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碎片之恶心的遭遇 ...
-
“……
难怪山下大叔向我介绍‘飞马搬家公司’时欲言又止，有些不愿意我去呢。他只晓得负责人吝啬，一点小钱都斤斤计较，可能觉得私人小公司老板很多都这样，爱算计小钱，换了其他地方也差不多，若知道里面其他的细节一定不会向我推荐了。我不会告诉他，免得他内疚。我跟着工作的这个小组，那几个正式员工是在太坏了，过去肯定也总是欺负工读生。具体情况我都不想说了，谁都不想告诉，太恶心了。但是，幸运的是，有位前辈挺身而出。
据说，他——那位前辈，在这家公司做了十五年之久，最近一两年才从总公司调来这边，大约四十岁吧，没有结婚，也没和家人同住，寡言少语的，身上谜团蛮多。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既然觉得他是怪人，不大和他来往，又有些畏惧，毕竟是个老资历啊。干活的时候，年轻员工都一口一个‘头儿’请示他接下来如何操作。不管他如何怪，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这周日的工作结束后，仙道回到公寓，写完日记准备给“女朋友”打电话。
流川枫到底没能实现自己的小计划。没去成仙道打工的地方。
小宏发烧住院了。昨晚妈妈发现他有点咳嗽，以为是感冒了，给他吃过药便早早哄他睡下了。谁知早上非但没有好转还发起了高烧，妈妈急急忙忙将他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很可能是肺炎引发的高热，幼儿性肺炎症状不是特别明显，建议留院观察三天，若是烧退了便万事大吉了。
妈妈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和玩具，见儿子训练回来，便打发他先把这些送到医院去，顺便陪陪小宏，自己正好趁这段时间熬点容易消化的营养粥，晚些时候去病房跟他换班，今天大概就住在那儿留宿了。
“嘟……嘟……”
流川家的电话没人接听耶。训练还没结束？可这个时间，他妈妈也没在家做饭就有点意外了。是家里有事吗？
仙道放下听筒。越野估计也在家里等着吃饭呢，还是不打扰了。
嗯，自己出去解决晚餐吧。
他吃了红烩牛肉饭，炸土豆饼还有蔬菜沙拉等凉菜。劳动了一天，肚子特别饿。吃饱了，就近在音像店逛了一圈，权当消食，散心了。
回到住处，发现有一通流川打来的电话，也就十分钟前吧。
“喂，你才回来吗？湘北今天有特别训练？”
“不是。”流川枫告诉他小宏住院了，他去那会儿正在输液，不过听大夫说只要这两天烧退了就没事了，妈妈去病房照顾他了，可能晚上不回来。
“那……”仙道犹豫着。
流川枫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等一下。方便吗？”仙道忙问。“万一你妈妈从医院打电话回来，要你去帮忙，怎办？”
“我知道了，我去你家吧。这就来。”仙道说完挂上听筒。随手拿过刚脱掉的外衣，披上就出门了。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流川枫家门口。
一进屋先在“女朋友”唇上印了一下。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周至少见一次面，间隔再久便会不安。
“住下吧。”流川枫说。
“这……我没带书包啊，明天上课呢。”这会儿仙道觉得有点累，懒得折腾来再折腾去了。“无所谓了！大不了迟到呗，明早先回公寓拿，再去学校咯。”
“啊，对了，你妈妈一会儿突然回来怎么办？也许医生说不用留宿什么的。”
“不要紧。”只要关系不曝光，作为朋友，妈妈挺欢迎他的。
“那你明天要和你妈妈换班，去照顾小流川吗？”仙道管小宏叫“小流川”。
“有可能。你吃饭了吗？”
“吃了，撑着呢。你呢？”
流川枫告诉他刚才自己随便弄了点。
“那现在……”仙道转转眼球，“把那个换上！毛茸茸小熊似的衣服，快穿上给我看！”
“去嘛！家里又没人。”他催促道。
流川枫只得走上二楼，穿上那身既带耳朵又带尾巴的棕色珊瑚绒家居服。
“小熊熊~”仙道立即搂住他蹭来蹭去。“可爱，实在太可爱了！”
真是没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个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都会同意。
“我去烧水，一起洗澡。”流川枫说。
仙道出乎意料地迟疑起来，放开手，避开对方的眼睛。“怪麻烦的，我就不洗了吧，明儿回我自己那边再说。”
“有汗味儿。”
“嗯？”仙道连忙拽起胸前的衣服，又闻闻腋下，的确。干体力活儿不可能不出汗。
“哈，也、也是哈！”为了掩饰尴尬似的，他讪笑着挠挠鼻尖。“我自己洗吧！还能快点！不然正赶上你妈妈回来不就有点糟了。”
“行了，你去烧水吧。”他轻轻推了推流川枫的背。“快去，快去！”
尽管心怀疑惑，流川枫还是按他说的去做了。
这工夫，仙道在起居室逗弄小黄，它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走进浴室，他将门反锁。脱下上衣，站在镜子前。这点打击，自己完全承受得住。淤青而已，用不了多久便能全部消退。
“叩叩”流川枫突然敲门。
“什么事啊？”他下意识拿过浴巾披身上。
“……有件衣服忘在里面了。”
“这就要？着急穿？”
对方犹豫几秒，坚定地说：“对！”
“哪件啊？在哪里？我递给你。”仙道四下寻找，根本没发现什么衣服啊。
“你不知道在哪儿，我自己找。”
“……噢、噢！”硬是不开门，反而更会引起怀疑。仙道将浴巾横着裹在身上，把门锁打开。
流川枫沉着脸站在门外，眼神中满是质疑。
“你……不是要拿衣服？快找啊。”仙道心虚地侧身让他进来。
流川枫并没挪动，左手抵着门板，这副严肃凛然的态度和他身上那套可爱的衣服毫不相符。“干吗挡上？你身上没有不可见人的东西吧。”
“什、什么啊！哇！你太坏了！故意想偷看我洗澡！”仙道动作夸张地按住浴巾。
胡扯什么！每次都光着身子显摆的家伙竟会突然害羞？骗谁呢！流川枫动手拉扯他身上的浴巾，仙道慌了，推搡之下力道大了，浴室瓷砖地板滑，流川枫一个没站稳，“咚”跌坐在地。
“呀！没事吧！”仙道连忙蹲下搀扶他。他从浴巾缝隙看到了这个人胸前的青紫色，他一把拽住仙道的胳膊，“到底怎么搞的？”
这双眼睛，犀利的眼神，令仙道无从逃避。他闭目短叹，“磕的。搬家嘛，没注意脚下的杂物，绊了一跤，刚好撞在打好包的纸箱角上，就这样喽。”流川枫自然不信，趁机用力一扯，浴巾终于被拽下来了，他惊愕不已。这些青紫……
他一下站起来，像个看透一切把戏的警官般以低沉的声音断定道：“一定是被打的。”他有种直觉，和那家搬家公司有关。
事已至此，瞒不住了。仙道不再坚持。“对。”
“谁干的？”
“干吗，你要去报复呀？”
“何止。”流川枫眉毛一挑。“我去杀了他。”
这个人笑什么？挨打了还笑得出来？也许，是碰到了一个类似白痴樱木那样的家伙，就他一样，同那家伙不打不相识？
仙道重新围上浴巾，关上浴室门并靠在门板上，像是生怕流川枫夺门而出跑去杀人似的。
“喂，冷静点，等你心平气和了我就全部告诉你。”
“哼！”流川枫气哼哼别过脸。
“你这么紧张我呀？”仙道前摊身子，试探道。他笑真的是欣慰，“女朋友”比自己想象中还关切。
“嗯，已经没事了，以后也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怎肯定？”流川枫蓦地转过头。
“有位前辈出面帮我，所以都解决啦。”仙道耸了耸肩，一脸轻松。
“果然是搬家公司的人干的。”
“先洗澡吧。”仙道拿下浴巾，走到浴缸旁，坐进去。“趁着水热，来，一起洗吧。”
“那些人为什么找你麻烦？你做错了什么？”流川枫依然绷着脸。
“唔……”仙道鼓起一半腮帮，在思索着什么。“这就和拜师学手艺的新徒弟一样吧，一种不成文的‘洗礼’或‘仪式’。我听说木匠这行，以前学徒都是十岁出头就跟着师傅，什么杂活都要干，动辄就被师兄拳打脚踢不得反抗，最终能出师的都是咬牙忍下来的人。啧，社团好像也是吧，尤其是运动社团，新人常常受气，无缘无故挨欺负。”
这种事流川枫不知道，至少没在他身上发生过。“你根本没必要忍耐。”他三两下脱掉那身可爱的家居服。
“辞掉吧。”又不是找不到其他打工的地方。就算不做又如何，家里又不是不给生活费，节省一点不就得了。
“不行。”仙道干脆地否定。
“那不就等于认输了？如果这样就想让我屈服，他们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要不要留下那是我自己的事，任何人也妨碍不了我的决定。”
这家伙！硬气的不是地方吧！“我也不行？”流川枫站在莲蓬头下，斜睨着他。
仙道不置可否。
“你也不会为我放弃篮球呀。性质是一样的。”
“哼！”流川枫拧开龙头，任凭凉水浇下来。这个答案多少在意料之中，隐隐感到这个人就是这样。
“不许怄气，不许闹别扭哦！”仙道拍着浴缸沿说。“这不是告诉你了，都结束了，公司有位前辈人相当不错的。”
流川枫关上龙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来，快坐进来。”仙道蜷起腿给他腾地方，“我们挤一挤哦。”
“今天中午休息时，我照例在更衣室接受同组员工的‘洗礼’，他们也怕被外人看到问起，所以从不打脸，这时更衣室的门霍地被人推开了，那位前辈今天刚好有班，他出面警告他们别太过分，总做这种事情就不害臊吗？那位前辈在这家公司干了很多年了，说话挺有分量，他让我以后跟他一组工作，甭怕那几个家伙。就这样，然后，我就得意喽。”仙道笑嘻嘻地往身上撩了几下水，挺没心没肺的。
流川枫听了很是无语。究竟该说这个人窝囊呢，还是有骨气？
“你并没有犯错？他们打你，就不反击吗？那也可以报警吧。”
仙道连连摆手，“我有很好地防御啊。打架而已，街头每天都在发生，警察才懒得一一调查。再说，到了派出所他们也会互相作证，推脱，不会承认的。若真打了110我岂不是就真得走人了，且不说他们会怎么报复，负责人肯定会被叫去问话，一个临时工给他惹了麻烦，肯定被请退呗。他们人多啊，冲突起来没有胜算，还会被打得更惨，然后事情闹开了，结果不但要被辞退估计工钱也拿不到，我岂不是更吃亏。”
哼，他们定是拿这个作威胁！“……那家公司有什么好，你非在那里干？要是没有那个前辈，你就要一直忍着被打？”
“我说了啊，不会因为无故排挤这么无聊的理由退出，就当交‘社会学费’咯，这世界哪里没有排挤。不过呀，话说回来，搬家可不是件简单的活计，工作本身还是挺有意思的，能学到好多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哩，还是自由出入各式家庭，呵呵。我正感兴趣呢，哪能走人！”
“真的没事啦，打几下而已，也没多疼啊。”
“那我也去。”流川枫干脆道。
“不成。”仙道一口拒绝。“你有空可得好好训练。你以前没做过兼职，而且你这脾气……”他歪头笑了笑，“我可担心你因为伤害罪……不，可能是过失杀人罪被抓走哩。”
流川枫拨开他伸过来打算捏自己脸的手，一脸怄气的样子。
“啊，但是！我倒是很想让你见见那位前辈。怎么说呢，他有点怪，挺神秘的，反正相信你见到他，也会觉得他是个可靠的好人，然后就放心让我跟着他干活喽。”
“好！”流川枫重重点头。
“等下礼拜的。眼下啊……”仙道诡笑着朝他扑过来，缸里的水“哗啦啦”溢出来。“水要凉喽，我给你搓背，嘿嘿，搓背，搓背。”
流川枫翻了翻白眼，仍不能释怀，没啥心情亲热。
妈妈到底没有回来。
他们像上个月那样，将被褥铺在流川枫卧房的地板上，并排睡在一起。
这个人受委屈了。他搂着仙道的头，安慰似的轻轻抚摸他的背。他是不想就这么算了，得给那几个家伙点颜色。可这个人就是不肯具体透露，下周先去那个搬家公司瞧瞧究竟，若真的觉得那个前辈可以信赖，就姑且再观望一下，不然一准逼他辞掉，以后打听清楚了再想办法收拾几个混蛋。这次最好带上武器，比如棒球棍。
其实仙道没有说实话。说不出口。
那四个人不是故意欺负新人，也不全是看他不顺眼，而是想和他“爽快爽快”。想不到我们这种粗人的地方，也时不时有不错的货色嘛。反正都是男的，能有什么损失，大家互相“帮忙”呗，对，就是“帮忙”。玩玩而已，别装得那么正经，“正经”值几个钱，正经的女人有几个来钱快的？痛快点，把裤子脱了，我们可不愿意用强的，对谁都没好处！
太教人震惊了！这几个人家里可都是有老婆的，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却还对男学生出手！他怎可能同意！于是他们施暴了，认为只要他敢继续留下来，早晚有一天会就范。这种地方当然不能让流川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抬腿走人，可转念一想，他们不知用这种方法逼走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无奈就范了，比如急需用钱，急需这份工作的人……心灵深处有个声音：不能让这种乘人之危的家伙一直得逞！
不过关于那位前辈他没有说谎，也是真心想让流川认识一下。若是没有这位前辈，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服企图抵抗到底，他想，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还是只能走人。具体的感觉说不好，这十七年来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大人，既浑浊又保有自我，很多见解同周围的同事格格不入，直觉认为就连他和流川的事，在这位前辈看来也不足为奇，放佛什么都能接受，又好像什么都不愿接受，就是这么一个人。
周一早上六点半，流川枫醒来，这回没有吵醒身边的人，静静穿上运动衣，带着小黄晨跑去了。
回来时，仙道已经起床并打理好发型了。他说刚才把厨房里剩的饭团吃了，这就得回公寓换制服了，不跟他一起吃早餐了。
“替我向小宏带好啊。”
“嗯，知道。”
目送他离开，流川枫回到屋里给准备早餐，妈妈估计一会儿就到，帮她也弄一份。但愿小宏的情况赶紧好转。
*
小宏住院的第二天烧基本退了，人也精神了多了，幼儿园里他最喜欢的一位女老师带着礼物来病房探望，他高兴得不得了，当着老师的面夸口他已经长大了，今晚可以自己睡，让外婆回家休息。
妈妈这两天都没睡踏实，的确累了。下午回到家做好营养粥，流川枫刚好回来，便让他拿去医院，一会儿得早点休息，明天准备准备，该接小宏出院了。
一件心事落地了。
明天也是情人节。
今天流川枫就在自己的鞋柜和书桌抽屉里见到了不少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篮球队更衣室门外也堆有一些，还有花束，当然其中不乏有送给其他队员的，上面别着“请加油”的贴条，算是友情性质的巧克力吧。
球队两位女经理给每位队员都送了亲手做的巧克力，反正是人人有份，提早一天送也不碍事嘛。宫城有些失落来着，不晓得明天他能不能再收到一份彩子单独送的啊。
晚上，他给仙道的公寓打了电话，提前祝他生日快乐，口气有点遗憾，因为小宏要出院，今晚不能去找他过夜了。
电话另一边，仙道好像在吃东西，倒是蛮爽快地告诉他不碍事啦！后补就好了呗！还打趣问他，礼物准备好没，要验收的哦，若是不满意会生气呦！自己正吃巧克力呢，想必他那儿也有不少吧？
“……这周末，”这两天他都惦记着这件事，“你都去打工？”
“嗯，周六不去，参加训练去。周日呢，你中午来啦，顺便……喂，给我送便当好不好？对了，你们训练怎么安排的，是全天吗？那样可就……”
“上午半天。”
“太好了！‘女朋友’给送爱心便当，羡慕死他们，哈哈！噢，我都和前辈说你是‘媳妇’，还夸你可漂亮了，谁都比不了哩！”
“！”又说胡话！“你不是说……”
“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诶，但是在那个前辈面前，就用不着介意的！真的，你看，我开过这种玩笑吗？”
“周六见。”说完他挂断电话。
“喂，喂……”对面里传来忙音，仙道嘟着嘴放下听筒，这小子就是不会说讨喜的话，言外之意呢，他会过来住一天，呵呵。
便当的话，亲手做的最好，饭团啊，三明治啊……简单省时的就好！嗯，等周六他来了，一起去买材料，然后再好好求求他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碎片之恶心的遭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