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白色2327

2、第2章

　　（二）

　　初三是个忙碌的学年，我也就报道那天随着老贾他们疯玩了一下，正式上课之后，便收了玩闹的心思。其实初三整个一年下来，除了变快的学习节奏，成倍增长的作业量，愈见激烈的重点高中保送名额战，还有我同老贾顾御几人的感情。

　　我的目标是考上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一次同老贾他们说起的时候，顾御看着我的眼神亮了一下，我由此断定他的目标肯定跟我一样。顾御这人让我欣赏的地方其实不止他的外貌，还有他这人本身，打得一手好篮球不说，脑袋瓜子也特别的聪明，几人在一起讨论问题的时候往往事半功倍，我特别喜欢看顾御咬着笔杆思考问题，他这人有个特点，做题的时候可以完全无视外界的干扰。为此我还特地去翻我那些难解的奥数题出来给他做，这样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欣赏他认真解题的样子，他那精致的侧颜百看不厌。

　　一次老贾看我撑着脑袋兀自看着顾御的侧颜出神，再看了一眼沉浸在题海中的顾御，想了想，带着点疑问的语气开口道：“小言，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立刻回神，支着下颚的手滑了一下，指尖划过脸时，留下一道红红地印子。

　　“什么故意？”

　　老贾抬着下巴朝顾御的方向点了一下，“整这么多题目给他做，都不见他回一下神了。就不怕他把你第一名的位子给抢了啊？这么拼命给他找题做。”

　　听他这么说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低头翻了几页手里的书，淡淡地堵了他一句，“这叫共勉。”语气表情都颇为不耻他此刻所说的话。

　　果然，老贾说话的语调低了下来，只是颇有些不平地嘀咕：“怎么就没见你跟我共勉。”

　　我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大拇指一指埋头做题的顾御道：“你能有他这股劲儿吗？”别说我打击老贾，老贾不笨，笨的人也不会进我们这个班，正相反，老贾的脑子比之我跟顾御，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老贾有个不能进一步提高的致命弱点，那就是没耐性。

　　“两个书虫！”这是老贾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不过，半年后顾御代表学校去参加奥数比赛得奖，提前被保送进S高是我没有料到的。在我跟老贾还在日以继夜的埋头书海时，他已经提前离校享受没有作业的暑假了。老贾那时经常拿这事儿揶揄我，说我要是当时没那么拼命的给顾御做题，天天拉着他研习各种题型，顾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的准备过他的高中生活了。

　　起初我对顾御的印象就只是惊艳，那场初见的篮球赛让我觉得他是个长得好看打篮球很厉害的家伙，而在经历了奥数保送之后，我最终得出结论，顾御是个被老天眷顾的人，什么好处都给他捞去了。

　　可能是顾御保送的刺激，我同老贾两人铆足了劲抢到了保送的位置，老贾考完之后跟我说的那话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说：“小言，顾御就像一剂兴奋剂，把我们俩都刺激成疯子了。我还从没这么认真地学习过！”

　　是啊，顾御就像是一剂兴奋剂，让人不知不觉间就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我们俩一确定保送，就把顾御给找出来了，三个人跑到附近的一家大排档里点了几份炒面，吧唧吧唧的吃得分外的香。顾御说着这段时间没我们俩陪着是有多无聊，我们则鄙夷他的不知足，在我们聊得正欢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只大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还真是你们，这时间不该是在跟书本奋斗吗？怎么都跑出来吃面了？”

　　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来看着那人，高挑的个子，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菱角分明的脸让我觉得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嘿！杜言，初三忙的够呛吧？”特别熟络的语气，仿似我俩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他抽出我边上的凳子坐下，凑过脸来朝我露齿一笑，特别痞，在大排档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鬼气森森的。突然我就记起来了，那个夏天，那个皮肤黝黑顶着大光头眼神颇为不屑的问老贾【他谁啊？】的男生。

　　沈东恒……

　　那场篮球赛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来我们忙着中考，二来我们并不同校，那次比赛之后我才从老贾他们口中得知沈东恒大我们一届，而他就读的高中居然就是我们这次拼命考取的S高。当时知道的时候，我足足吃惊了小半天。

　　那么长时间不见，原本光光的脑袋已经留了齐耳的头发，也难怪我一时没想起来。“还行。”我淡笑着谦虚，其实这些天已经快被各种习题折磨的几欲呕吐。

　　“嘿嘿，我们已经保送你们学校了，倒是你，不是马上文理选科了吗？你怎么还有闲功夫在外头晃荡？”老贾将最后一口面吸入嘴里，抬手抹了下嘴角，黑黑的酱汁沾了一手，顾御嘲讽了几声他的吃相后递给他一张面纸擦干净。

　　沈东恒撇了撇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选个文理科而已，又不是高考，这个已经交给我家里那两位去操心了，我在家待着闷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上你们。保送我们学校，看不出来你们还有几把刷子，顾御这家伙我不怀疑，杜言也看着像个好学生，可贾霖……你该不是考试作了弊……”

　　话还没说话，老贾就大声嚷嚷着打断道，“我呸！沈东恒！我可是凭的实力！实力！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都能进S高，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成作弊了！”

　　沈东恒嘿嘿大笑两声，安抚道：“莫激动莫激动！”说完他仰起头朝着摊位老板喊道：“老板！来份炒年糕！”

　　老贾也就嚷嚷几句，闹一闹算是过去了，静下来的时候还是关心起了沈东恒的选科问题，“你真打算交给你爸妈啊？有时候也不能全听爸妈的啊，毕竟关系到以后呢。”

　　“咱们能懂什么呀，姜还是老的辣，他们总不会误你前程吧，我也懒得操这份心。”沈东恒似乎不怎么领他的情，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是特别好。

　　“你该不是跟你爸吵架了吧？”就在沈东恒侃侃而谈的时候，一旁的顾御冷不防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以前听顾御他说过，他们是因为篮球结识，之后的关系也一直挺好，只是居然好到互知根底的程度。听他们这样聊家里的事情，我这个才见第二次面的人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只好闭上嘴巴先听着。老贾也突然露出一副关切的表情，倒是沈东恒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小子给我少胡说，我说，能不能别我一出来你们就拿这话挤兑我？存心给我添堵呢。”

　　“小伙子，你的年糕！”老板将碗放到他的面前，然后笑容可掬的走了。

　　沈东恒吃了一大口赞道：“老板，别说，吃这么久的年糕了，还就你家的最合我胃口！”老板给他这么一夸，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边去了，直说以后来吃给他算便宜点。

　　“你这张嘴就光用来骗吃骗喝了！”顾御扔了张纸巾过去，砸在沈东恒的脸上，沈东恒笑着接住，擦了擦嘴角因为难看的吃相抹上的酱汁。

　　“嘿嘿，多谢顾大少爷抬爱。”说完还特恶心的朝着顾御那边抛了个媚眼，看得我这个圈内人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完了，小言，这两个家伙待一块儿，怎么伤风败俗怎么来啊，你瞧他们那副恶心劲儿，你还是离他们远点，哎~世风日下呐！”

　　“我说贾霖，别搞得自己跟个正人君子一样成不，你这是看顾少独宠我一人你心生嫉妒想在言语上占些便宜吧？杜言，别理他，就一妒妇。”说完还不忘往嘴巴里塞年糕，那模样，啧啧，今生难忘啊……

　　我同沈东恒接触不过第二次，第一次只有寥寥几句便结束了，难得他这次说了这么多，虽然我没怎么开口，可我还是体会到了这人那张非同一般的嘴巴，怎么形容呢，损，忒损！我似乎有点儿明白老贾的意思了，瞅了一眼边上的人，薄唇微翘，笑得如同偷了腥儿的猫一样，再看顾御，早就给老贾那阴郁的脸色逗得趴在了桌子上。察言观色谁不会，这两人，摆明了就是以逗老贾为乐，我要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该往哪里站，那就是傻子。虽然心里头是对老贾的一万个抱歉，可我还是毅然的投向了顾沈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