，花鸟相映。不像医院，倒像度假圣地。
　　这是一所在全世界都闻名的心理治疗中心。

　　此时此刻，尹智旭正躺在诊室皮椅上。
　　舒缓的音乐在室内流淌，柔和的自然光从半掩的窗户透入，带着绿色植物的生机。他本该完全放松下来，享受前所未有的宁静。但每每当他沉睡，却总被记忆侵扰。

　　有时是艾德的大胡子，有时是艾德霖离开的背影。
　　艾德死后一年，他记起了关于艾德霖的一切。名字这么像，应该是巧合。性格也很像，也许还是巧合。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豪不掩饰的感情，这两人连这一点也像，必然也是巧合。
　　不能刮了那家伙的胡子确认，没必要确认。艾德已经死了，在他眼前死去的；但艾德霖会回来的，他们会再相遇。他会让自己配得上艾德霖，他会让艾德霖永远无法离开他，别人也无法从他身边抢走艾德霖。

　　本该如此，他会继续等下去。可是甄锡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还是不敢去确认，躺在他房间的那个男人，就是艾德霖。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内心，就是不敢承认。他亲手害死了他爱的人。

　　尹智旭脸色很苍白，额头的冷汗宣告着他此刻的痛苦。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着只有他一人的诊室发呆。
　　艾德霖适时站起，前爪搭到尹智旭膝盖上寻找存在感。

　　医生推门进入，见尹智旭醒来对他点头微笑。
　　“你实在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

　　尹智旭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息，“我又开始做那个梦。”

　　医生抚了抚自己的眼镜，语气无奈道，“其实有些东西忘了就最好，来我这里治疗的人都让我帮他们忘记烦恼，偏你要记住。再这样下去，我得给你加大抗抑郁药的剂量了，免得你哪天病发自残或者自杀。”

　　尹智旭摇摇头，“我没想自残，更没想自杀。”

　　医生失笑，“可不要怀疑医生的专业判断呀。五年前你可被魏成送过医院，他都跟我说了。”
　　那时尹智旭不知发什么疯，在身上划了许多伤。每一条都似刻意而为，故意打造的伤痕。
　　不过后来尹智旭又用医疗手段将那些伤痕去掉了，颇费了些周折。

　　“我那时忘了一些事儿，我只是想记起来。”
　　尹智旭随口解释道，医生大约是不会懂的。
　　那些伤，有的是遇到艾德霖前就有的，有的是遇到他之后出现的。他重现那伤痕，好将关于艾德霖的一切都记起来。

　　医生不懂，旁听的艾德霖却明白。越是清晰地看懂尹智旭的内心，他越是难受。
　　他承认他从来不太懂尹智旭，尹智旭除了醉酒时会跟他吐露一点心声，其他时间根本不给他走进他心里的机会。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尹智旭固守着对甄锡的感情，才不愿接受他。

　　到现在，其实还是不太明白。对艾德霖来说，尹智旭的感情让他看不明白。既然是爱他的，为何不透露分毫？压抑、不安或痛苦，艾德霖都愿与他分担。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

　　艾德霖处于懂与非懂的交界处，实在混乱得很。偏偏口不能言，不能好好问问尹智旭，把一切摊开了说个清楚。

　　时间飞逝，转眼四个春秋交替。
　　艾德霖陪在尹智旭身边，看着他将尹氏进一步扩大，每天忙得只有几个小时休息。也看着他每每安静下来，陷入自己的思绪。

　　最近尹智旭的情绪趋于平静。艾德霖却觉得，尹智旭现在的平静只是下一秒崩溃的前奏——如果住在他对面的邻居再不搬来的话。

　　可是现在艾德霖依旧是小花的模样，怎么搬过去？

　　好在经过几年的沉寂，圣天使的下一波惩罚终于到来。艾德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衰败，身上的毛开始一块一块地掉。简直丑哭！
　　尹智旭将他带去最好的宠物医院医治，没有任何效果。艾德霖真想安乐死算了。可死了之后回天界就再看不到尹智旭了。他仍是戴罪之身，回天界至少还要接受上百年惩罚。

　　七月十日，是上一世艾德霖搬进尹智旭对面那套公寓的日子。距离那天只剩下一个月，艾德霖病怏怏地窝在角落里，看尹智旭坐立不安，却强作冷静。

　　下午的时候对门有人搬进去了，不过还不知道是谁。时间提早了，自然让尹智旭担心。
　　艾德霖无精打采地想着，尹智旭是注定要失望了。

　　但晚上的时候，艾德霖不这么想了。
　　站在门口的人，很眼熟。只是眼熟，却绝对不是艾德霖本人。那人有和艾德霖九分相似的脸，却是个十足的女人。
　　那人敲门的动作，以及现在微笑的幅度让艾德霖想到一个人——他家娇生惯养的妹妹艾琳娜！！！

　　艾琳娜在守护天使学院学习，显然还没毕业。而且也没到可以独自下凡的年纪。那么情况再明显不过，艾琳娜是私自来的凡界。

　　艾德霖将自己藏到阴影之中，捂着自己的脸已不知该作何表情。

　　“我们以后是邻居了，请多关照！”
　　艾琳娜将一盘点心递给尹智旭，笑着说。话虽对尹智旭说，视线却在他房间游移，直到看到艾德霖不小心露出的尾巴。
　　艾琳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将视线转向尹智旭，“我听说你有一只狗狗生病了，可以给我看看吗？我其实是一名兽医。”

　　尹智旭还在因为艾琳娜的长相久久失神，一时没有反应。
　　艾琳娜疑惑地看着尹智旭，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我是兽医，我可以帮你看看你的狗狗。”

　　尹智旭这才回神，却未回答艾琳娜，“你有……哥哥或者弟弟吗？”
　　他眼神执着，让艾琳娜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艾琳娜神色微顿，心底有些疑惑。却见尹智旭的眼神含着期待，忐忑，不安等等复杂情绪。
　　“有……”
　　艾琳娜迟疑地开口。
　　其实这次到凡界是求二哥帮的忙，二哥可没给她安排什么兄弟姐妹。

　　听了艾琳娜的话，尹智旭眼睛一亮，继续追问，“他叫什么？”

　　艾琳娜闻言歪头想了想，瞥见原本躲在暗处的狗狗此刻已经站出来，笑了笑，“还没请问您贵姓？”
　　艾琳娜修的“凡人行为习惯”一课可是满分！作为一个女生，面对一个陌生男人追问家里的情况，自然不能表现得毫无防备！这才像一个凡人少女！

　　尹智旭也发现自己的莽撞，“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是刚才的问题，对我很重要，请告诉我，他的名字。”

　　艾琳娜见尹智旭这么着急，见化身小花的自家大哥比尹智旭还要着急，觉得很好玩。故意沉吟了许久，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把你的狗狗给我，我就告诉你。”

　　艾德霖觉得尹智旭一定会拒绝的，绝对！
　　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大错特错。尹智旭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他给了艾琳娜。不，不是毫不犹豫，他是迫不及待！
　　艾德霖很伤心，隐隐竟生出几分自卑来。一定是因为他不可爱了，尹智旭嫌弃他了。

　　艾德霖忧伤地被艾琳娜牵走，而艾琳娜换回他只用了一个名字，这名字还是属于他的！

　　艾德霖不知尹智旭听到“艾德霖”三字时是何表情，因为他真的伤心了，尹智旭再次抛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