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歌》陈佳杏

6、第陆章

　　时间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小渔村里，依旧过得飞快，转眼间，褚晓晓在这里已经呆了两个月有余。

　　她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是迟迟没到去镇上赶集的日子，自己在这里安身立命的营生依然没有着落，天天都帮着赵家做些打扫卫生，洗洗涮涮的工作，真的要变成小保姆了，她心中着急上火。

　　这日傍晚，差不多到了赵阔要回来的时间，褚晓晓搬了点柴准备生火。

　　她刚刚将柴放入灶内，还没来得及点火，就听见院门被嘭嘭嘭地擂得震天响。

　　“大阔兄弟，大阔兄弟，你快来~”

　　褚晓晓放下火折子，赶紧去打开院门，只见赵大海家的媳妇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见她就问：“大阔兄弟在家吗？”

　　“他还没有回来呢，赵嫂子有事找他吗？”

　　“唉哟，这可怎么是好？轻舟和村长的儿子打架，现在被村长给抓起来了！这大阔兄弟又不在家，这可怎么是好？”

　　“轻舟被村长抓起来了？”听见这消息，褚晓晓也是心中一惊，也顾不上问其他的，将门锁上，急急道：“嫂子快带我去看看。”

　　赵嫂子本来想说你也不是轻舟什么人，你去有什么用？不过赵阔不在家，也不知轻舟会如何，只得带着褚晓晓去村长家。

　　在路上褚晓晓才了解到，轻舟和小伙伴们本来都玩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和村长的儿子赵天宝起了争执，言语不和，两人就打起来了，轻舟拿起手中的陀螺，把赵天宝的额头砸出了血。

　　褚晓晓一听人家都被打出血了，更加着急，拉着赵嫂子一路小跑赶到村长家。

　　还没进到村长家的小院子，她就听见村长的咆哮声：“你这个有爹生没娘教的野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动手打人，长大了绝对就是吃牢饭的料，你这个小犊子，快点给我儿子道歉，听见没有！”

　　褚晓晓冲进屋子里，差点没被眼前的情景气背过气去。

　　赵天宝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赵轻舟则被村长拎着一只耳朵，拖到赵天宝的面前，他强压着轻舟的脑袋，要他低头，偏偏轻舟的倔强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硬是不弯。

　　褚晓晓冲上前，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拳，立时砸到村长的手肘上。

　　村长哎呦一声，吃痛放开了手。

　　他甩着手，怒视褚晓晓，“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褚晓晓没理他，她忙着查看赵轻舟的伤口，刚刚远远的瞧见，他耳朵上有一抹嫣红。

　　果然，耳垂下面被大力拉扯，有点点撕裂了，一条极细的血线似小蛇，蜿蜒地缓缓流下。

　　赵轻舟虽然一直都没给过褚晓晓好脸色看，也不爱搭理她，但他绝对不是个坏孩子。他知道褚晓晓吃不太惯这里的东西，有时赵阔抓了螃蟹，他也不会跟她争，都让给她吃。

　　现下褚晓晓见他的耳朵伤成这样，也没哭没闹的，只是眼神闪烁，显然是怕极了的样子，可他怕成这样却依然倔强，褚晓晓心疼坏了。

　　她把赵轻舟搂进怀里，在他后背不断地轻轻上下抚摸，“轻舟不怕，轻舟乖，阿姨在这里，不怕不怕哦~”

　　然后又问村长，“伤药呢？你家有没有伤药？”

　　“什么伤药？没有！”

　　“孩子耳朵都被你扯裂了，你没见流血了吗？要是伤口感染了，耳朵没用了，赵大哥绝不会善罢甘休！”

　　村长上前看了看轻舟的耳朵，暗暗嘀咕了几句，像说还没用劲怎么就破了之类的话，不过还是叫自己婆娘去拿药给褚晓晓。

　　褚晓晓先用清水将血迹轻轻擦掉，然后把药粉撒到他裂了的口子上，好在伤口也不大，很快就处理好了。

　　她在给他上药的时候，每进行一步都会轻声的知会他，以便消除他内心的恐惧感。

　　赵轻舟听见她温柔的声音，还有她软软的怀抱，她怀中香甜的气息，这些都让他极度恐慌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爹爹出海，一去就是一整天，以往若是自己遇上什么事情，等他回来，事情全都已经结束了。这是第一次，在自己犯错误的时候，有人及时赶到，把他搂在怀里小心呵护，而不是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狂怒的大人。

　　他伸出小手，带着犹疑，慢慢地绕到褚晓晓的背后，想回应她的拥抱。

　　褚晓晓给赵轻舟上药，柔声安慰他，村长在一旁被忽视了，极度不爽，“赵轻舟打伤了我儿子，这帐该怎么算？你到这里来不会就是来哄孩子的吧？赵阔人呢？”

　　村长的高声，将赵轻舟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给吓没了，他嗖地缩回小手。

　　褚晓晓察觉到赵轻舟的意图，对他安抚地一笑，拉着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微微一用力，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她抱着赵轻舟，还是没有理会村长，直接看向赵天宝。

　　他正坐在椅子上，眼睛在屋内的几人身上轮流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晓晓看了看赵天宝，又看看赵轻舟，想了想，抱着他走到天宝身边，然后放他下来，“阿姨看看他。”

　　赵轻舟没吭声，紧紧攥住她的手，就是不让她去碰赵天宝。

　　“你把天宝砸伤了，阿姨要看看他伤得重不重。”

　　赵轻舟还是不放手，大眼睛死死瞪着赵天宝，沉默了一小会儿，依然带着愤恨说：“他说我娘不要脸，还说我娘跟野男人跑了！”

　　“所以你们才打起来的是吗？”

　　赵轻舟轻轻点点头。

　　褚晓晓也没再要求轻舟松手，她牵着他的手，弯下腰查看天宝的伤势。

　　赵天宝的额上有指甲盖大小的红印子，旁边有两道浅浅的血痂，想来是陀螺砸下去的时候，蹭破了点皮。

　　褚晓晓轻轻松了口气，幸好伤势不重。

　　她在这小渔村的日子不长，却也知道这赵天宝是村长的老来子，还是根独苗苗，要是他真有什么事，那可就难办了！

　　她见赵天宝一直盯着自己，便直接问：“刚刚轻舟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赵天宝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我是这样说的，可是我也没说错啊，我听见我娘就是这样跟别人说的！”

　　天宝娘听见儿子竟将自己和别人碎嘴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老脸一红，啐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褚晓晓才不管那些人是什么反应，她牵着赵轻舟的手，到村长面前，“村长，刚刚你也听见了，今天这件事，两个孩子都有错，不能光让轻舟一人道歉，应该让他们互相道歉！”

　　天宝听她这样说，立刻撅着小嘴嚷嚷，“我才不会给他道歉呢！”

　　村长见褚晓晓进来半天，既没骂赵轻舟，现在还想让自己儿子反过来给他道歉，他彻底失了耐心，“胡说八道！凭什么让我儿子给他道歉？你走你走，你既不是我村子里的人，也不是大阔的什么人，更不是赵轻舟的娘，你在这里罗里吧嗦的瞎参和什么？”

　　说着，村长上前来想拽着褚晓晓，把她赶出去。

　　谁知手才刚刚伸出去，却被人凌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