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风神》积羽成扇

7、幕后花絮

　　偶然看到有小伙伴表示没看懂结局，不明白女主怎么从老板变成老师，而且姓氏也变了，在这里解释一下。
　　结尾前的故事其实是当事人的叙述，最后出现的“沂乔”不是写错名字，而是女主真名，姓氏不详。
　　女主沂乔以乔沂为化名，向另二人讲述她与一目连的故事。因为故事离奇，她用了第三人的视角与虚构的形式，却又因为主观上没有隐瞒的意图，被其中一人发现端倪。
　　故事是真是假，旁听者不知道，作为局外人的我们也不知道。
　　或许是真实存在的经历，或许是绮丽虚妄的幻想。
　　全凭各位看客理解。
　　另外距离创作这部作品也有四五年啦，回头一看，当年为爱发电的心情已经很久不曾体会，只有文字记录曾经的喜悦。
　　阴阳师已脱坑好多年，以后应该不会再入了。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脱坑，我还是个非酋or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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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以下非正文，只因为专栏代表短篇的草不好看，要满3万字才能有一棵树，所以放点其他很早以前写的没发表的短篇来种一棵树。）（话说回来我还真是短篇小能手[叉腰]）

　　《[综]通关的正确方式》

　　1、不思议游戏

　　我转生了，这一世叫大杉铃乃。
　　听说父亲的朋友翻译了一本奇书，然而我向来不爱学习，这本书就算再神奇，我也对它毫无兴趣。
　　……什么？那本书会发光，会自动连载新的故事？

　　嗯，我要把它献给国家。

　　我得到了国家的褒奖。有电视台想采访我，被我拒绝了。

　　毕业后，我开了一家咖啡屋，赚的不多不少，平平淡淡地过了这一生。

　　2、FATE/zero

　　这一世我的名字叫做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性别男。
　　名字似乎有点长，但这也证明了我家学渊源——这一世的我出生魔术师世家，是阿其波卢德家的家主。

　　不过魔术什么的……我还是喜欢那种“大变活人”、“迷箱逃脱”，把自己的经脉当电线滋滋发电——这样的魔术还是算了吧。
　　而且我这一世的理想，是当一名宇航员。

　　听说冬木市的圣杯战争快要开始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韦伯·维尔维特偷走了未来岳父给我准备的圣遗物？好韦伯，不愧是我的学生，干得漂亮。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明明韦伯代替我参加了圣杯之战，为什么我的手背还会出现三条红色令咒？

　　我看着手上的三道红线，叹了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所以我……向航天局提交了入职申请。

　　我要上天了。请各位学生不要太想念我。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上天中——

　　外太空没有圣杯战争。

　　3、阴阳师

　　这一世我叫卫橘，是一个普通高中生。
　　班里有一款手游十分火爆，堪称“全民皆玩”，于是我也下载了一个，想看看这款游戏到底有何魅力。

　　这个游戏叫做阴阳师。令我意外的是，我按照新手引导，在游戏界面抽了个符咒，结果……竟然有一团紫色的光从手机里跳出，为我表演了一段大变活人的魔术？

　　全身泛着银蓝色光泽，带着冷气的少女出现在我的眼前：“眼泪？那是什么，温热的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桌上的手机，举起小榔头把手机砸了。

　　建国后不许成精。

　　手机彻底报废，雪女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身形渐渐化作光子，消失在空气中。

　　游戏就是罪恶，它让我损失了一部手机。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4、刀剑乱舞

　　根据上一世的经验，当我看见手机里有一款名为「刀剑乱舞」的游戏时，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卸载。

　　5、吸血鬼骑士

　　这一世我叫黑主灰阎。听说我领养了两个孩子。
　　可我哪是养孩子的料呢？
　　我用一半家产建了一所福利院，请了心地善良的保姆、幼师当院里的工作人员。
　　为了不让他们寂寞，我又找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让所有孩子都住在福利院里。

　　剩下一半家产的我，仍然是个土豪。我深思熟虑的三秒，决定花光这笔钱——去旅游。
　　我从200岁旅游到400岁，虽然全世界都被我走遍了，但我依旧乐此不疲。
　　我爱旅游，旅游使我快乐。

　　6、火影忍者

　　我还没旅游够，我要继续旅游……但是这个世界是什么鬼啊，除了忍者五大国，海外的世界都是荒岛？

　　我坐在荒岛上思考人生，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危险性，我最终决定留在荒岛上。
　　当个鲁滨逊，也还是不错的。

　　7、希腊神话

　　这一世我是盖亚。
　　……作为一个有理想的神，生孩子什么的不在议案中。
　　所以塔尔塔罗斯你自己生吧，我要睡觉了。

　　8、仙剑3

　　我叫王莘。
　　今天有个老道长拦住我，说我骨骼清奇，想要收我为徒。
　　什么嫡系弟子，什么一排就是夙字辈。

　　讲道理我不喜欢夙莘这个名字，有点中二，还是王莘这个名字霸气一些。
　　当然还有个重要的理由。
　　“神我都当过了，仙又有什么好修的。”

　　老道长走了。
　　他说我太过狂妄，不敬神明，修仙修的是心，似我这等心性，还是不要耽误自己为好。
　　我怂了怂肩，背着草药篓子回家去了。

　　9、红楼

　　这一世我叫茫茫大士。
　　这个名字……一言难尽。
　　刚来的时候，恰好在做梦，一个自称警幻仙子的美人叮嘱我这这那那，因为实在困得很，我就应了。

　　后来……

　　这个世界的风景真不错，我又可以旅游了。
　　啊……？好像忘了点什么……算了，那不重要。

　　好歹也做过初代神，有个微弱小仙总是在我旅游得正high的时候用神识来call我，被我毫不犹豫地屏蔽了。
　　吃遍古中国的美食，这一世也不亏了。

　　10、金屋

　　我是长公主刘嫖。
　　我女儿就该跟我一样嫁个老实人，每天喝茶吃饭打老公，养养面首，这生活多滋润……母亲又疼我，我又是长公主，谁能欺负到我头上去？何必嫁进皇家。

　　至于刘荣还是刘彻做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慢慢撕，撕得越狠越好，你们在这互撕，才不会有心思打压母亲和我。
　　小阿娇真可爱，来，母亲教怎么调♂教未来夫君。

　　11、柯南

　　我叫吉田步美。
　　我觉得日本的治安环境实在堪忧，所以我移民了。
　　今后我叫王步美，请新朋友们多多指教。

　　12、犬夜叉

　　我叫日暮阿篱，我肚子里长了一颗结石，我很担心，所以去医院做了手术，把结石取出来了。
　　爷爷觉得这玩意不祥，叫我封进后院那口井里，找巫女过来驱驱邪。
　　我是个孝顺的孙女，于是我照办了。保险起见，我不仅找了神社的巫女，还找了道士、和尚、法师、教士……

　　七七四十九天后，后院那口井贴满了符咒。

　　生活如此安逸，我又出去旅游了。

　　13、金

　　这一世的我叫做金，是个猎人，喜爱去各种遗迹旅游。
　　听说我刚死了老婆。还有个刚出生的儿子叫小杰。我思考了三秒钟，将儿子带上了，一起旅游。
　　儿子长大后还能帮我搬行李，就这么定了。

　　14、绝代

　　我叫怜星。
　　我有个姐姐，叫邀月。
　　姐姐难得善心大发，想要救个叫江枫的男人。
　　我不由惊讶地掩口，小声道：“原来姐姐喜欢这种小白脸……”
　　大概是我异常的眼神太过露骨了，高傲又重面子的姐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走了。
　　我忙跟了上去。

　　见姐姐心情不好，我提议道：我们去旅游吧。

　　于是我又开始了满世界地游玩。
　　这样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15天龙
　　我成了王语嫣。
　　凭借上辈子的明玉神功，与这辈子自家老娘的浩瀚藏书，刻苦练功的我很快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被老娘念叨得烦了，我离开曼陀山庄，把某个负心汉抓了过来，灌了迷/药交给老娘处置。

　　后来有个叫无崖子的知道了我的存在，一口咬定我是他的外孙女，把逍遥派的掌门指环交给我，还让我去无量山继承他的遗产。

　　于是，这一世的我走上了宗师之路，收徒弟，养徒弟。逍遥派的绝学终于后继有人，便宜外公欣慰离世，死前将所有功力传给了我。

　　这时西夏王妃找上门来，自称是我的外婆。我于是仗着自己两辈子的武功，把西夏王妃抓回逍遥派，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掌门指环硬塞进她的手里。

　　有外婆帮忙压寨，我放心地出去旅游了。

　　至于另一个师叔祖天山童姥……我用明玉神功治好了她的顽疾，再加上我所展示的深厚功力，她虽然对我的脸感到不爽，到底也没为难我这个小辈，任我在她那蹭吃蹭喝了几天，还让底下人给我找了一张详细的地图，让我快去旅游别留下来烦她。

　　我游遍千山万水，看着不一样的风景，不由在心中暗暗期待：下一个世界，会是怎么样的呢？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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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悖论》

　　（注：下面这个是初中时候写的短篇，中二蛋疼，投杂志被退回的稿件，没想到还能翻出来。如果不是为了种树，真的不会把这么漆黑的黑历史拿出来给大家看[认真]）
　　（别看，说真的。）

　　（一）交错

　　一梦惊醒。
　　粗质的喘气声在硕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随着少年身体的微微幅动，两颊的碎发一振一振地轻摆，最终被稠湿的冷汗濡湿，服帖地紧缩面颊。
　　随手拨了拨潮湿的留海，林浩然仍闭着眼，微颤的指尖却极慢地抚上后颈，那个隐隐作痛的位置。
　　一时间，整个房间被冷寂吞没。
　　未过多久，单调的闹铃声如时工作。机械的声音竟让林浩然的脸色稍有舒缓。
　　睁眼，深沉的紫色掠过一瞬的炫彩，紧接着恢复平静无波，视线转投至熹微乍起的窗外。
　　然后，穿衣、整带，一系列动作流畅而毫不拖沓；未出半刻钟他便打理好一切，坐在书案前整理前夜留下的乱作一团的学生资料。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疾速流逝。待林浩然放下钢笔，抱起厚厚一沓资料时，上课铃已不知周转了几个轮回。
　　他看了看表，线条优美的眉细微地拧了拧。
　　还是错过了整个上午的课。
　　侧身，他顺手扯下校服的领带，沉稳的步子带着不变的节奏走向房门；身后，深色的领带在半空中打了个圈，被因房门打开而骤然刮起的大门一卷，荡出11楼学工办的窗户，顺着风的痕迹盘旋直下。
　　“哎？”眼角黑影晃动，莫夏时警觉地倒退两步，那黑影却不依不饶地缠向她，挂上她的脖颈。细白的手腕托起黑影一端一瞧，竟是一条深蓝色的领带。随着风的鼓动，那领带贴上莫夏时的脸颊，摩挲间，竟带着情人一般的温柔……
　　午日若火。
　　林浩然半倚着树干，深紫色的双瞳氲着近乎阴沉的漠然。
　　他的唇角耷拉，连带着本该优美的唇线也显得颇为僵硬；干净修长的手指总是不自觉地捂住后颈的部位，好似那儿藏着一个耻辱而不可遗忘的秘密。
　　昨晚，又梦到了……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而悠远，空洞而仇恨，翻滚着骇人的憎意。
　　“夏时……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一想到那由可怖的现实转化而成持久梦魇般的画面，他的心就似被最锐利的冰锥狠狠穿透，剧痛，却呼喊不能。
　　满目灰败的背景，妖异延伸的血色，远处带着冷艳然嗜血的微笑的吸血鬼，还有他怀中紧拥着的、有着清亮双眸的少女那一点点暗淡的瞳光……
　　不断地重复着的、书写回忆的梦境，一次次地将他逼入崩溃与疯狂的绝境。
　　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待再度睁开时，恢复冷漠无俦的模样。
　　他起身走向前方，将片片阴翳甩在身后。
　　就在少年离开的那个瞬间，不远处的林道拐角处，双眸清亮润泽的少女踩着焦急的步伐从层层的树荫处走出。
　　莫夏时懊恼地折腾着手中的手绘地图，秀气的眉攒成一团。

　　（二）悖论

　　“校长，这是整理好的资料。”少年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但极度恭敬地将手中的一沓文件交给安坐于老板椅上面容年轻的男人。
　　“林浩然同学，说了很多次了，校服的领带是一定要系上的。”温和儒雅的面容染上了几丝困扰，校长莫临的目光里，有着独属长辈的淳淳关心，“还有，不要总是忙着学院的工作而不去上课，毕竟你是学生，还是学业重要；纵然你的自学能力不错，也要多去听听老师的讲课。”
　　对于莫临的谆谆教诲，林浩然仅是沉默着，似是在虚心聆听。然而，他身侧微握的拳，一直在微微颤动。
　　叮咛过后，莫临满目慈爱地看了林浩然一眼，莞尔轻笑，伸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林浩然猛的抓住莫临伸向他的手，曲膝雷霆一般朝着莫临蹬去，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从腰后抽出光芒凛冽的银匕首，以一种抛却生死的势头朝莫临的胸口刺去。
　　电光火石间，莫临以一种近乎恐怖的极具压倒性的速度，将林浩然反手制服。
　　“呵……”保持着完美的温煦微笑，莫临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盯着林浩然，出口的话语竟柔和无比，“说过好多次了呢……好孩子是不该在校园里打架闹事的哟。”
　　“……”沉默间，林浩然死死地抿着唇，剧烈震荡的瞳中，恨意毕现。
　　还是失败了吗……每一回都是这样，即使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这恶魔的对手，却还是日复一日地、想要并迫切地妄图杀死这个怪物，这个总是以装模作样与戏耍玩弄他为乐的怪物……这个，害死夏时的恶魔！
　　眼内沉痛绝望的色彩一闪而过，林浩然就像一只被荆棘纵横包围逼入绝境的困兽，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决意，拼尽一切地挣扎起来。
　　而莫临只是处变不惊地笑着，看着林浩然的眼神漠然而嘲弄。
　　无论林浩然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莫临的桎梏分毫。
　　接着，莫临唇角的弧度微变，原本和煦温暖的笑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邪肆与恶意。他微微张口，两颗尖锐的獠牙在灯光下泛着森寒的冷意。
　　那是象征吸血鬼这一可怕存在的标志。
　　“好孩子。我是不会杀你的，你就‘安心’地活下去吧，呵。只是，现在……”
　　俯身，尖锐的獠牙刺入林浩然的后颈；莫临就像一个优雅进食的绅士，缓慢而有序地、吸食着他体内的鲜红。
　　难以忍受的刺痛感、近乎窒息的绝望感、几近突破极限的怨怼、还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的感觉，都在折磨着林浩然那疲怠而脆弱的意识。
　　持续的失血让他两眼发黑，而来自于吸血鬼的蛊惑咒语又在引诱着他走向意识破灭沦为傀儡的绝路。
　　“乖乖地放弃一切……为我所控，成为我的傀儡吧。”
　　意识逐渐破碎不堪，他几近屈服。
　　“成为我的傀儡……忘记莫夏时……”
　　……夏时？
　　在心智被彻底迷惑沦陷的前一瞬，“莫夏时”这个名字就如同打破坚冰拨散迷雾的咒语，让林浩然猛地清醒过来。

　　“哦？意志力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强啊。”又一次蛊惑失败，莫临深感兴味地挑了挑眉，松开了压制林浩然的手，“如此的顽强难缠。你，究竟在坚持着什么呢？”
　　勉勉强强地站立着，林浩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近乎虚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他咬紧牙，仇恨的目光灼灼地锁定莫临，随即笔直了身躯，强撑起精神毫不示弱地健步离开校长室。
　　看着脚步虚浮却一直倔强地挺直背脊的林浩然，莫临不明意味地嗤笑了下。
　　“啊……总算是让我找到校长室了啊。”带着些许埋怨娇嗔的女声从窗外传来，眼若星辰的少女半蹲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柩，一手撑着窗台。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她将目光投向已离开颇远的林浩然的背影，“刚刚离开的那个是谁？”
　　“哼，一个不自量力的妄图杀掉我却总是失败的人类罢了。”
　　“真真不可原谅……主人，那个妄想伤你的家伙，需要我为你杀了他吗？”极尽天真的神态，流泻残忍的话语。
　　莫临满意地笑了笑，单手抚上少女的头顶揉了揉，话语尽藏揶揄，暗自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讥诮：“夏时，女孩子不可以喊打喊杀哦……而且，那可是你的爱慕者呢。”
　　“哎？”莫夏时惊讶而困惑地看向莫临，闪烁好奇的眼神竟显得异样纯粹，“他见过我吗？”
　　“呵呵，是或不是，何不去接近他，找到那个有趣的答案呢？我真是……太期待了呢，夏时。”

　　（三）疑虑

　　雨声泠泠。
　　隽秀的少年狼狈而无力地撑跪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身体因为寒冷与失血过多的原因而微微颤动着。雨水顺着他的额角一路滑下，模糊了他巨潮翻涌的双瞳。
　　何等痛恨，恨仇敌，也恨自己的无能。
　　何等绝望，只因苟延残喘的唯一理由——复仇，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夏时，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既然无论怎么努力都报不了仇，那就这样无能地死去，是否就能……再见到你呢……
　　夏时……
　　意识迷离间，一只瘦弱白皙的手伸到他的眼前。
　　“这位学长，你没事吧。”
　　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声音让林浩然猛地一震，隔着厚重的雨帘，他吃力地抬头，对上一双宛若承载所有星辰的美丽双瞳。
　　“时……夏时？”
　　难以置信的情绪蔓延充斥，他的思维迟钝得几乎无法思考，只是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少女，近乎贪婪地、移不开目光地盯着，修长的指节不自觉地想抚上少女的眉眼，又因指尖的泥渍而逡巡不决。
　　“小……时……？”
　　像是瞬间忘却了所有的伤痛，少年的唇线一点一丝地弯起，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点，一下子瘫倒在莫夏时的肩上。
　　手心握着的伞柄无声滑落，莫夏时下意识地接住少年，却见少年已然昏迷，脸色是令人望之不忍的惨白。
　　雨丝轻柔地擦过少年的黑发，为松软的碎发更添一丝温柔。
　　夏时慢慢地垂下头，看着少年原本冷硬的脸线变得柔软异常，唇角甚至还带着满足的……好似得到了全世界的微笑。见此，她的心禁不住狠狠地一悸。但很快的，眼底刹那的震惊被她很好的掩藏，神色也恢复趋于平淡的安静，乃至冷漠。

　　（四）再遇

　　宛若梦境。
　　“浩然……”少女怯怯地拉着少年的衣袂，晶莹的眼眸带着惧意打量黢黑一片的四周，惶恐而忐忑。
　　紧了紧握着少女细腕的手，少年低声安慰。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够回去。”
　　虽是如此说，但少年紧成一团的眉尖一直没有松开，他看着漆黑惨淡的夜幕与如似吸收一切光华的重重树影，心一点点地下沉。
　　“鬼、鬼火……！”少女忽然短促地倒吸了口气，惊恐地缩在少年身后，纤瘦白皙的手战栗地抬起，晃晃悠悠地指向某个方向。
　　少年侧身，迅速地将少女圈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并以手轻拍她的脊背，借以舒缓她的恐惧。与之同时，少年微眯起眼，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团“鬼火”——实际上是两小团殷红的亮光。
　　“别怕，这世上并没有鬼。”
　　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温度与来自背上的温柔的安抚，少女逐渐平静了下来。
　　“那个……那个光是什么？”
　　林浩然动了动唇，方欲说些什么，突地感到后颈一痛，意识便极快地被无尽的黑暗全然吞噬。
　　再度醒来之际，竟是精神崩溃之时。
　　回归大地怀抱的月光之下，一张冷艳然泛着病态苍白的脸上点着细碎斑驳的血迹，配着唇边嗜血的讥笑与泛着嫣红诡谲光泽的眼瞳，诡异恐怖得令人心凉。
　　而他所珍视的少女悄无声息地倒在他的怀中，本该明亮莹润的双瞳，竟令他惶然地、一点点地暗淡下去。
　　“夏时——！！！”
　　猛然坐起，林浩然死死地咬紧唇，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住自己的胳膊。
　　茫然、痛苦、仇恨，眼底的纷杂情绪飞快地闪过，最后回归于木然与死寂。他极其冷静地打量着身下的床铺以及四周的布置，心底编制着思量与打算。
　　这里一定还是学院的哪处地方无疑。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无法离开学院半步——这其中便是莫临那个恶魔搞的古怪——还要可笑地在里面扮演校长助理兼任在校学生的角色，配合莫临扮演校长的畸形怪癖。
　　呵，配合吗？他不过是，在找杀掉那只吸血鬼的机会罢了。虽然，成功的希望渺茫得可笑荒诞。
　　自嘲间，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副图片。
　　雨雾、泥泞、眼瞳中揉碎了漫天星光的精致少女……
　　……夏时！
　　林浩然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猛地起身，庞硕的无力感让他的身体一歪，险些摔倒在地上。
　　吃力的扶着墙，他的眼中，吞吐着惊涛骇浪。
　　不是梦……那绝不是梦！
　　那个女孩……是夏时！
　　“咔嚓——”
　　房门被利落地打开，面容姣美的少女推门而入，见他醒来，先是微愣，接着红唇挽起了好看的弧度：
　　“你终于醒了呀……”
　　林浩然的眼中掠过一瞬间的恍惚，他一步一晃地走近莫夏时，最终在她的面前站定。
　　莫夏时只觉得眼前剧烈地晃动，旋即便被一双有力的手不容拒绝地摁进怀里。耳边，热气缱绻地拂过。
　　“夏时……”
　　“……”莫夏时只是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眼中的光芒，冷淡而隐晦。
　　“真是令人感动至极可喜可贺的重逢啊。我说的对吗，林浩然同学？”似乎永远带着讥笑与傲慢的声音不期响起，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格外诡异。
　　眼神一沉，林浩然仅仅是顿了一瞬，便以极快的速度拉着莫夏时往门的方向跑去。
　　那迅捷的速度，即使是莫临也不免在眼中乍现了赞赏之意。
　　然而，堪堪跑出房间来到两层楼高的悬空长廊的那个时刻，一股极大的阻力自他拉着的纤细的手腕上传来。
　　焦急地回头，他一瞬间怔愣当场，如堕冰窖。
　　莫夏时一动不动，明显在排斥对抗他的拉力。
　　美丽的眼瞳内，没有他记忆中的狡黠与依赖，反而是携着一种极冷漠的眼神，暗藏戒备地看着他……不，与其说是冷漠戒备，不如说是……陌生。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粉润饱满的红唇一翕一合，将令他绝望的话语吐露。
　　她说。
　　“你……究竟是谁？”
　　身形忍不住猛颤，林浩然的瞳孔一点点的放大，却又极快地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成了决然。
　　他强硬地去拉莫夏时，却被少女不耐烦地甩开。
　　旋即，一支冰冷的指刃抵住了他的咽喉。
　　“在主人开口处置你之前，你没有权利私自行动。”
　　颇具警告意味地说完，莫夏时收起指间的刀片，安静乖巧地站在不紧不慢走出房门的莫临身后。
　　林浩然的眼中一片冷寂。他的表情维持着平静，可是身躯僵硬如冰。
　　“呵。听得够清楚了吧，人类。你的挣扎，不仅徒劳，而且可悲。”带着浓浓的嘲弄之意，莫临宛若一切尽在掌握的帝王，缓步走向林浩然，在距他还有十米距离之时，突然身形如风。
　　不出一秒，一柄闪着电光的短刀砍向林浩然的脖颈，凛冽的杀意化作了实质的劲风，震荡之下扬起了他的碎发，遮挡了他的视线。
　　下一刻，林浩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身体在一瞬间腾空，四周的景色疯狂前进，紧接着便是强烈的失重感。
　　黑色的长发划过视线，绕过面庞，与他的碎发翩跹纠缠，如若缱绻。
　　熟悉的清香让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那人，身形强行扭转，在落地前几秒用尽全力往墙面一蹬，随即他的背重重地擦过地面，两人又借着缓冲力在草坪上滚了许久，最后险险停下。
　　他顾不得背部的剧痛，慌乱地扶起倒在他身上的少女。
　　“夏时，你没事……”带着浓浓担忧与隐隐欣喜的清淡声音只短促了几个音节，便被少女的下个动作生生打断。
　　莫夏时极快地将林浩然的两手反剪到身后，硬实的膝盖毫不留情地抵在他的背上，将他压制于地。
　　“夏时！”
　　莫夏时一脸懊丧地看着慵懒靠着墙角的莫临，心底泛起了一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的慌乱：“主人，抱歉，我刚才只是……”
　　她刚才竟然不受控制地救了这个人类，主人明明想杀死他，自己却违背的主人的意愿擅自行动，真是不可饶恕……
　　心乱如麻让她无法去探究心底那撕扯般的疼痛是源自于何，只能惶惑地看着莫临，看着他本是一成不变的微笑多了几丝裂纹。
　　“无妨，我本就只是对这场游戏乏了而已，杀不杀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噙着优雅高傲的笑，莫临将莫夏时拉至自己身旁，拢了拢她有些凌乱的长发，然后偏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狼狈跪坐于地捂住肩膀的少年，话锋一转，
　　“只不过，夏时，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若是你杀了他，我会相当的开心哦，比你做任何事都要……让我开心。”
　　“杀了他……”莫夏时猛地抬头，眼中的光华，纯粹而兴奋，“只要我杀了他，你就会开心吗？”
　　独属于少女声线的清脆悦耳，听在林浩然的耳中，却尖锐如刀，让他的心脏恍若被一只有力的手攫住，压抑到极致的疼痛。
　　得到莫临意味不明的微笑肯定，莫夏时果断地接过匕首，一步一步地，带着雀跃的兴奋，接近脸色渐渐惨白若纸的少年。
　　而对于林浩然而言，莫夏时踩得极有节奏的脚步，就像是踩在他的心头，一下一下，让他疼得……无法言语，呼吸摒凝。
　　终于，莫夏时走到林浩然的身前。她手中的匕首，刀片的两侧分别反射着两人的脸庞，一面是兴奋，一面是沉痛，交错矛盾的画面纷杂地投映入两人的眼中，落就惨淡的光影阴霾。
　　没有多余的话语，莫夏时猛地将手中的匕首举高，然后狠狠地刺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藏在莫夏时口袋中的深色领带因为她的巨幅动作飘荡而出，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的动作慢了半拍。
　　林浩然也因为那一抹深色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后倒仰，刀锋险险地擦过他的脸颊，直直地钉入泥土里。
　　粗喘了几口气，林浩然的唇尖轻颤。最终，他嘶哑着嗓子低吼，写尽沉恸：“夏时！莫夏时！”
　　倒在他身上的少女握刀的手一震，俄而一寸寸地、慢慢地松开。
　　“……浩……然？”
　　少女几不可闻的诧异呢喃，让一直显得风淡云轻的莫临脸色骤变，他转眼移到两人身侧，抬手就往莫夏时的肩膀抓去。
　　电光火石间，银光折过，莫临眼神一厉猛地退后，耳侧的发丝却没能躲过利刃的锐影。
　　匕首被修长好看的指节握牢，林浩然坚毅地隔在莫临与莫夏时中间，略显狭长的隽俊眼瞳里，承载着不容侵犯不容夺取的决然意味。
　　震惊，渐渐浮上莫临那双邪肆的红瞳。
　　“有了必须保护的对象……人类，竟可以这等强吗？”低语着，待莫临垂首看向一边神色不明的莫夏时之时，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似乎是你赢了呢，夏时……只是，你以为当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还会像以前像现在这般如此待你么，夏时？我亲爱的——妹妹。”
　　将莫夏时护在身后的林浩然蓦然一惊，耳内似乎雷霆滚滚、万马奔腾，耳鸣的晕眩感让他几乎站立不住。他想回头，却因为极度的惊诧与茫然而无法控制自己。
　　身后，少女不安的声音迟疑地回荡。
　　“抱歉……浩然……”

　　（五）真相

　　佯装害怕，让林浩然注意到那“鬼火”一般的光，莫夏时微微垂头，细碎的发丝遮挡住她暗藏担忧的眼。
　　咬了咬唇，趁着林浩然的注意力被那诡谲的光芒吸引，莫夏时毫不犹豫地、用手刀将林浩然劈昏。
　　轻轻松了口气，莫夏时一瞬不瞬地端视着陷入昏睡的少年的俊颜，脸色是极致的温柔，声音却冷厉如刀：“你，还要在那看到什么时候。”
　　“这就是你对兄长该有的态度么，夏时？”
　　层叠的树丛里，有着尖锐獠牙嗜血红瞳的男人款步而出，看似温文的笑靥下，唇角的弧度暗含讽刺。
　　“喜欢上人类、对兄长不敬，这就是你离开家族的这些年学到的本事吗，夏时？”
　　“我要做什么，与你没有关系。”
　　“因为这个人类，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温和的表情一瞬间翻作阴鹜，讽刺的弧度被渲染成阴恻的冷笑，“捏死一个蝼蚁般的人类，对于我而言是再轻易不过的了……你觉得呢？夏时。”
　　“诚然，我没有那个能力从你手中夺回什么；但是，与你玉石俱焚以阻止你夺走什么的信心，我还是有的。”
　　侧身，清凉明丽的双瞳毫不退让地对上莫临的双眼，其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决绝。
　　“还在天真吗，我的妹妹……你难道不明白，虚伪自私的人类，是不可能存有真挚情感的么？何况，就算是有，你认为，仇视我们吸血族的人类，会喜欢一个他们眼中的可怖野兽？”
　　环抱着少年的手紧了紧，莫夏时微阖上眼，目光却是一片清明：“我愿意相信……一次。”
　　“那么，和我赌一场。若你赢了，以后我将不再干涉你；若是输了，就休再贪恋人类的生活，跟我回去。”
　　“赌什么？”
　　“三年为限，以你的‘假死’为引子，来玩一场有趣的游戏……且看这个人类，能对……坚持多久。”
　　“什么游戏。”略显低沉的嗓音，让少女无甚表情的模样显得有些抑郁无力。
　　“这点你不必管，只是游戏的前提，是你必须将自己的记忆交给我、接受我所安排的记忆。”
　　“不可能。”
　　“你不敢赌？既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人类，又何必骗自己。”
　　“我不相信的，是你。”
　　“呵……那么，吾，以该隐后代荣耀之名起誓。你，赌不赌？”
　　“吾，亦以该隐后代荣耀之名起誓。”

　　（六）别走

　　眼见林浩然只是僵直着背，迟迟不肯转过身来，也不曾开口言过一语，莫夏时的双眼渐趋暗淡，最终化为深邃的沉寂。
　　“我明白了……莫临，是我输了。”
　　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莫夏时低垂着头绕过林浩然，目不斜视地朝莫临的方向走去。
　　长发微扬，在林浩然脸侧一寸处停留了须臾。
　　然后，便紧贴着他的面庞，再也不能离开丝毫——
　　有力的双手，从她的背后，紧紧地圈住了她。
　　后脑猛地撞上宽厚温暖的胸膛，莫夏时愕然抬首，眼中还残留着未褪的氤氲。
　　林浩然的脸埋在她的肩头，微微战栗的感觉，自他的臂间传来。
　　在耳边颤抖的鼻息，不安蠕动的薄唇，最终的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
　　“……别走。”
　　痛苦的语气，带着惶然的无措与卑微的祈求。
　　莫夏时的呼吸，控制不住地一滞。
　　稍稍平复了呼吸，林浩然依然保持着从后背紧拥夏时的姿势，一只手却若有所觉地，抚上夏时略有润湿的双眼。
　　“……别哭，夏时永远都是夏时……不管你是谁，我都……”
　　不远处，莫临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浩然，最后淡淡地扫了莫夏时一眼，旋即转身离开。
　　似乎永远走不出的受到诅咒一般的学院迷宫，所有的教学楼在一瞬间崩塌。

　　（七）永恒

　　“唔……”捂着隐隐作痛的头，林浩然略显吃力地坐起，露出大片被雪白绷带包裹着的背脊。
　　一双纤巧白皙的手轻轻地抵住他捂住的部位，来回地恰好好处地按揉着。
　　“夏时……”将那双手轻轻拉下紧紧握着，他睁眼，一错不错地紧盯着眼前的少女，目光邃然而专注。
　　“嗯……”没有多说什么，少女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句，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欣然。
　　他们目光交接，相视而笑，若臻永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