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未命名[上] ...
-
肖时钦接到孙翔的电话的时候刚结束复盘，准备出门去吃饭。他拿着手机走到训练室外，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对方那却是一派反常的安静。
他有些担忧，抬头的时候耀眼的阳光避过眼镜直直地落入他的眼眸，意外的刺眼。他开口询问，语气放的很轻，就像是在嘉世时一样：孙翔？
……小事情。对方的声音不是他熟悉的骄纵，浓浓的疲惫从刻意压低的声线里渗透出来，混杂着细微的颤抖。
肖时钦皱眉，思绪飘远，这样的孙翔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想。是我，怎么了？
……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他隐隐地感到不安，记忆中的孙翔从不会像这样疲惫，也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出这种疲惫——哪怕是他。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有了不好的联想。他快步回到训练室，拿起外衣刚准备仔细询问孙翔此刻的所在，对方却在此时毫无间断地报出了一个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速度之快让肖时钦根本反应不过来。
——XX医院，W市最好的妇幼保健院。
离雷霆战队所在的地方，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肖时钦急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门外的时候，孙翔正靠着墙，头后仰，目光虚无没有焦点。他的左手死死地攥着手机，右手无意识地在墙上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也只是转过头看了气喘吁吁的肖时钦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事情，你来啦。语调是刻意装出来的轻松。
怎么回事？伯母现在什么情况？肖时钦没有和他废话，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质问着。但却被手心的温度给震惊了一下，那双无论何时都温热的手此刻冷的像一块冰，微微地发抖。
我妈……前几天被检查出乳腺周围有肿块，医生建议手术。孙翔把手抽出来，极力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但具体情况……还要看切片的结果。他顿了顿，重新仰起头，医生和我说，很有可能是恶性，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肖时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看着孙翔微红的眼眶，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有点……怕我一个人撑不住，所以……麻烦你了。
没事，切片结果还没出来吗？
快了。
我陪你。
沉默的气氛在他们两个之间蔓延。时间流淌的一分一秒似乎都清晰可闻，无形的压力，就像是审判来临的前奏。肖时钦几次开口想安慰孙翔，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只好作罢。
不知过了多久，在肖时钦觉得时间几乎快静止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里面走出的医生拎着一个密封袋和一份协议，语气平淡：谁是XX床的亲属？
孙翔迎了上去。
肖时钦看着医生和孙翔说了句什么，莫名的担忧泛上心头，但下一刻他的眼眸里倒映出的，却是孙翔面色瞬间惨白，仿佛失去了重心般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慢慢靠座下来的身影。
医生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抬头四下寻找着什么：谁是这小伙子的亲属？来扶一把。随后又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年轻人……冷静点啊。手术还要继续吗，签字吧。
肖时钦想，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世事无常。他在心里叹息，然后走过去想要拉起孙翔。
医生在他耳旁催问：你是他家亲属吗？快下决定吧，继续手术……还是？
肖时钦摇摇头：……不，我只是他朋友。他在心里苦笑，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是啊，这样他就有理由可以为他在悲伤的时候遮风挡雨，而不是仅仅以朋友的身份，守候他。
那你赶紧劝劝他，别耽误了。要继续手术就签字，不继续，那我们就开始缝合了。
好。他拍了拍孙翔，轻声询问，像是在哄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医生问你是继续手术还是……做个决定。他握住孙翔的手，用尽力气，像是这样就可以给他支撑的力量一样。
孙翔抬起头，眼眶红的更厉害，但是却努力忍着不让那些湿润溢出。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借着肖时钦的力量站起来。继续手术，我签字。他说，仿佛在一瞬间苍老，萧瑟如秋夜凋零的花朵。
医生把水笔塞到他手里，他握着笔，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有些歪歪扭扭，他的手抖得厉害。
想开点吧，等下你母亲出来的时候，千万不能哭。医生收好协议书，又嘱咐了两句，随后看向肖时钦，你好好劝劝他……哎。他摇了摇头，重新走进手术室。
肖时钦觉得他握着的手一瞬间更冷了。他想，他宁愿孙翔现在痛痛快快地哭出来，而不是这样强忍着故作坚强。他揽过孙翔，以不容反抗的力道，让他埋首在自己胸口。
哭出来吧，等下伯母出来难道你要哭着去迎接他吗。
回答他的是被压抑的呜咽和逐渐被泪水染湿的衣物。
即使在怎么硬撑，在命运面前，他所依仗的坚强外表依然脆弱不堪。
肖时钦拍了拍他的背，一瞬间觉得有点无力。无论是对孙翔，还是对自己。他抱着孙翔，隐匿在镜片下的双眼，深沉如海。
……小事情。
我在。
我妈……她是恶性肿瘤。
会好起来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着伯母手术成功。
我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
我说了，别多想，会好起来的。
我……
未说完的话被肖时钦以吻封缄，柔软的唇瓣相接，细腻的触感。仅仅是不想让他说出丧气话。孙翔那么意气风发，那么骄纵天成，绝不会，也不能因此消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未命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