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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麦考夫自认为这次精挑细选的对象很完美,一定能和他不爱走寻常路的妹妹情投意合。
      但他还是错了。
      在他妹心里,长得再帅的男人,都没有法医台上躺着的尸体帅。

      夏洛克自觉想明白关节要害,便轻松下来,抱着小提琴在客厅里晃悠,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弹出锯木头般的聒噪音乐。
      华生被迫赶到了楼下,哆嗦着抱着双臂,和赫德森太太面面相觑。
      “她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吗?”房东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上午不是才刚去相亲?”
      “……不,我觉得恰好相反。”华生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她现在心情很好,就开始扰民了。”
      赫德森太太深以为然,摇头着叹息,去打扫厨房,嘴里嘟囔着:“真希望哪天有个男人能够被她的脸骗到,能包容她的全部。”
      “……”
      华生默默低头看着鞋尖,心想,她未来会不会有人生另一半很难说,但自己——作为现在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固定室友,显然已经承担起这份包容的重任了。

      晚上六点不到,低调的宾利停在了贝克街的临时停车道上,华生透过窗帘看到,第一时间转告给她。
      有钱又英俊的绅士,还如此贴心,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他感慨着,转头看向夏洛克,她却一脸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化妆盒,琢磨着是妖艳浓妆还是清纯裸妆,哪个更能迷惑她的嫌疑人一号——锥伯先生。
      “看起来麦考夫说得没错,他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华生看了一眼手表,这和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呢。“你真的不打算和他试试么?我是说,‘真的约会’,而不是这种……”
      他顿了顿,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突然问:“达西知道你利用他的身份就是为了参加展会吗?”
      夏洛克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终于决定挑出了艳丽的枫叶色系。
      “他是个聪明人,中午我就已经跟他达成了共识——借今晚的宴会应付完朋友和家人的相亲要求,然后一拍两散。你看,不是很完美吗?”她拧开口红,声音优雅又轻快。
      华生:“……”

      确实,夏洛克单身至今的原因已经一目了然。而现在看来,另一位达西先生也是注定的单身体质。
      华生收回思绪,幽幽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回绝了同事的约会邀请:“抱歉,莎拉,今晚我有事,改天再去看电影可以吗?”
      他倒是很想答应,可惜,他得去当罗宾汉了。

      *

      “女士们,先生们!马上就到了我们今晚最隆重的环节——由特利斯特公司提供的,史上独一无二的绿宝石皇冠‘维多利亚的眼泪’登场!”
      掌声响起。
      会场中心的主持人滔滔不绝,达西却禁不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被吵得脑壳疼。
      艺术馆在他心目中一向是高雅的场所,就算办公开的展览,大家也是安安静静地欣赏艺术,偶尔交流一个会心的微笑。
      而现在,这熟悉的会馆改头换面,卸下了画框,换上了琳琅满目的专柜,被用来作为商业化的宝石展,连打光都变得眼花缭乱,令他十分不适应。
      一边是高谈论阔的香槟酒宴,另一边是闪烁的灯光与宝石。达西皱紧眉头,一言不发地转了个身,打算寻一处安静的角落。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同行的女伴已经许久不见踪影。
      他们刚进门没多久,夏洛克就松开了他的臂弯,表示自己要四处转转,便直奔专柜而去,身影很快被迷离的光影淹没——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放眼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偏僻的落地窗阳台,端着酒杯与月色对照,好不寂寞。

      达西并不介意,他已经习惯独处,并不觉得被女伴抛弃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至于夏洛克一开始就明确表现出对宝石展的兴趣,达西也毫不意外。
      宝石拥有华丽的外表,又早已被资本家打造出运作熟练的市场,象征着财富与权力,不仅女人喜欢,很多男人也乐于追求。
      达西原本对今晚的邀约并不感兴趣,听到夏洛克有意无意的暗示后,他才改变了主意,将准备扔进垃圾篓的邀请函又翻了出来。
      或许可以给妹妹买一套好看的首饰,他琢磨着,在会场里漫步,目光落在展柜上。
      他很快注意到一对金绿玉。
      切割后的宝石面折射出璀璨的冷色调光芒,还未进行任何镶嵌,安安静静地躺在天鹅绒垫上,标价牌上只写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代表着一串惊人的数字。

      宝石协会的泰勒经理注意到达西的目光停留,很快露出笑容朝他走来。
      为金绿宝石驻足的客人并不少,但有底气问价的就不多了。他很快从人群中找到了最有可能的买家,为他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达西对宝石的来历就没什么兴趣了,表情依然很冷淡,间或客气地回应几句,眼睛已经转到了另一处。
      他今晚的女伴居然出现了。

      初见时,他便认可这是个漂亮的女人,此时换了一副艳丽的妆容,更是光彩夺目,她抱着手臂站在展览柜前,微微歪头,听另一个男人夸夸其谈,脸上始终挂着耐心的微笑。
      达西再顺着看过去,顿时眉头一拧,令旁边的泰勒先生心中一惊,忙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理会,迅速将那男人打量一番。
      那长相让人不敢恭维,虽然还年轻,身形却已经提前发福,脸上的笑容僵硬又虚伪,举止毫无礼仪,显得粗俗。
      她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达西不免感到十分诧异。他第一反应是,她被这粗俗的暴发户缠上了,性子太温柔而难以摆脱。
      毕竟是自己带来的同伴,哪怕是为了麦考夫的面子,他也有义务把人照顾好。
      达西的身体已经从柜台前转开,脚下跨出半步,但下一秒,他分明看到夏洛克扬起眉毛朝他瞥了一眼。
      含笑的眼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又轻轻一眨,仿佛在说:“别过来。”

      她的神情十分镇定,态度过于坦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达西脚步顿住了。
      泰勒说得口干舌燥,又端详着这位先生的脸色,心情忽上忽下,终于忍不住问:“如果不喜欢这一对,要不要再看看别的?但我向你保证,达西先生,这对金绿玉是瑕疵率最低的一批原石加工而成的……”
      达西许久没说话,朝他颔首,说得言简意赅:“要了。”
      泰勒愣了愣,脸上绽开的笑容愈发真诚,一边命人撤下标价牌,又问:“您还有什么疑问需要解答吗?”
      达西摇摇头,他对宝石没什么疑问了,现在心里装的都是对女人的困惑。
      ——和那个暴发户相比,他居然是被福尔摩斯小姐放弃的那一个?这是什么道理!

      达西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他撇下泰勒经理,绕过几个柜台,假装不经意走近锥伯身边,听清他一腔美式口音,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唇,按下心中的厌恶感,余光悄悄转向夏洛克。
      她脸上的耐心与微笑,是那么真挚,让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当场夸下海口,表示有什么她看上的珍宝,都尽管告诉他。
      达西眉头越皱越深,紧盯着夏洛克。
      她听到这里,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谈不上惊喜,更没有忐忑不安,而是轻笑一声:“这不太好吧,要是您夫人哪天查账,发现您在海外有这么一笔开销……”
      锥伯满不在乎地一摆手。
      “福尔摩斯小姐,你误会了。”他脸上的肉抖了抖,挤出笑容,“我还没娶妻呢。”
      “那这戒指?”夏洛克挑了挑眉,好像很惊讶,指向他手指上那夸张的钻戒。
      “哦,这个啊,不是婚戒。去年我们公司在安哥拉挖出了钻石矿,这是纪念品。”锥伯摸着钻戒,得意洋洋地说着。

      夏洛克环视一圈,她在这里和锥伯聊了这么久,那位秘书却迟迟不现身。
      她倒是想从锥伯口中打探一下情报,但充满自尊心的达西先生正在旁边谴责地瞪着她,令她不好开口。
      她叹了口气,转向了她的相亲对象,正准备打声招呼,一道尖锐的破裂声响起,灯光骤然熄灭,在场馆里笼罩下无边的黑暗。
      两人距离很近,夏洛克刚好看见达西朝她伸出手,随着黑暗落下,她的手腕被紧紧拽住,拉向另一侧。
      而身后,锥伯惊恐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像是希伯来语,然后是砰的闷哼声。
      很快,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达西警觉的目光扫过四周,这才松开了手,礼貌地向夏洛克点头示意:“小心一些。”
      她没说话,低头看向脚边。
      男人倒在地上,后脑勺满是血迹。

      ……

      与此同时,华生站在贝尔格雷夫广场十五号的门外,心情忐忑。
      他弯腰走上台阶,小心地避开摄像头的视野,将拐杖倚在门边,摸出一把小锉刀,嵌入锁孔中。
      夏洛克在家里挂了一墙的锁给他传授经验、反复练习,但说到底,他一个堂堂退伍军医,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心里越紧张,动作就越僵硬。
      华生捣鼓了许久,耳边隐隐出现了警鸣的幻听,心跳如雷鸣,撞得他头晕目眩。终于,他听到咔哒一声,门锁弹开了。
      他吁了口气,收起工具,双手握住门把慢慢拧开,悄声跨入玄关,出现在眼前的是夏洛克详细描述过的走廊与客厅。
      柔软的地毯将脚步声完全吸收,没发出半点声响。窗帘半掩着,从屋外透过零星的月光,照在墙壁的画框上,勾勒出模糊扭曲的轮廓。
      华生举起小电筒,照亮通往二楼的旋转台阶。
      空旷、漆黑的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安静得可怕,他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拐杖。他分明听到了呼吸声。
      窗户都是紧锁着的,不是屋外的风声。
      手电筒缓缓抬起,华生也同时抬头,望向楼梯顶部。

      ——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道纤细的人影,背着光站在二楼的窗口。
      华生咬紧牙关继续往台阶上方挪动,紧盯着黑影,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口袋里手机似乎震动了一下,但他根本没时间去检查。
      那是个女人。
      一头长发披肩,薄纱长裙也被不知何处吹来的气流拂起,发丝晃动起来,迎着灯光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啊!!”

      两个人同时叫出了声。
      华生立刻捂住了嘴,另一只手上的电筒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女人的脸在惨白的光照下迅速变得模糊。
      二楼没有铺地毯,她飞快地后退,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长裙飘起来,像一团云雾飞向走廊尽头。
      华生余光看着地上的阴影随之晃动,脑海中灵光忽现。
      不,这不是鬼,是……
      他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大喊:“请等等——露西,露西·费瑞厄小姐!我是来救你的!”

      露西已经跑到了门口,紧抓着裙摆,呼吸急促,胸口一起一伏。她借着手电灯看清了来人的面孔,的确不是那两个恶魔,可是……
      “别过来!”她睁大眼睛,猛然向前跨了一步,面孔被窗外路灯照亮,神色十分惊恐。
      华生走得急,手杖撑着地板发出笃笃声,掩盖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另一个悄然靠近的脚步声……
      但他凭借着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本能,察觉到了朝自己迅速逼近的危险,猛然回身,将手电筒往前一晃,同时抓起拐杖,用力挥去。

      那人手举着高尔夫球棍,本想从后面偷袭,却不料被刺眼的灯光一扫,顿时失去视野,手中的球棍与拐杖在空中相撞,哐地一声!
      他措手不及,被冲击力推向身后,连连踉跄几步撞到了墙上,而露西也赶了过来,打开了走廊里的白炽灯。
      头顶忽然明亮,将整个二楼照得一清二楚。

      斯坦杰逊脸色僵硬,球棍掉落在一旁,一手捂着手腕,面露痛苦。
      “你是什么人,竟然私闯民宅,还蓄意伤人!”他依然色厉内荏,咬牙道,“我已经报警了!英国公民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那正好。”华生看到露西,已经松了一口气,“你们绑架女性实施非法囚禁,等警察来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男人的脸微微扭曲。
      “非法囚禁?”他压下怒火,挤出不自然的笑容,“很抱歉,先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是露西·费瑞厄……不,现在已经是锥伯夫人了,早在美国时,她就已经与我的老板登记结婚,您怕是被人误导了。”

      屋外隐约传来警笛声,这一回不是华生的幻觉,楼下闪烁的红□□光表明,斯坦杰逊刚才的话并不仅仅是威胁,他的确已经报警了。
      华生匆匆看向露西,女人面色苦楚,朝他伤感地摇了摇头,顿时心下一沉。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如果露西真的是已婚身份,那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不成立了……
      麻烦大了!

      嗡嗡。
      走廊里很安静,更衬出华生口袋里手机的聒噪,这一回不是短信,而是电话了。
      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他无可奈何,只得拿出手机——“晚上好,华生。”
      对面传来室友熟悉的声音,轻松而愉快:“你刚才错过了我的短信。”
      “抱歉,我刚才不太方便——”
      “楼下警察来了,你不去帮忙开个门吗?”
      “可是,夏洛克……等等,你不知道,出了点状况,”华生咽了咽口水,着急解释,“我这边——”
      夏洛克的声音依然柔和,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帮雷斯垂德探长开个门好吗?他们正急着结案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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