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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尸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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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和村里一些人靠贩卖货物维持家计,走南闯北,所贩货物杂且多。一日,他和村里其他三人赶着一批货,途径山东阳信的一个村子。时值日落西山,眼见天色即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林生担心带着货物走夜路不安全,便打算找一家旅店投宿。哪知这个村子颇小,零零散散住着一些人家,只有一间旅馆,却早早关了门。
一行四人担心错过此处再难寻着落脚处,便敲门投宿。
这时出来一老翁,林生走上前说道:“店家,天快黑了,我们兄弟四个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疲惫不堪,可否有空房让我们留宿一晚?”
老翁打量四人一番,心知是过路的商人,但今已客满,实在没有空房,便说道:“实在不凑巧,老汉这家店已经客满了,趁天色尚还不算晚,客人们还是往前赶赶,到城里再另寻他处落脚吧。”
林生指着已经不见一丝天光的天边,恳求道:“我们兄弟一行带着货物赶了一天实在疲倦不堪,也怕夜行不安全。店家,愿您借我们走廊休息一晚,便是感激万分。”
老翁想到:我带着妻儿所开此店,本就是为了往来行人、商人投宿方便,今这兄弟四人有求于我,我岂能赶人家走?但让他们睡在走廊也实在不可行。天气还尚寒,夜深露重,不免会伤了身子。
他又沉思片刻,说道:“睡走廊万万不可,不瞒各位客官,老汉家还有一间房屋暂没人住,只是停放着犬子新死不久的媳妇,犬子出门购买棺木还没回来,若各位客人不介意,便住下来吧。”
四人听闻,欣喜万分,俱说:“有个房屋能遮寒避风已经心满意足,不敢有所他求!”
老翁带着他们到了放着新尸的屋内,说了句好生歇着便出去了。林生打量着这间屋,只见是个套房,分里外两间,他瞧见外间灵床前的案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桌后有一顶帷帐,透过帷帐,隐隐约约看到后面灵床说的女尸,身上披盖着纸被子。他心惶惶,转移了目光。这时与他同行的三人瞧见了里间的连榻,欣喜万分,早已奔到跟前,个个开心地脱掉鞋袜衣裳,躺了上去。其中一人对林生说:“林子,这榻子真是软和,快快上来休息,好明日早些赶路。”
“这就去。”林生应了,大步走进里间,爬上连榻。由于靠边儿的地方被其他三人占去了,林生便睡到了靠墙的一边。
不一会儿,鼾声四起,只有林生还朦朦胧胧还未睡熟。这时,林生忽然听到灵床那边有簌簌声,他赶紧睁开眼,借着那边案桌上的灯光,细细打量,只见那早已僵硬了的女尸竟然揭开纸被子,从灵床上走了下来!林生吓得呆然不动,看到那女尸脸呈淡金色,扎着生绢做的头巾,形状恐怖。
女尸直直地往里间的连榻走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榻前,对着靠她最近的人的脸上吹了口气。接着又对着其他两人吹了口气。林生害怕极了,眼见女尸就要走到他头前,立即悄悄躲进被子里,憋住气,仔细听动静。眨眼的工夫,那女尸果然走到他头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着他吹了口气。林生心跳如鼓,直冒冷汗。不一会儿,他听到灵床那边传来纸被被人动过发出的声音,才知女尸又回到了灵床上。他不敢作声,悄悄抬头看向灵床,见女尸果然又躺回去了,和他刚进来时看到的一样。他又惊又惧,悄悄用脚踢了踢其他三人,但其他三人岿然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吓得一时不知所措,片刻醒神过来,暗暗谋划,打算逃走。
他悄悄在被子里穿衣,女尸似乎察觉这边情况又有了动静。林生吓得立即躲进了被子中。那女尸果然又过来了,对着他连吹了好几口气。不一会儿,灵床那边又有了响声,林生知道女尸又躺回去了,便继续悄悄从被子底子下穿好裤子,然后猛地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就狂奔而出。女尸听闻,也立即起来,追在林生身后。不过,她稍稍慢了一步。等她离开帐幔,林生已经跑出去了,但她没有放弃。
刚跑出旅店,林生就大声呼救救命但村里没一户人家听见他的惨叫,起来瞧瞧发生了什么状况。他想去敲店家的门,但又怕女尸追上他。于是顺着进城的大路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大概是跑到了东郊,林生突然看见一座寺庙,欣喜若狂,朝寺庙奔去,渐近,听到了敲木鱼的声音,他不顾距离还很远,就大声吼叫道:“救命!!”
林生看到了希望,边喊边跑,一直跑到寺门前,然后一头撞上寺门,焦急地大力拍打,“师傅快开开门!”
寺内敲木鱼的声音早已停了,却迟迟不见有和尚开门,原来,寺内的和尚听到深夜有人敲门,害怕是什么东西出来作乱,不敢贸然开门。
林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转过身想看看女尸到哪儿了,却见已经到了他跟前,只相距一尺。他害怕极了,猛地跳起来,躲到了门旁边的白杨树身后。这棵白杨树有四五尺粗,隔开了他和女尸。女尸见他躲在树后,便从右边逼近他,他慌忙从左边逃跑;女尸又从左边逼近他,他又慌忙往右边逃跑。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女尸不耐烦了,大怒,站住脚步不动,猛地伸开双臂从树的两边合抱,以期捉林生。林生看到女尸双臂不断拉长,吓得昏死过去,砰然倒地。女尸没抓住人,却抓住了树,指甲深深陷入了树里,僵立在那里不动了。
寺里的和尚趴在门上听了好久,发现突然没了声音,于是悄悄打开寺门,出来看看情况,就见到林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随即上前,摸摸林生的脉搏,发现已经不跳,吓了一跳,又摸了摸心窝,发现心脏还有一丝跳动,于是把人背进了庙里。
整整过了一夜,林生才醒过来,和尚见他醒来,端给他一杯水,问道:“施主,昨夜发生了什么?”
林生喝完水,想起昨夜种种还心有余悸,但还是把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地说给了和尚听。
寺庙的敲响了晨钟,天边已经泛起了白光,不一会儿太阳就升起来了。这时,和尚对林生说:“施主先好好歇着,现在天已经白了,量那作恶的女尸也不会动了,我去看看情况。”
“有劳师傅了。”
和尚出了寺门,果然看到旁边的白杨树旁有一女尸僵立。亲眼所见与听闻不同,和尚被吓得半死,立即奔到县衙,报告给了县官。
县官听闻女尸作乱,亲自来查看并验尸,怎奈,怎么也拉扯不动女尸,再一细看,原来女尸的两只手有四根指头像钢钩一样深深地陷进了树身里。于是县官让几个大汉合力拔那女尸双臂,几个大汉使出浑身解数才把那女尸双臂从树上扯下来,县官凑身朝那树身瞧去,只见树身留下了四个深不见底的。这边告一段落,县官又派人去老翁家打听情况。老翁家果然丢了女尸,而和林生投宿的其他三人也无缘无故死了,老翁正慌得打算报官。
林生听闻其他三人死了,悲痛不已,大哭道:“出来四人,只回去一人,我拿什么脸面去见我那些兄弟的父母妻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