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宫怨--千古贤后》苏苏露露

5、婚讯

　　自圣旨下达之日起，玉如庄和玉夫人便吩咐将无瑕的跨院重新装饰了一番，增强了守卫，内里只留了玉环和玉钏日常伺候，并洒扫的嬷嬷们，小厮们送东西也只得到门口，里面自有人接了去。两边的厢房也收拾了出来，给前来讲宫里规矩的嬷嬷们作歇息之用。无瑕欲每日出来如从前般晨昏定省，玉如庄和玉夫人竭力阻拦，连称不敢，在无瑕再三恳求之下，方答应出阁前仍旧以家礼相见，只无瑕十天半月方出来请安一次，倒是玉夫人和如烟每日里都可以到无瑕的跨院去，娘儿三个说话随意些。

　　宫里来教规矩的李嬷嬷是云妃的心腹，自然待无瑕十分客气，无瑕是个未出阁的闺女，且皇家的生活如此神秘尊贵，故此对李嬷嬷也很尊重。无瑕生性聪慧，凡规矩，李嬷嬷讲了一遍就记住了，李嬷嬷也是高兴，云妃挑得如此出色的儿媳，回宫后一五一十禀告，云妃自然满意的很，便间歇让李嬷嬷带了赏赐来，不外乎金玉吃食之类的。玉夫人唯怕婆婆刁难媳妇的事情在无瑕身上出现，见云妃如此喜爱无瑕，也放了心。宫里有事情诰命进宫请安时，云妃特地召了玉夫人闲谈，恩宠甚隆，玉夫人的心里也便踏实了。

　　玉环和玉钏嘴甜，伺候的李嬷嬷舒服，便闲时将宫里的一些琐碎往事，各宫主子的背景喜好等一一讲来听，云妃自然得宠，其它几位娘娘也都各有千秋。

　　当今永康帝勤于朝政，后宫妃子也不多，且大多都是从前旧人，不过几个近几年选出来宠幸而升了位份的。如今后宫里等级多有空缺，皇后乃已故宰相之女柳雨蓉，是皇上登基前的侧妃，永康帝登基后封为贵妃，先皇后大行后代为执掌后宫多年，前年封为皇后，甚有贤名，居坤宁宫正殿凤栖殿，可惜膝下无所出，纵然母仪天下，也难掩憔悴之色。正一品贵淑德贤四妃、从一品夫人四名均空缺。

　　正二品妃四位俱满，且都有所出，在宫中地位分外尊贵。慧妃赵玉颖居永和宫正殿玉和殿，所出乃皇长子诚郡王和二公主兰芩，云妃尤云舒居承乾宫正殿月华殿，所出乃皇次子荣郡王和三公主兰萱，琳妃许若琳居长春宫正殿晶光殿，所出皇三子宁郡王，祥妃林如雪居咸福宫正殿星辉殿，所出皇四子豫郡王。四妃均跟随永康帝多年，掌四宫主位。

　　余外长公主兰蕙是修媛安以珠所出，只四妃位满，昭仪邬素莲又恭俭礼让，无错处可寻，安修媛虽愤愤不平，也无奈，只得屈居其下。其余正三品往下属小主位分，无瑕身为皇子正妃，是不需要参拜的，只日常见礼即可。承乾宫中偏殿还住有夏婕妤、林美人和冷美人，怕是日后在云妃宫中常要见到，李嬷嬷也特地讲了一番。

　　从二品如今只有昭仪邬素莲居储秀宫东偏殿莲心阁，修媛安以珠居永和宫东偏殿珠润堂。从三品婕妤只有一位夏盈然居承乾宫东偏殿陶然阁。从四品嫔、媛份位，却有福嫔赵秀梅居储秀宫西偏殿梅芳馆，瑞嫔刘金桂居长春宫西偏殿桂莹堂。

　　正五品贵人也只有一位清贵人袁清云，随皇后居于坤宁宫，住东配殿清华阁。从五品美人、才人，分别是美人刘元玲、才人吴茵秀随邬昭仪居储秀宫；美人林若冰、美人冷艳梅居承乾宫偏殿暖阁；美人薛华章、才人骆芊芊居钟粹宫偏殿。

　　正六品常在、答应，分别是常在刘雪莲、鲁韵诗、叶兰岚，答应黄婉儿、武文芳散居于钟粹宫偏殿。

　　从六品娘子、宝林，正七品御女、采女，从七品更衣、侍香共十几位随各宫主位分布在不同宫中。

　　因日后在宫中难免遇到，无瑕仔细听了细心谨记。李嬷嬷是宫里老人，自然晓得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无瑕学了规矩，方晓得皇家一步路也不能错走，一句话也不能多说，真是感叹，不知道日后如何去应付这许多的人和事。光是生日，一年里就闹不清，隔几日，总有宫里的妃嫔公主皇子的生日，得宠的自然有皇上吩咐的例行宴会，众人锦上添花，礼物是不能轻了的。便是不得宠的，内务府也不敢慢待，例行的赏赐按份位是准时送了去的，况且宫里的得宠失宠便如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虽说攀高踩低乃人之常情，也不能太出了阁。

　　京里的官员众多，妃嫔的娘家亲戚在京中任职者也颇多，加上门下出生的人，这些人府里的生日，也有要亲自上门的以示尊重，也有送了生日的礼物，再加上一年这许多节日，竟不知道一个人如何分身忙得过来。无瑕一面虚心倾听，一面暗自咂舌，做了人家媳妇果然不同做闺女时候自在逍遥。

　　礼部办事极快，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后定了四月十八的好日子，便请期，不过是些例行的形式，也有要无瑕出面接的圣旨，也有不要无瑕出面，玉如庄和玉夫人全权做主的。皇家的事不能马虎，礼部也是小心做事，玉府不过照着做即可。四月初十，李嬷嬷就告辞回宫，玉夫人送了好些礼物，无瑕也打点了些细巧物品给李嬷嬷，又请李嬷嬷代为向云妃请安谢恩。

　　玉夫人每日和如烟忙着待客，招待前来贺喜的人。如烟略有空闲，便前来相伴无瑕，深恐无瑕烦闷。无瑕的性子原本活泼娇憨，李嬷嬷讲了一个多月的礼仪后，无瑕竟渐渐沉稳起来，如今也坐得住，若是若薇和如烟来探时，谈笑起来依稀还是从前的光景，只那分稳重却是显而易见的。玉夫人常和玉如庄感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在别人面前还得强颜欢笑。

　　因荣王早已开衙建府，大婚便在王府内举行。四月十七这日，万事俱备，无瑕因前些日子劳累和心思过虑上火，清清淡淡的养了些日子方好，玉如庄等才放心下来。听得外面呼拉一声，玉环出去看时，却是谁家的大红喜字风筝掉在了竹林上，深感诧异，忙进来禀告无瑕，一起出去看时，玉钏笑道，“谁家的风筝也真会凑趣，知道小姐明日大喜，竟先来贺喜了，只可惜不好领咱们王妃娘娘的赏赐，白辜负了一番好心。”无瑕看了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果真瞧天上，远远的有些风筝，也有美人的，也有蝴蝶蜻蜓的，也有凤凰游龙的，便回头吩咐玉环拿了自己的风筝来放，玉环巴不得这一声，忙和玉钏拿了一个蝶恋花的风筝过来，原是无瑕的心思，在五彩斑斓大蝴蝶前一根细铁丝顶着一朵富丽牡丹，放上天后，仿佛蝴蝶在追逐牡丹跑一般，煞是灵巧可爱。

　　无瑕见玉环和玉钏两人嬉笑，心里不由暗自悲伤。今日是在娘家的最后一日了，远房的亲戚也有住了在自己家的，只碍于身份不得相见。明日成婚后，在新的府里，自己要担起女主人的责任来，诺大的府邸，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人，不知道前景如何。听说荣王已有了几个姬妾，自己的性子不惯与人相争，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容易相处，皇宫王府本是个埋葬人的地方，常有人因君王抑郁不堪自己了断的，也有陷害致死的，这些本来都是书上或者听说的，如今自己年方十五，便要去面对这些，想起来真是胆怯和退缩。

　　玉环等见无瑕坐在阶上看着风筝发呆，不知道何意，忙过来问，无瑕笑道，“并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如这风筝一般飞在天上，自由自在的才好。”玉钏笑道，“风筝有什么好，虽说在天上，终究这根线还是在人的手里，要收回来，把线绕起来即可。若是剪断了线，飞不了许久也会掉落下来的。”无瑕眼睛一亮道，“正是呢，只要有一根线，怕它飞到哪里去？”自己接过来放了一会儿，吩咐玉环拿了剪刀来剪断线，道，“自己飞去吧，可别再落下来。”玉钏尤不舍得，又恐无瑕不高兴，只得罢了。

　　妆奁等俱已齐备，无不富丽堂皇。无瑕也没甚兴趣，忽听得如烟来了，忙站起身来相接。如烟笑道，“妹妹今日气色好。可想吃些什么？”无瑕笑道，“劳嫂子挂念了。前厅许多亲戚，嫂子又怀着身孕，这会儿过来有什么事么？”那方丈说的果真不错，如烟从寺庙回来约一个月后，便有喜了，玉夫人喜的和玉如庄说了半日，想来无瑕母仪天下的签也不会错。只不敢告诉别人。

　　如烟笑道，“妹妹当了王妃，什么好东西没有？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便亲手做了件衣服，留着妹妹不嫌弃就当家居常服穿吧。正儿八经的命服朝服，我也没那个料子不是？” 说着打开丫头手上的锦盒，拿出一件东西来，却是一件杏黄色衣服，打开看时，阔袖堆绣了五彩斑斓蝴蝶，腰身紧收，前摆绣了大朵牡丹，腰间一条绛红腰带，满绣百花，更是夺目，真是心思巧妙，无瑕爱不释手，问道，“嫂子的活计好我是知道的，只是这般劳累，怕哥哥不依呢。”如烟笑道，“妹妹喜欢便好。你哥哥嘴上不说，心里可不舍得你呢。夜里常睡不着，有时候就坐着发呆。我说妹妹又不是见不着了，当了王妃，总好过配了寻常人家。他倒跟我着急。妹妹你说可好笑？”

　　无瑕鼻子一酸，忙笑道“嫂子别总王妃王妃的，我是个不孝女儿，不得侍奉爹娘膝下，倒要劳累嫂子和哥哥，嫂子受我一拜。”说着拜下去。如烟忙扶了起来，道，“这可使不得。莫说你是王妃，便不是，也使不得这样。你放心，父亲和母亲那里我们自然会朝夕孝顺。”无瑕也不知道怎么的，搂着如烟放声大哭，玉钏和玉环紧张得很，如烟使了眼色，两个丫头放心下去，带上了门。

　　如烟待无瑕好好哭了一场，方扶着无瑕坐下来，擦了眼泪，笑道，“我是过来人，明白妹妹的心情。妹妹也不用怕，每个女人都这样过来，嫁人生子，孝顺公婆，善待兄妹，管理家事，这些也并不难，妹妹如此聪慧，定然处理得好。便是王爷那里，见妹妹如此出色，爱如珍宝还来不及，定然不会让妹妹受委屈的。虽说皇家的姬妾众多，到底妹妹是正妃，这个身份让他们即便嚣张到天上去，也不敢得罪妹妹的。宫里的皇后和云妃娘娘待妹妹又好，妹妹放心。”

　　无瑕擦了眼泪，笑道，“吓着嫂子了，嫂子不用多说，我心里都明白。”如烟含笑点头。正待说什么，外头丫头来禀报太太请少奶奶即刻到前厅去，如烟见无瑕没事，只得忙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