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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后记1:词汇之雨将我淋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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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暂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我终于可以、阶段性地,解脱一阵。
但我知道为时尚早。目前只能算是一个中场休息,这个取名《春辞》的小说还需要更多修改和整理。恐怕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放手,要和它长期纠缠下去。
我不止一次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开始写它。然而我写小说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既然开了头,就得硬着头皮结尾。从这个角度上说,我或许算是一名有一点点职业道德的写作者,虽然写作从来不是我的职业。
写这个小说,对我而言也是一个伤人的过程。
如果写更轻快的东西,大概难度要小一些。我本人历来喜欢阅读和听人讲故事。当初开始写《春辞》,也依然是出于消遣,只想着写出一个故事,既给别人也看,也给自己看。
但是我没想到要虚拟其中的各种情绪和细节,会有那么困难和磨人。
我经常需要反复分析张阿毛的性格,把自己代入到他的角色中去,揣摩他在不同场景中的言行。并且根据他的性格和教育来修订整个故事的叙述风格。有时候这种事情是折磨。
词汇选择也一直是某种困扰。
词汇不够容易造成词不达意之类的问题,这是一种麻烦,它的最基本问题是“贫乏”;另一方面,如果同一个意思存在很多同义词,要挑选到最能传达自己感受或表达出自己想要的效果的字眼,同样要耗费大量心力。
所以,从这个层面看,写这个作品,有时候确实如同面临一场文字狱,或者是在文字的迷宫、语句的丛林中冒险。
如果换用某种所谓“诗意”的表达,可以这么说:当我在撰写《春辞》的时候,当我在为那些文字纠结的时候,常常能感到词汇之雨将我淋湿,却觉得捕捉到一滴最想要的水珠无比困难。
这个过程,听着浪漫,实则艰辛。
有一个正在越来越大众化的说法是:读者永远也想不到,作者在两行字之间要停留多久。这个说法,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写作中可能面临的种种困难,虽然具体来讲会因人而异。
这个故事也是我删改最厉害的。很多章节完全删掉,也有部分章节最后只剩下可悲的几行字。就像摄影和雕塑都是减法的艺术一样,《春辞》也一直在做减法,越减越少。我不能自称是所谓“极简主义”,不过也始终在试图把冗余的东西尽可能多地去掉。
但是我不准备抱怨《春辞》带给我的这一切艰辛。实际上我很感谢这个小说。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遇到诸多困扰,写这个小说对我却是一场非常有益的自我训练。我很高兴最终能完成它。
现在,当我暂时性地修订完这个稿子,我心中充满了劳动者才能拥有的幸福感。鉴于写作同时是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我在双倍的劳累之后,也感受到了双倍的幸福。
水族
200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