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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城南大街,京城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已是华灯初上,这里来往行人车马依旧川流不息。

      宁峥在街头一家客栈前站了好一阵,始终未能提脚跨进门去。

      白日与景萱乘车经过时,他看见展靖阳进了这家客栈。当时未曾下车见对方,这会却鬼使神差到了这里。

      大概是心里装着太多事,却没有人可以相谈的缘由。

      这家客栈不大,装帧简单,来往入住的人并非富贵之身。以宁峥的衣着打扮,站在门口又久久不进去,难免有些扎眼。察觉看过来的异样视线越来越多,宁峥本准备转身离去,谁知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人。

      展靖阳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同窗兼好友,面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蒙上一层冷色。他也不与宁峥打招呼,直接打算从对方旁边走过。

      宁峥忙拦住他,“靖阳,等一等,我有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他本已打算离开,但如今既然撞上了,有些事情,或许真应该开诚布公谈一下。

      展靖阳看他一眼,目光里有些压抑的光芒,他眼神微动,语气却故作冷淡,“如果你不打算对我坦诚,那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谈什么。”

      宁峥拧眉想了想,开口道:“我会告诉你实情。”

      关上门,两壶竹叶青,破了壶口的泥封,澄清酒液倒在杯中,辛辣醇香的酒味一下子蔓延在鼻尖。

      宁峥仰头喝了一口酒,“这事说来离奇,瞒着你是我不对。你我至交好友,我信得过你,今日便原原本本告诉你。景萱那日在曲水流觞宴上出了事,溺水昏迷之后,竟然出现在我笔中……”

      对着展靖阳,宁峥将自己如何发现景萱存在,带对方进京求助,郦雪堂断言景萱中咒,却要他们替他办一件事才肯帮忙,这一件件一桩桩,慢慢道了出来。

      只是郦雪堂所提要求太过敏感,他连伯父宁丰臣都未曾提及,自然也就未对展靖阳讲。除了顾虑郦雪堂的要求以外,也不愿别人引火上身。只道是条件苛刻,关系景、宁两家前程,不敢随便应允。

      有些事,不知晓不涉及,才是最安全的。

      展靖阳听宁峥说着,面色一再变换,到最后他担心地问道:“世间居然还真有离魂、咒术这样的存在。不过照国师所言,景萱如今剩下的时间不多,你们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换他帮忙,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舍近求远,再往南疆去寻人吧?”

      南疆距离京城远不止千里。只怕他们人还在途中,景萱手腕上那朵曼陀罗花便已完全开放。更何况就算他们到了南疆,没有这咒术的半点线索,也不知道下咒之人是谁,又有什么用处?

      宁峥清楚这些,可思及郦雪堂提及的要求,同样取舍两难。

      梁朝从无女子掌政的先例。

      如今执掌江山的女帝,当年也不过是个皇长女,先帝膝下三子,却仅有一女,对她珍爱异常。先帝曾将她许给世家陈家,御赐的驸马文采风流,乃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世人都赞这是神仙眷侣。

      可谁能料,先帝突然驾崩,驸马也意外暴毙,三王各据势力争位,梁朝险些分崩离析。到最后,竟然是皇长女彻底压制住三个弟弟,在郦家为首的各大世家支持下,以女子之身登基,即位掌权。之后,女帝以铁血手腕扫平三个弟弟的残余势力,清理朝中反对之声。控制住局势后,她大举推行新政,废苛政、减科考、改科考,甚至新办女学,允许女子入朝为官。

      到如今,已是第二十个年头。

      当年女帝即位那一段历史太过传奇,关于她登基的传言,市井之间其实暗暗流传了不少。

      郦雪堂所说,便是其中最激烈的一种。道是女帝重权术,在先帝驾崩后背弃未婚夫婿,以铁血手腕残害弟弟,最终登位。

      这些过往已久的真相究竟如何并不重要,宁峥只是奇怪,郦家以及郦雪堂,作为扶持女帝登基的功臣,也是女帝登基后的受益者,为什么要在今时今日触女帝的逆鳞?

      又为什么将如此隐晦之事,对他与景萱这样两个后辈托出,还要让他们也搅进这浑水当中?

      是郦雪堂个性使然,随性而为?还是另有因由?

      他不得而知,本不该随意涉险,可偏偏……景萱的时间已经不多。

      再次狠狠灌了一口酒,宁峥对上展靖阳的眼,他缓缓道:“靖阳,我今日与你说这些,还想再向你坦白一件事。”

      宁峥的表情太过正经,展靖阳不觉坐直了身子,等着他的接下来的话。

      “你前次在船上与我动手,让我好好想想,我对景萱,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如今我对你说实话,我对她的心思……与你对她,是同一般。”

      展靖阳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却未曾想到,会真的从宁峥口中听到。

      他与宁峥相交多年,倒也知道,他这个好友,一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对景萱的态度,是多么的不屑一顾。而他本身的性情,又有多么骄傲。

      他竟然毫无症状地同自己承认,他对景萱有情。

      展靖阳心头莫名浮出些不太好的预感,“宁峥,你是不是想做什么?”

      宁峥失笑摇头,“我有什么想做的?我只是如你要求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同你坦白一切。现如今我想问一句,你是否还认我这个朋友?”

      展靖阳怀疑看他一阵,良久后,他在他肩头重重锤了一拳,道:“我自然认你这个朋友。不过我喜欢景萱这事,不会因为你而更改。”

      宁峥垂头,敛眉微微一笑,“我也是。”

      宁峥前来敲门的时候,景萱已卸去面上伪装,正准备上床。

      今日她与宁峥回到御史府,宁峥陪着她用过饭,之后便出了门,一直未曾回来。

      她心中忐忑,等了他许久,直到满天星子漏了脸,仍不见他回来。

      她想,他大概是恼了她。

      她心中隐隐难过,等得无奈准备放弃之时,他却回来了。

      门上敲得急,听见是宁峥的声音,景萱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忙打开门。

      谁知门一开,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不说,门口醉醺醺那来还往里一个踉跄,直接将她给扑了个满怀。

      这般情形自然不敢让别人撞见,景萱远远瞧着院中伺候那两个婢女似乎循着声过来了,她怕如今的自己让人识出身份,又推不动醉酒的宁峥,只得赶紧把对方连拉带拽地拽进门去,然后麻利关了门。

      “放开我!”

      景萱心里是有些生气的。

      她这条小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呜呼掉,本还担心今日自己在马车中的回避太过刻意,想着宁峥何时会回。谁知道她等得忐忑,人家却是喝酒去了,还喝烂醉如泥!

      果然,死对头就是讨人厌。

      她今天绝对是自作多情!

      宁峥依旧抱着她,醉酒的人力气奇大,景萱推了一阵,根本推不开。正要发火,下一刻,宁峥却突然将头埋在她颈间,温热柔软的唇瓣直接贴上她敏感的颈间肌肤,激得她差点跳起来。

      “宁峥,你耍什么酒疯?!”

      一句话刚落音,宁峥便从她颈间抬起头来。他喝了酒,面色有些不正常的酡红,平日如墨般深邃瞧不清真实情绪的眼底也带上了一片水色,他望着她,眼中有些炙热的感情似要融化她。景萱让这副模样的宁峥弄得一愣,紧接着,他却突然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带着酒意的吻没了之前在马车中的轻柔,甚至比那日在沧州客栈中还要狂风骤雨一些。

      景萱的唇瓣被重重碾过,牙关被强硬撬开,柔嫩的舌尖和口腔内部都被吻得发麻。

      可奇怪的是,宁峥这个吻分明带着攻城略地般的强硬,他扣住她腰肢的手臂也似要将她勒断,但景萱想起他那眼中的一片水色,就总感觉这个吻之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试探与小心翼翼。

      宁峥在她面前,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小心翼翼。

      景萱这般想着,在宁峥的吻中不免失了神。宁峥察觉之后,眼眸颜色一黯,竟然在她唇瓣上狠狠一咬。

      景萱吃痛低呼,又被宁峥用吻将声音堵住。

      景萱不知道这个人醉酒之后竟然如此难缠,眼下挣不开躲不掉,几乎都要被宁峥的举动逼得疯掉,就在她胸腔内的空气都要被压榨干净之际,宁峥终于放开了她。

      他微醉的眼中清晰倒影着她面红耳赤、气息不稳的慌乱模样,他修长的手指轻压上她被吻得发肿的唇瓣,他低头凑到她耳边,湿湿的热气直往她耳朵里钻,痒得惊人。

      但最惊人的,还是他说出来的话。

      “景萱,我喜欢你。”

      景萱整个人似被雷击中。

      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就是今日被郦雪堂告知,自己活不了多久时,她的脑子似乎也没有这一刻乱得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偏偏耳边宁峥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喜欢你,你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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