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歌》又名《长歌记》》初一°

2、第二章 一语道心

　　阳光透过门隙照射进来，窗子也抵不住它的暖意。
　　高阳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那套嫁衣，头上的凤冠还依旧存在。房中却只有她一人。
　　高阳自嘲的笑了笑便唤了锦绣过来。
　　进来的锦绣看到高阳的一身装扮愣了一愣，刚要开口就被高阳打断。
　　‘锦绣，什么也不要问。替我换衣吧。’
　　昨晚，高阳哭了一夜，房遗爱只是坐在桌旁，随手拿起本书看了起来自始至终都未曾看高阳一眼就更别提会上前安慰。哭着哭着许是累了，高阳便躺了下来，头上的凤冠硌的她有些疼，她稍微调了下姿势，看了会儿房遗爱，终是抵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驸马何时走的？’
　　‘天刚亮的时候驸马就出来了，锦绣本来想进来帮公主梳洗的，可是驸马却拦住了锦绣，说公主睡的正熟，只让锦绣在门外等着传唤就是了。’
　　锦绣帮高阳将凤冠摘下，脱掉皱巴的喜服换上了常服，颜色略微艳丽，下摆绣着牡丹。
　　高阳不说话，只是微垂着眼。
　　‘公主，我们在哪用膳？’
　　‘听驸马安排吧。’
　　‘驸马已经嘱咐过了，让公主自己先用吧。不用等他了。’
　　‘怎么，驸马有事情要忙吗？’

　　‘好像是有些事情，让公主自己用膳就好。’
　　锦绣眼神里有些闪躲。
　　‘那就拿到房里来吧。’
　　为高阳系好腰带，锦绣退出去去端早膳。
　　等早膳已被端上桌，高阳决定还是等房遗爱忙完再一起吃。
　　‘公主别等了，您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锦绣在一旁有些不忍心看着高阳孤零零等着房遗爱的样子。
　　‘没关系的锦绣，我再等一会儿，你还没吃早饭吧？你先去吃。’
　　高阳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向锦绣笑着。
　　锦绣终是不忍心说出来实情。
　　‘公主别等了。驸马是不会来用膳了！’
　　‘嗯？’
　　‘驸马他…驸马他一大早就亲自端着早膳去了南园。’
　　锦绣狠了狠心说了出来。
　　‘南园？他是不想看到我吗？居然躲到南园去了。’
　　高阳自嘲。
　　‘哎呀，不是。是南园里还住着一位姑娘。’
　　姑娘？
　　高阳的心有些颤抖，她猜到了住在南园的人是谁。
　　‘罢了，锦绣，把饭菜都撤了吧。我好像没什么胃口了。’
　　高阳叹了口气，站起身干脆回床榻上再睡个回笼觉。
　　锦绣也什么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的将饭菜全部撤下去。
　　锦绣走后，高阳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他，她的一次一念之差就这样害了三个人的幸福，她无法承受这种孤独，如今，她宁愿终身一人待在皇宫里。至少她还有视她如命的父皇，护她一生的三哥，即使她会孤独终老她也知足了。
　　三日，整整三日她没有见过房遗爱了。虽说两人是新婚夫妻，却不同吃同睡。
　　‘公主，不如趁今日回门，我们就跟皇上说了吧。’
　　锦绣见不得自己主子受委屈。
　　高阳不说话，只顾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公主，马车已备好。将军已等在府外了。’
　　房遗爱的贴身侍卫斩霆在门外报备。
　　‘这就来。’
　　高阳应了一声，检查一番，确认妥当后，与锦绣出了门。
　　将军府外，房遗爱在马车旁等候。高阳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浓浓的思念席卷而来。如今，他即使这般的对她，她依旧还爱他，未减半分。
　　两人坐在马车上，沉默不语。
　　高阳咬了咬唇，终是说出口。
　　‘这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次见面吧。’
　　‘公主想说什么？’
　　房遗爱看着车窗外的街道，淡淡的说。
　　‘今日回门，不怕我向父皇说些什么么。’
　　‘公主想说就说吧。大不了我替父亲他们求情就是了，总归是我一个人的错。只要能与锦荣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不怕了。’
　　高阳不说话，转过头去也看着车外的街旁，泪水缓缓划过脸颊。
　　高阳回门这天，李恪一早就已等在玄武门外。今日，是他最爱的妹妹高阳回门的日子。自从父皇给了他封地，命他去了江南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高阳了。他依稀还记得高阳刚出生的时候，软软的、小小的，他把她抱在怀里，她胖乎乎的小手就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襟，不管谁扯都扯不开。高阳从小就粘他，别的皇子公主都是由奶娘带大的，唯有高阳是跟着他成长起来的，就连奶娘抱去喂奶的时候李恪也一定要在一旁，不然高阳看不到他，哭起来是怎样都停不住的，整个皇宫都是她的哭声。唐太宗无奈之下，只好把高阳交给李恪。就是那个时候高阳与李恪之间的亲情已经不可分割了。
　　马车一点一点的进入视线，片刻，停在了李恪面前。
　　高阳下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恪。心里积攒的委屈迸发而出，她扑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李恪，嚎啕大哭。
　　‘三哥，三哥，三哥……’
　　没有别的话，只是不停的叫着‘三哥’。
　　高阳的举动倒是让李恪吓了一跳，他连打招呼的话都想好了，结果话还未出口人先扑了过来。
　　‘怎么了啊？’
　　高阳哭的伤心让李恪一阵心疼，温柔的拍着高阳的后背。
　　下了马车的房遗爱就在一旁看着什么话也不说。锦绣就算有话要告诉李恪，房遗爱在一旁，终是不敢提，只好在一旁愤恨的跺着脚。
　　‘真是不好意思，让将军见笑了。这丫头从小就跟我亲，我们已有两年未见了，可能这丫头想我想的紧。’
　　看到房遗爱还站在一旁，怀里虽然还抱着高阳脸上却不好意思的笑了。
　　‘王爷哪里的话。房遗爱理解。’
　　面无表情的脸这才对着李恪笑了笑。
　　‘好了，丫头。不哭了啊。父皇还在宫里等着你呢，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李恪将高阳从怀里推出，替她抹去了泪珠。仔细打量才发现，高阳比成亲那日更瘦了。
　　岂料，高阳还跟小时候一样，哭起来就停不下来。
　　李恪只好苦笑着又好一阵的安慰。

　　高阳刚迈入殿门，唐太宗就笑着向她走来给她了一个拥抱。
　　‘让朕好好抱抱你，朕的小十七。’
　　这一刻，高阳才知道，她有多后悔。
　　行过繁琐的叩拜礼，已临近晌午。宫里已准备好了午宴，设在了甘露殿。
　　用宴当中，因为很久没见高阳，李恪与她相聊甚欢，在高阳一旁的房遗爱却不说话，只顾吃着自己的。整个饭局都其乐融融唯独房遗爱坐在那里显得孤零零的。
　　‘小十七，这些日子在将军府过的还好吧？’唐太宗的一句话让在宴上聊的欢天喜地的妃子王爷们都停了下来。都以关心的目光看向高阳。
　　本来脸上还带着笑容的高阳，脸色沉了下来。身旁的房遗爱身体有些僵硬。无声片刻，房遗爱起身准备下跪。高阳察觉到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脸上恢复了笑容。
　　‘夫君他待十七很好。十七很喜欢他。’
　　房遗爱在那一瞬间有些愣，很快就放松下来。
　　锦绣在高阳身后咬牙切齿，却什么都不能说。
　　‘哈哈哈哈。那当初小十七还说不许人家，要永远陪在父皇身边呢。这会儿子就又这么喜欢你夫君了。’
　　唐太宗在上座笑得合不拢嘴，高阳只能低头羞涩的笑着。
　　房遗爱忘记自己的手还被高阳握着，只是呆呆的看着高阳。

　　马车行驶在回府的路上，车内的两人跟来时一样各自望着车外。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违心的说那些话的。你在将军府明明过的一点儿都不好。’
　　房遗爱的话里夹杂着一些心疼的语气。
　　‘是啊。我是过的一点儿都不好啊。可你是我夫君，你跟我父皇坦白了你觉得我父皇还能给你留活路。我既然已经许配给你，这一生便都是你的人，我怎会任你去寻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高阳看着他，眼里流波转动。
　　‘公主，房遗爱不值得你这样喜欢。’
　　‘就算不值得也已经喜欢了，我又能如何。’
　　笑容有些苦涩。
　　房遗爱看着这个他冷落数天的人，心头有些酸涩，他是真感觉心疼。
　　‘房遗爱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公主为好。’
　　‘那由高阳做主可好？’
　　‘公主想要什么？如果房遗爱能够做到一定满足公主。’
　　高阳看着他，好想对他说。心，她想要他的心，他的爱。
　　‘夫君日后可否陪高阳用午膳？只午膳就好。’
　　高阳期盼的眼神房遗爱看在眼里。房遗爱在想，她到底有多坚强才让她在被冷落三天后还能若无其事。
　　‘好。房遗爱答应公主。’
　　听到答案，高阳笑了。点了点头继续望向窗外。

　　阳光透过紧闭的门窗照射进屋内，一身墨衣男子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书桌上。
　　‘怎么样？’
　　男子开口，浑厚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书房环绕。
　　‘据探子的消息，二公子与公主只有在新婚那晚在一起，之后就再未踏过新房的房门了，一直跟锦荣姑娘在一起。’
　　墨衣男子听得津津有味，嘴角上扬。
　　‘那皇宫那边呢，今日公主什么都说了吧。’
　　‘回主子。公主什么都没说，还跟二公子显得十分恩爱。’
　　听到这里男子皱了眉头，敲打在桌面上的手指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流云应声刚要退下，又想起什么。
　　‘主子，夫人那边怎么办？您也已经冷落夫人三天了，今日回门让夫人一人回去，怕是杜尚书心里会不痛快。’
　　‘哼。杜尚书不痛快又如何，他能拿我们丞相府如何，怎么说我父亲也是朝廷重臣。能攀上我们丞相府这门亲事，便宜倒是让他们占了去了。即使他心里不痛快他杜尚书也无、可、奈、何。’
　　男子轻笑。
　　流云再没说什么退了出去。他有些可怜刚嫁入府中的夫人杜婉儿，自己的主子钟意公主这个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大公子看重权益钟意公主也是另有所图。只不过皇上却没能满足自己的主子，只许配了个小小的尚书女儿嫁与他为妻。主子气不过便有些讨厌夫人，新婚那夜与夫人洞房后就未再见夫人一面。连今日的回门主子都让夫人一人回了娘家。夫人的性子很好没有一顶点儿的脾气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三日未见主子也未有埋怨，只默默的待在房里或者与下人一起做做家务什么的。夫人真的是贤良淑德。这次回门他知道夫人是不会说什么的，却又替她感到惋惜，只怪她命不好，摊上了主子这样的人。
　　流年摇了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