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天凉剑神可破产》烟氲姬

17、第十七章

　　苏少卿回到了独孤一鹤的身后。
　　他看上去忧心忡忡，警戒的目光不时落在西门吹雪的身上。
　　慕容汐瞳开口招呼，西门吹雪却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了独孤一鹤的身上。
　　独孤一鹤也在看着他。
　　一个如同高山五岳般巍峨沉重，一个如同冰天雪地般寒冷刺骨。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有着微妙的相似。
　　他们都极为傲气。
　　不同的是，独孤一鹤显得傲慢，而西门吹雪却是骄傲。
　　西门吹雪道：“独孤一鹤？”
　　他面无表情，话语中全无尊敬之意。
　　对独孤一鹤这样身份地位的老人来说，这是极为无礼的。
　　独孤一鹤身后一位长身凤眼的少女立时便娇斥道：“无礼之徒！”
　　独孤一鹤没有在意自己的女弟子。
　　他凝视着西门吹雪，道：“你是谁？”
　　西门吹雪道：“西门吹雪。”
　　独孤一鹤的眼睛亮了亮。
　　他身后几位少女的眼睛也亮了亮。
　　他沉声道：“剑神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你是严独鹤？”
　　独孤一鹤道：“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
　　西门吹雪又道：“你是不是青衣楼主？”
　　独孤一鹤凝视着他，缓缓道：“我若是青衣楼主，今日世上便再无西门吹雪！”
　　这话说得极为狂傲，而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信心。
　　即使西门吹雪被世人称为剑神，但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个有些才能的晚辈而已。
　　随着他这一句话落下，气氛忽然便紧绷了起来。
　　西门吹雪的目光如剑。
　　独孤一鹤的气势极为沉重，即使是他也能够感受到这个老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然而他的心脏鼓动，血液沸腾，一股战意几乎要压过了他的理智。
　　他渴望与这个老人一战。
　　在这微妙的气氛之中，苏少卿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茶汤流入茶碗之中，水珠溅落出微香。
　　小楼中气氛肃杀死寂，茶碗底碰撞木桌之声清脆。
　　慕容汐瞳就像是感受不到两位绝顶剑客之间的剑拔弩张一般，将茶碗推到了桌子的空位，眉眼弯弯道：“坐。”
　　她的声音打破了沉凝的气氛。
　　也破坏了两位剑客互相锁定的气机。
　　独孤一鹤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头，用惊讶的目光打量慕容汐瞳，眯起了眼睛。
　　西门吹雪也将目光凝注在了慕容汐瞳的身上。
　　燃烧着战意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他一言不发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碗。
　　独孤一鹤道：“你很好！”
　　慕容汐瞳的双眼弯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插手让独孤一鹤感到被冒犯了。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打破这样的两位剑客的对峙。
　　能在此刻出声的，必定不是一般人。
　　慕容汐瞳平静地道：“这里是我的小楼。敢弄坏我东西的，即便是皇帝，我都能让他扒下一层皮来。所以，请独孤掌门别冲动。”
　　她的声音极为甜美，也极为惑人。
　　独孤一鹤的面颊绷紧了。
　　这句话几乎是当面打了他的脸。
　　他成名至今，从未有人胆敢如此威胁过他。
　　他就像是一头老狮王，即便年龄已经大了，却比年轻的狮子更狠毒，也更经验丰富。
　　他怒笑道：“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慕容汐瞳道：“如果你知道阎铁珊现在已落入什么样的境地，你便不会再怀疑我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事。”
　　独孤一鹤冷笑道：“阎铁珊的半数产业都被你侵吞，但我可不是阎铁珊。”
　　慕容汐瞳道：“如果霍天青没死，死的就是严立本和严独鹤。”
　　独孤一鹤怒道：“大言不惭！”
　　慕容汐瞳道：“阎铁珊被侵占了所有财产，而你背着青衣楼楼主的污名成就剑神西门吹雪，你觉得哪一种更可怜一些？”
　　独孤一鹤冷冷道：“我可不是青衣楼主。”
　　慕容汐瞳发出了笑声。
　　听上去极为柔软动听，没有丝毫恶意，却让独孤一鹤的表情陡然变得更难看。
　　慕容汐瞳轻声道：“大金鹏王说你是，你就是。”
　　独孤一鹤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似乎大金鹏王这四个字击中了他的痛处，他的脸微微地扭曲了。
　　慕容汐瞳看着他。
　　她的眼神中满含怜悯，细看之下却也带着一丝讥讽。
　　“君要臣死，大将军是死，还是不死？”
　　独孤一鹤怒喝道：“住口！”
　　他的话音一落，他身后的苏少卿和其他的四位少女便不约而同地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他们只是抽出武器，将剑尖指向了慕容汐瞳。
　　但其中一位脸色苍白的美丽少女却越众而出，一柄短剑如同毒蛇一般刺向了慕容汐瞳的喉咙。
　　慕容汐瞳的双眼微微弯了起来。
　　她将手中端着的茶碗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茶碗底与桌面碰撞出一声脆响。
　　少女无声地倒飞了出去。
　　两位少女立刻便飞身扑了过去，还有一位怒喝一声，一对双剑便向着慕容汐瞳刺来。
　　慕容汐瞳轻笑了一声。
　　独孤一鹤的眼神极为阴沉。
　　身侧传来一阵金铁交击的脆响，那位少女的双剑已经被苏少卿的出鞘长剑拦住。
　　她又惊又怒地喊道：“二师兄？”
　　苏少卿道：“冷静些，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少女咬着牙，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涌出了泪光：“但是二师姐……”
　　苏少卿道：“师父？”
　　独孤一鹤阴沉道：“去看看秀珠。”
　　苏少卿道：“是。”
　　他收起了长剑，拉着一脸愤恨地瞪着慕容汐瞳的双剑少女向着墙边走去。
　　慕容汐瞳叹道：“你的弟子很好。”
　　独孤一鹤道：“他们确实很好。”
　　慕容汐瞳道：“只可惜，当一个少女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是容易被一些坏男人所欺骗，而做出些不是那么理智的事来。”
　　独孤一鹤道：“你是说秀珠？”
　　慕容汐瞳的目光投向了墙边。
　　那贸然出手被击飞的少女像是痛极了，伏在她姐妹的身上嘤嘤地低泣。
　　她的姐妹们轻言软语地安慰着她，并将愤恨的目光投在慕容汐瞳的身上。
　　但其中的一位却将目光落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
　　那目光简直明显极了，充满了爱慕与崇拜，即便是慕容汐瞳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当慕容汐瞳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触之时，那位少女受惊地垂下了头，粉扑扑的脸颊褪去了血色。
　　慕容汐瞳低低地笑了。
　　她的目光转回了独孤一鹤的脸上。
　　“独孤掌门此次前来，是为了除去青衣楼？”
　　她像是遗忘了之前叶秀珠向她出手的事情一般，平静地微笑着。
　　独孤一鹤深深地凝视她。
　　良久，他回答：“是。”
　　慕容汐瞳道：“你说你知道青衣楼的消息，是什么？”
　　独孤一鹤道：“青衣楼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
　　慕容汐瞳的眼睛弯了起来。
　　“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独孤一鹤没有回答。
　　他本就不必回答，因为他知道慕容汐瞳一定会告诉他。
　　慕容汐瞳轻轻地道：“那里有霍休的小楼。”
　　独孤一鹤似已怔住。
　　慕容汐瞳看着独孤一鹤的眼睛，慢慢地说：“霍休就是青衣楼的楼主。”
　　独孤一鹤似已说不出话来。
　　慕容汐瞳道：“你要杀了霍休？”
　　独孤一鹤沉默了很久。
　　他的目光辽远，就好像在回忆着许久以前的事情。
　　良久之后他叹道：“我并不想杀了他！”
　　慕容汐瞳道：“但是他却想要你死。”
　　独孤一鹤没有说话。
　　也许只是因为他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色的皱纹更深刻了。
　　慕容汐瞳道：“如果你不是想要杀了他，你想要如何阻止他？”
　　独孤一鹤道：“我会说服他。”
　　慕容汐瞳道：“若是他不接受呢？”
　　独孤一鹤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这一刻，他失去了那种锋芒毕露的锐气，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沉默了良久，道：“你想怎么做？”
　　慕容汐瞳的双眼弯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独孤一鹤，而是偏过头看向了身边的西门吹雪。
　　“你想要怎么做？”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
　　就像一阵冰冷的寒风吹拂过心底，让一股凉气从脚底弥漫了上来。
　　慕容汐瞳清楚地感受到西门吹雪的杀意，而她却并没有害怕，而是微微地弯起了眼睛，就好像他正在闹别扭，而不是在向着她释放杀气。
　　她微笑着等待西门吹雪的回答。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
　　“如此背信弃义之徒，我自然是要杀了他的。”
　　他冷冷地说。
　　他的声音就如同冰珠落入了玉盘之中清脆。
　　独孤一鹤沉默良久，他说：“我会尽力说服他住手。”
　　慕容汐瞳轻轻地道：“如果你没有成功，便由西门吹雪出手杀了他吧。”
　　独孤一鹤看着慕容汐瞳。
　　她的眼睛弯着，目光中却全无笑意。
　　独孤一鹤沉默着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弟子们的身上。
　　叶秀珠已经被她的师姐妹们扶了起来，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慕容汐瞳。
　　即使是自己的师父也没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目光之中的仇恨几乎呼之欲出。
　　独孤一鹤道：“秀珠。”
　　叶秀珠像是猛地惊醒。
　　她将一双泪眼转向了自己的师父。
　　独孤一鹤正看着她。
　　他的眼神一向很锐利，此时更如锐利得如同鹰隼一般。
　　他说：“秀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秀珠的脸色惨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独孤一鹤，就好像完全相信她的师父会如此质问她。
　　之前那个手持双剑的少女响亮地叫了起来：“师父！”
　　苏少卿低声道：“秀雪，住口。”
　　那少女抿紧了嘴唇。
　　她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慕容汐瞳，就好像这一切全都是她的过错。
　　慕容汐瞳的双眼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