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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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影静静立在荷花池上。
初妆仍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坐在地上。夕阳余晖投射在她一边脸上，将她的侧面勾勒出淡淡一层光晕，至洁至纯。山主想起第一次看到初妆时，她就一如此刻，浑身上下仿佛自带光环，从神树上掉下来，正正落进树下打坐的他怀里。
这是千年来，第一次有人靠他这么近，近到他竟一时无措。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却在他怀中怡然自得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正，然后仰起脸冲他一笑。
这一笑，当真是消冰融雪、天地失色。她脸上仿佛开出朵花来，比那三月春光还要明媚动人。
理智告诉昆仑山主，怀中之人身上虽有神树灵气，更有妖后元气，杀之是一劳永逸的最好方法。他抬手，不防那小人伸手抱住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他一怔，抬起另一手，那小人又抓着他的手，再次环在自己腰上，然后她藕节一样的小短手勾住他脖子，就这么挂吊在他身上，咯咯咯开心地笑。
一想到这里，山主眼神一柔，飘至初妆身后。
这一幕定格在他心里，哪怕当初的小人早已出落成亭亭少女，此刻落在他眼里，便又回到那段难忘的时光。
初妆没有转身。她把头埋进膝盖，像是自言自语般连唤了几声“师父”，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把她心中的痛苦、压抑、委屈、抗拒统统释放出来，直哭到声嘶力竭，最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虚影弯下身，伸手去抹初妆眼角残留的血泪，然而灵体无形，他指尖径直穿过初妆眼角，残泪犹存。虚影收回手，半晌后又伸手，凌空托起初妆，将她虚纳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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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初妆在秦王怀中醒来，就跟没事人似的：“师父今天心情好吗？”
秦王的回答千篇一律：“一般。”
初妆心想一般你妹啊，你一个大男人，能别这么作吗？想归想，为了狐九，她还是决定把哄秦王开心作为近期的头等大事。
雨是一定不能下的，因为下雨某人就会心情不好。她把这任务交给麒麟，求人也好，跪舔也罢，那都是麒麟该操心头疼的事。然后她又问起香炉与巨画，麒麟说，那熏香名唤“神骨香”，乃锻炼神骨清香以焚，神仙闻之灵恸魂悲，妖魔闻之则固元培元，是一种看似轻柔实则霸道的损仙益妖之香。那巨画则为魂画，乃传说中至高无上的一种邪术，能将世间万物凝于薄薄一张纸上，以达到时光静止之功效。传闻此术由魔皇所创，失传千年，而那画中之景，正是魔域之都。
说这些时，麒麟赔着笑脸，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别怕、别跑，初妆则无视他偶尔露出的惊怯眼神，当什么也没看到。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不点破，好像昨天后来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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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觉得自己一直有个误区。
之前她总以为是师父魂魄受困于秦王，从没想过有另一种可能——也许一体纳双魂是师父之意，受困的或许是秦王。所以才会有神骨香，所以秦王才会被压制。
这样一想，豁然开朗。初妆甚至想，如今师父魂魄离开秦王，以灵体出现，是自愿还是被逼？若是自愿，那是不是意味着师父走一体纳双魂这步棋的目的达到了？
会与秦王身上压制不住的魔气有关吗？
初妆开始一天三餐陪秦王吃饭。辣椒花椒都是浮云，剥壳剔骨也越来越顺手，秦王举杯的时候，她也能两眼一闭，配合着干上一杯。虽然喝完就倒，至少也有几分“陪君醉笑三千场”的豪气。
问题是，这样秦王还是不开心。
初妆头疼：“你曾经开心过吗？”
秦王点头。初妆头更疼了：“什么时候的事？”
秦王眯着眼打量手中空空的酒杯，久久不曾开口。久到初妆以为他是不是这样半睁半闭着眼睛睡过去了，他才懒懒道：“算是……上辈子的事了吧。”
初妆心想，上辈子你妹啊，大哥你玩我的吧，这辈子你就没开心过？
秦王道：“没有。”
初妆泪流满面。没有个屁！心里话懂不懂，尊重隐私懂不懂，你这样偷窥别人心思还要说出来，还能不能继续愉快的当师徒了？
秦王还是想继续愉快的当师徒的，他给初妆指了条明路：“你画张像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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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
上次不是还嫌她画得丑，鄙视她画技拙劣如同用脚吗？初妆将信将疑，她左思右想都觉得要哄秦王高兴，那画绝对不能出自她的手。
初妆想到了文羽。
她一直觉得文羽对这世间有种异于常人的洞悉，所以虽没见他作过画，初妆心中却认定文羽会作画且画技超群。不过小气鬼的小气是涵盖方方面面的，他一定不会同意。
早有所料的初妆，面对文羽的拒绝，把一早准备好的大袋金子砸到他跟前。
文羽：“……？”
初妆如今身份不同，身为以奢侈闻名的秦王的徒弟，她要出手寒碜，只会丢秦王的脸。本着不花白不花、不拿白不拿的原则，她决定对文羽采取金钱攻势。
这么多的金子，她不信这抠门的书生会舍得不要。
谁知文羽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让她拿回去。
初妆问：“不够？”
文羽的脸更青了，语气暴躁：“带着你的金子，给我滚出去！”
初妆依言捧了金子走人，心想男人心也海底针吗，送上门的金子不要，这小气鬼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
文羽赶人的时候，是真真不想再看到初妆。可初妆就这么走了，他又觉得心中郁闷。就好像豁命挥出一拳，却偏偏打在棉花上，蓦然心慌又后怕的感觉。可人已经走了，后悔也没用，文羽只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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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初妆回来了。
文羽心里明明挺高兴，嘴上却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让我出去，又没说不准我再来。”
文羽：“……”
“快啦快啦，帮我画一幅画。”
文羽不说话。他这时已经认命，知道自己要不答应，初妆肯定会锲而不舍地闹到他答应为止。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又不甘心，就这么答应她的话，不如索性不赶她走了，至少还能多一袋金子——等等，他为什么要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他从来都不是财迷好么！
乱糟糟的想了一堆，文羽最后点头。
初妆高兴地拉着他的手：“来来来，画秦王画秦王！”
文羽整颗心瞬间都冷了。笔墨挥洒宣纸砚，丹青只为伊人绘。他一边自嘲的想着，一边听初妆在旁再三叮嘱：“对了，秦王你见过吗？就画他笑的样子，画得帅一点，好看点。嗯，越帅越好，越好看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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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没有看错，文羽果真画技了得，而且过目不忘，将仅有一面之缘的秦王画得惟妙惟肖。她屁颠颠将画交给秦王，心想把你画得这么帅，这回该高兴了吧。
谁知秦王看完画，顺手就撕了。初妆扑过去夺画：“喂喂喂，你干嘛呢！”
秦王身一避，继续撕画：“心情不好。”
初妆只差给他跪下了：“你知道画这样一幅画，要花多少功夫费多少心血？画得这么好，你还不高兴还不满意？”
秦王将碎纸片砸到初妆脸上，冷笑：“花的是你的功夫？费的是你的心血？”
初妆心想这画虽不是我动的手，但我说服人没花功夫没费心血吗？要我亲手画是吧？等着！
初妆刷刷刷几笔搞定秦王的画像，甩到他脸上：“这回高兴了吧？”
她画的时候没看秦王，好像他眉眼神态早已刻印在她脑海。秦王神色微霁，他扯下画打量，随口道：“为师有些好奇，你这双手，给多少男人画过像？”
初妆：“……”
师父、师娘、狐九、文羽、思文。初妆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将视线停在秦王脸上：“你是第六个。”
秦王再次将画一撕为二。
初妆：“!!!”
“撕撕撕，怎不把你自己也撕成两半！”初妆愤愤转身，“活该你这辈子都没开心过！上辈子开心也一定是错觉！”
秦王脚一勾，她顿时一个踉跄，狼狈跌进他怀里。
初妆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又知师父魂魄已不在秦王身体里，她心知秦王意欲为何，哪里还肯乖乖就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2-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