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无冕之王》莫桑石

18、第十八章

　　塞缪尔是被啄醒的。起初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背硬生生的疼，而且这疼还颇有不依不饶、还要升级的架势，于是才不甘情愿的从睡梦中醒来。

　　他这一觉原本睡的很舒服，也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以前在野外露宿的时候，塞缪尔总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野兽，会不会有过路的陌生人。而在这个被他判定为安全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小岛上，又听着很有催眠效果的海声，就完全失去了以往的警惕心，一下子睡的死沉死沉的。

　　塞缪尔一开始还很生气，想问小花干嘛要这么晚叫醒他，从帐篷上方留着的一处透明幕布上看，现在离天明还早着呢。可接着，他一个激灵，明白小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啄他，肯定是出了什么危险，于是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手上却迅速的捉起了最一开始小花下出的小刀蹲坐起来，刀尖对外，拿着稳稳的警惕的观察，一边勒进自己长袍的带子，防止等会影响活动，也幸亏他现在已经养成了晚上不脱衣服的习惯。

　　小花依偎到塞缪尔脚边，而塞缪尔则迅速的盘算着在海岛上能遇到什么怪物。海里是有肉食性鲨鱼和大型章鱼等危险海物，但是又不可能上岸，而这巴掌大的小岛，难道还能是老虎、狼什么的吗？短短时间，他唯一能够想出来的危险动物，也就只有毒蛇了。

　　可是，万一不是呢？还能是什么？快想想啊，想想以前只扫了一眼的那些荒岛生存节目，想想里面还有什么危险！是蛇还是毒虫？

　　再或者，不是这些塞缪尔还能理解的生物，而是童话世界里他不能理解的、守卫说的海怪？

　　在仍然不停止也不会停止的海浪声中，塞缪尔干咽了口唾液，可是口却更发苦了。小花把自己缩成一团，都快要滚到塞缪尔穿的长袍里了，可是塞缪尔还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是还在路上，还是已经来了，却捉弄性的暗中观察着他的猎物？该怎么办，是逃出帐篷免得直接被危险按死在里面，还是离开帐篷的庇护直面怪物？

　　尽管塞缪尔的手心也泛出汗来了，可是手里的小刀却拿到稳稳的。他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一个点，却不是帐篷的门，整个人的精神力都凝聚在体会周围的环境上，怪物可不会乖乖的从门走再和塞缪尔打招呼，不管是哪个方向，都可能突然出现！

　　就这样僵持了半天，却仍然没有除了海声以外的声音，塞缪尔几乎想自我安慰道，是小花反应错误了。可是小花现在已经完全藏到塞缪尔的袍子里了，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就觉得这里是安全的。塞缪尔试着活动下手指，糟糕，刚才紧张过度，现在手指僵硬了，真怕怪物出现了，手却动弹不得了！

　　就在塞缪尔打算自暴自弃的先揉揉手指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唰——唰——”声音由远到近，明明很轻微，却丝毫没有被海浪声盖过去，听着像是有什么朝这边走了过来似的，不紧不慢，只是让塞缪尔的心脏更紧张的跳了起来。

　　“啦～啦～嘟～哒～”像是一边走一边唱着歌，既散漫又不在意，可是一种无形的威势却朝着塞缪尔这里压过来。

　　真的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不禁是海怪，说不定正是导致白沙海域危险异常的吃人海怪呢。只是还会唱歌？塞缪尔顿时想起来了以前听过的海妖塞壬的故事，传说她们会光裸着上半身立在海面上唱歌，引诱航行中的水手，听到歌声的都会被迷惑神智不自觉的朝塞壬行驶，并且跳入海水中主动沦为她们的食物。

　　可是，这个怪物确实在唱歌，可是并说不上好听啊，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是在向他走来！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给自己减轻压力，塞缪尔一边也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可不能这样无能的死在帐篷里！一把抱起小花，在心里叮嘱让它自己用爪子抓紧自己的长袍不要松掉掉下来，一边挑起帐篷门帘从里面钻出来，想着不管是逃跑还是直面战斗都好，却刚钻出来，就看到了那个“怪物”的模样——

　　光从上半身才看，是人类的模样，还是很好看的人类男性模样，浅蓝色的头发像还在水里活着随着洋流涌动的海藻一样茂密，质量很轻，在海风的呼啸中胡乱刮动，却不会有头发飘到脸颊上独挡视线。他的眼睛也是浅蓝色的，虹膜较浅，比较着面积要比旁人更少的眼白，应该是恐怖的模样，却出乎意料的好看，而在人类该长耳朵的地方是空白，却在稍上方是鱼鳍状的器官；他上半身没穿衣服，也一丝毛发没有，皮肤光滑的像水一样，从腰际开始长着鳞片，没有双脚，取而代之的是类似鱼尾巴的器官，在接触到地面的尾鳍比较宽大，他走来的时候也是用着这个器官——尾鳍的两端前后交替支撑来进行身体的移动，因为扫到草丛上而发出“唰——唰——”的声音。

　　很明显，这是一条人鱼！但是，绝不是童话里善良美好的人鱼，从他尚算稚嫩，现在却充满着看到猎物而显得亢奋而有食欲的脸上可以看出，这家伙是条肉食性人鱼。塞缪尔立刻明白，这就是导致白沙海域无人通行的罪魁祸首，一条长得很好看、实际上却很凶残的人鱼。

　　真是糟糕啊，塞缪尔已经习惯似的叹息。这样的叹息和前面的形容词说的多了，这个时候的害怕反而显得制式化和“又来了”的麻木，倒是很好的冲淡了塞缪尔的紧张。他心里还在嘀咕，吃人的应该是塞壬才是，不过塞壬是人面鸟身，可是面前这个却是货真价实的人鱼，但是，人鱼吃人，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塞缪尔还在天.朝读书的时候，有一阵子学校教学特别流行逆向思维思考，让学生们把那些成语都用另外一种角度去想，而由其中一位同学提出的“人鱼吃人”这个观点，尤其让塞缪尔记忆犹新。

　　那位同学是这样说的，人鱼应该是鱼类的一种进化种，可是鱼中既有吃草的，有杂食性的，有吃同类的，更有鲨鱼这样爱追逐人类的，那么由鱼变成的人鱼，食性自然也一样。

　　所以眼下遇到的这条人鱼，就是吃人的鱼种喽，塞缪尔努力安慰自己，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嘛！

　　可是……还是有一种童话硬生生被打碎的蛋碎感啊！

　　人鱼其实还离塞缪尔一段距离，可是突然他发现了有什么不对。这明明是黑夜，而他只锻炼了体力而不是眼力，可没有夜视的能力，却怎么会隔着老远，就能清楚的看到这条人鱼的脸，还能分辨出他头发和瞳孔的颜色？这太不寻常了，好像这家伙给人的印象，并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别的什么，直接印上去似的。塞缪尔心里又提高了一份警惕，心想危险是人鱼的话，倒是不能通过潜入海中才躲避了，可是这巴掌大的小岛，也不适合你追我跑的捉迷藏游戏。

　　而且，这人鱼是通过什么方式来杀死过路的人的？要知道，敢在大海里航行的水手都是力气大身体好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正经通过白沙海域来活着的。唉，早知道就不在这里停下了，守卫说着要靠着海岛走，却没说可以中途停下来，要是他半夜不停船，一直在努力划的话，是不是就能离开人鱼的狩猎范围了？

　　人鱼还在唱着歌，不紧不慢，带着十足的胜券在握，丝毫不担心塞缪尔能逃跑。他的眼睛并没有直视着塞缪尔，可是塞缪尔却能感觉到如芒在刺的视线。塞缪尔突然觉得手里的这把小刀很没有安全感，这人鱼应该是近战能力很强的那种，特别是靠近了一些，塞缪尔能够更近的观察到他身体上流线型的肌肉的时候。小刀虽然锋利，但是刀刃太短，穿透力就不够。他努力的沟通小花，向它要那把自己的长剑。

　　用脚勾着他长袍的小花迅速行动，一颗蛋马上到了塞缪尔的手心，他也不顾着暴露小花的能力了，直接一砸就砸出一把长剑来，换到右手握着，而先前的那把小刀则到了左手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人鱼离塞缪尔还有约十米远，而塞缪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主动攻上去的时候，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闪，余光看到人鱼在原地消失，身体的一根弦立刻崩了起来，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一剑往前劈去，就听到“铛”的一声，已然砍到了实处。

　　人鱼不悦的握.住他被砍出一道血痕的手臂，十分愤怒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