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宫怨--千古贤后》苏苏露露

8、姬妾

　　无瑕和荣王回到府中，无瑕想着荣王早晨的话，自觉不能随意行事，只得咬牙踩着小太监的后背稳稳的下了车，玉环和玉钏早在府门口接着，荣王便同无瑕一起来至正厅，御笔“荣德安邦”高悬厅前，此乃荣德厅，凡有来客或府内大事俱在此厅，方到阶前，一位俏丽娇小的佳人带着几位年轻女子已然盈盈跪拜在地，道，“妾身等恭迎王爷王妃回府。”无瑕见其口称妾身，穿着打扮又不同于丫环，心知这必然是荣王的侍妾们了，那领头的定然是这半年最得宠的高良娣，佯作不知，转头看着荣王。

　　荣王有些尴尬，忙笑道，“起来吧。”说着，扶着无瑕领先进了厅。高良娣恨恨地看了无瑕的背影一眼，忙掩了神色，率众姬妾起身，随后进了厅，看荣王和王妃已经在上首分两旁坐下。众人不敢就坐，荣王看了看无瑕，料到无瑕不认识，定然不好开口，便自己说道，“你们且坐下。”众人忙分两旁按次序坐下。荣王开口道，“本王昨日大婚，方才和王妃进宫请安。如今你们且先拜见王妃，日后要听王妃的教导，晨昏定省不可错了规矩。本王和王妃本是夫妻一体，王妃性情和顺，若是有人怠慢了王妃，就是冲撞了本王，休怪本王不念旧情。”无瑕知荣王恐别人欺负了自己去，心里很是喜悦，便开口笑道，“我也不认识众位妹妹，不好称呼，烦劳各位妹妹告诉我。”

　　众人自然恭敬答应，且也不明白王妃到底性情如何，自是小心行事。当下高良娣先出列，走到厅中盈盈拜倒，鹂声娇翠，“妾身良娣高氏荷珠拜见王妃，王妃万福。”无瑕忙笑道，“妹妹请起。”一旁玉钏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上，高良娣再福身，谢王妃赏赐。随后是淑人李氏婉如、淑人王氏玉芬、宜人陈氏雅馨、宜人高氏玉珊、宜人蒋氏如梅，都一一参见王妃，无瑕皆有赏赐。

　　众人拜见完毕，方是家下人等拜见主母，管家林伯总管府内事宜，丫头小子太监宫女等总归林大娘管理，二人上前参拜，并捧上账本并府内所有名册，无瑕笑道，“林伯林婶不必客套，依旧你们管理就是了，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二人忙跪下道，“王妃唤奴婢贱名即可，万不可如此折了奴婢的寿。”无瑕忙亲自扶起道，“你二人跟随王爷多年，府里多亏了你们的照应，且是母妃所遣，如何能当下人般看待？以后万不可自谦。只是之前这府里的事是王爷做主，还是？”二人见惯了别府里主子的威严，再想不到有这样慈蔼良善的主子，热泪盈眶，忙道，“之前是高良娣代管，如今…”

　　高良娣忙起来笑道，“前面王妃没过门，妾身不过代劳了些时日。若哪里有了不是，还望王爷王妃宽恕。如今自然要王妃管的。虽说这府里事多杂乱，料想王妃也很快能熟悉，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妾身自当襄助王妃。”无瑕听得词语，微微沉吟了一番，向荣王笑道，“良娣妹妹言语爽利，想来是极能干的。我如今刚过来，恐误了事不好。不如依旧请良娣操劳些时日，待过阵子再交出来，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那高良娣如何肯放弃这诺大的权力，双眼期盼的看着荣王。荣王笑道，“既然王妃如此说，珠儿就暂管些时日吧。只是每日的进出和要紧的事务，都要禀过王妃方可。”高良娣闻言心花怒放，盈盈拜倒，道，“多谢王爷王妃信任，珠儿定当尽心尽力。”李淑人等素来看不惯高良娣仗着王爷宠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如今见她讨巧卖乖，心里更是不喜，只不敢说什么。

　　转眼已经是用饭时辰，荣王道，“将饭摆在竹影轩吧。”这竹影轩乃是后花园里一处小小的房舍，修篁白竿，看景色似乎是刚建成时间不久，亭台楼榭隐在后面，还有淡淡的油漆味儿，知道是荣王为了自己新建的，心里很感激。高良娣忙带着其他姬妾摆饭，放置杯箸，荣王和无瑕并排坐下，一时鸦雀无声，二人开始用饭，荣王不断给无瑕挟菜，让众人很是艳羡，无瑕却觉得尴尬，碍于身份，也只得如此了。高良娣甚是灵巧，眼看无瑕欲挟菜，便赶忙将盘子挪了过来，荣王也很是欣赏，无瑕却看了荣王对高良娣的微笑而心内不悦。很快用完饭，无瑕自带了玉环玉钏回房歇息，荣王也随同而去，高良娣领着众人恭送方自己用饭。

　　白日方有空打量自己的住所，小小一个月洞门，上面大书“玉园”，进去乃是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小道，蜿蜒穿过花园，便是一所房舍，上写“蓝田居”，心下恍然，蓝田日暖玉生烟，蓝田生产美玉，荣王定是以此暗示自己是美玉，回身粲然一笑，道“王爷谬赞了，无瑕不敢当呢。”荣王笑道，“王妃果然兰质慧心，如何不敢当？若是王妃不敢当，可还有谁敢当呢？”二人进屋，见装饰多以玉饰为主，早晨各宫的赏赐和贺礼早已送来，二人坐下细细看，皇上的赏赐最为名贵，无瑕命玉钏好生拿架子在案上供好。皇后的赏赐多而不精，都是金珠锦缎之类的。云妃是一幅苏绣百子图，荣王在侧，无瑕羞红了脸，荣王笑道，“王妃可别辜负了母妃的苦心哦。”其他妃嫔公主皇子的也无非是金珠玉器之类的，其中若薇却送了一件杏黄色的衣服，乃是进贡的云锦，内用金丝绣了蟠龙飞凤，隐着无上的富贵，无瑕很是喜欢，忙命玉环挂起来。

　　无瑕从早起来，一上午都在行礼，劳累的很，便欲歇息，碍着荣王在，不好开口，荣王也体恤无瑕，道，“本王有些累了，王妃想来也累了，歇息会儿吧。”无瑕含羞答应，玉钏玉环忙带上门，留了小丫头在外听着叫人，去收拾自己的房间了，二人房间就在无瑕隔壁，方便无瑕使唤。二人回房却不得清静，本房的丫头都来奉承讨好，盼望玉钏玉环能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好容易打发走了，高良娣派丫头给玉钏玉环送来赏赐，每人一对金簪、一对玉镯、两对金玉戒指儿，说是二位姑娘代她们伺候王妃辛苦了，聊表心意。

　　府里的侍妾都是极聪明的，一会儿工夫，李淑人、王淑人、陈宜人、高宜人、蒋宜人都派人送了礼物来，从礼物看，就知道各人得宠的程度了，高良娣最为得宠，出手也大方，李淑人跟随荣王最久，资历老，东西也是极好的；王淑人随后，也是簪子和戒指儿；高宜人想来是同高良娣攀上了关系，虽说地位不高，出手也是阔绰的，也是簪子和戒指儿；陈宜人和蒋宜人一则没有显赫的娘家，二则不甚得宠，只送了玛瑙戒指儿和一些锦帕之类的。二人收下，给几位良娣、淑人和宜人道谢，改日亲自去拜谢，送东西来的小丫头都说主子说了不敢当，姑娘伺候好王妃就是代我们尽心了，万不敢劳动姑娘。

　　晚间得空儿便回了无瑕，无瑕笑道，“她们倒聪明，送来只管收下，好歹也是半个主子。”玉钏玉环忙答应了。因无瑕身为王妃，玉钏玉环便是整个府里丫鬟的头儿，林大娘也甚是尊重，且看着玉环玉钏不是那轻狂的人，心里对无瑕更是尊重。

　　因府里多了女主人，下人们也勤谨起来。高良娣等尚未摸清无瑕的脾气，不敢造次，且小心伺候。打听得无瑕和荣王午睡起来，便过来请安，至晚饭时辰，忙赶过来伺候，待无瑕用完饭方请安告退。无瑕因听了若薇的话，只得做出淡淡的样子，高良娣等更不敢放肆，每日的请安从不敢迟了。高良娣每有事情，便亲自过来禀告，无瑕从不驳回。几天过去，众人发觉无瑕果真是好说话，且想着书香门第的小姐必然是斯文怯懦的，便有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日早起，高良娣等已经在外等候请安，待无瑕和荣王出来，见独少了高宜人，荣王不悦，问，“玉珊在哪里，怎么才几天，给王妃请安就迟到了？”高良娣笑道，“王爷息怒，宜人妹妹今日早起觉得不舒服，就派了丫头禀告妾身，妾身想既然不舒服，就给宜人妹妹告个假呢。”无瑕倒没有什么，荣王自小跟着皇帝和云妃，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当下发作道，“高宜人不舒服派人禀告你，为什么不派人禀告王妃？虽说你暂管事务，毕竟这府里王妃总管，要本王说第二次吗？叫管家来。”林伯忙来到外面听候吩咐。荣王道，“老林，传下去，高宜人目无王妃，视同冲撞本王，罚俸三月，禁足一月。下人不知道劝阻，罚俸一月，下次再犯，杖责。高良娣疏忽，抄女戒十遍。”

　　众人忙跪下谢罪，荣王叫起道，“以后再让本王发现有人冲撞王妃，没有规矩，本王定不轻饶。都下去吧。老林，请太医来看看高宜人。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向王妃禀告，本王朝政繁忙，不要拿这些琐事来烦本王。”众人忙答应了告退。高良娣自来没有受过荣王如此神色，心里委屈，眼泪只不敢落下来。其他人趁愿的也有，惧怕的也有，只记得回去吩咐下人小心行事。

　　荣王见无瑕似有不忍之色，道，“瑕儿，天子之家，若不能法度严明，管理井井有条，如何去号令别人？身子不好告假自然使得，若是故意疏忽怠慢主子，日后互相效仿，府里岂不乱了套？不说你我生气不省心，传出去也让别人笑话。以后再别那么仁慈，主子太过仁慈，下人刁滑，总是存心脱懒儿的。”无瑕点头答应了。荣王道，“今日进宫给母妃请安吧，母妃昨日派人来说想见我们。”二人用完早饭，高良娣领着众人将荣王和王妃送到府门口，看着他们上轿方回。

　　李淑人笑道，“我今儿早上也不舒服来着，幸亏没有偷懒儿，不然此刻也得被禁足了呢。”王淑人笑道，“瞧姐姐说的。姐姐贤慧温婉，怎么会犯这种错？妹妹以后才要小心了，即便是犯错，也得一个人担着，可不会牵连了姐姐。”李淑人笑道，“妹妹真客气，姐姐可没有胆子担下什么事情，况且又不得王爷宠爱，只怕不是写几篇字就能算了的。”二人一路说笑，原来看不惯高良娣讨好卖乖，半年就从宜人到了良娣，跑到自己头上去，又仗着身份在府里吆五喝六惯了的。陈宜人和蒋宜人不敢随意说话，生恐得罪了谁。高良娣只气得冒烟，因早上刚被罚过，不敢再生事端，只得忍气吞声去了。李淑人等得意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