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橙味果奶

6、地狱□□

　　那是一条狭小的路，路两边挂着翠绿色灯笼，那些灯笼没有支柱支撑它们，而是整齐地漂浮在空中，每个灯笼上都贴着一个小条，小条上写着，“南极仙翁牌灵芝，许仙用了都说好。”
　　灿灿一下就乐了，觉得这儿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黑魂在灿灿背后推了推，说，“走吧。”
　　白魄与黑魂并肩走着，脸上写满了不快，“为什么带她来？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黑魂摇了摇头，凑近白魄的耳边轻声说，“你看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苦了那么几世，怪可怜的，带她出来走走，也算助人为乐。”
　　白魄看着灿灿开心地笑个不停，叹了一口气，也就默认了黑魂的胡乱决定。
　　灿灿在黑魂和白魄的带领下走进了小街。
　　刚踏进去，她就发觉了这里与众不同的地方。
　　在那些翠绿小灯的照耀下，刚才还看着狭小的路忽然就变成了气派的大道，大道两边摆满了各色的小摊，有吃的有完的还有表演的。
　　这里仿佛就是一个大集市，只是这个集市开在夜晚。
　　灿灿跟这黑魂白魄走到一个小摊前，摊主是一个个子矮小却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他一见着黑魂白魄就露出了讨好的笑，那一笑却直直把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上。
　　“两位大人，想要些什么？”
　　白魄随手拿起一颗圆圆的珠子，摆在翠绿的灯笼下转了转，那珠子立刻就散发出五彩的光芒，在光芒消散后，珠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小人，矮胖的滑稽样，咯咯一笑，跳起了舞。
　　白魄于是问道，“收不收美金？”
　　那小贩笑着点头，“什么都行，美金，人民毕，英镑，欧元都行，日元就算了，这玩意儿不好使，不过您要是有金子就更好了，金子保值。”
　　黑魂一下就笑了，“呦!你小子还知道金子保值，跟凡间那些人学来的吧。”
　　白魄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成米粒状的小金子摆到了小摊上。
　　“谢谢白大人，谢谢白大人。”小贩连忙点头哈腰地讲金子塞进了荷包里。
　　白魄随后把珠子塞进了灿灿手里。
　　“送给我？”灿灿问。
　　白魄笑了笑，“你们女孩子会喜欢的。”
　　灿灿高兴极了，拿着珠子爱不释手。
　　三人向前走，灿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呱”一声，连忙朝后看，只见刚才那个小贩正拿着白魄的金子放在嘴里咬，一咬就是一个印，于是他乐地眼睛变成乐球那么大，嘴里不断发出呱呱声。
　　灿灿大笑，“原来是青蛙啊！”
　　“是癞蛤蟆！”黑魂纠正道。
　　一路走过去，看到他们的人都恭敬地叫黑魂和白魄队长，灿灿正寻思着他们是什么职位什么职务时，忽然走来两个男人。
　　黑魂呵呵地就迎了上去，大声打招呼，“老牛老马，别来无恙啊。”
　　灿灿定睛看着两人，只见那个被黑魂唤作老牛的男人长地人高马大，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似乎包含着无穷的力量，而那个叫作老马的则要文弱一些，长相却要人命，灿灿无法形容，只晓得，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丑的男人。
　　老牛声音洪亮如钟，“哦，你们回来啦。”
　　老马那双细小却精明的眼转了转，最后落在灿灿身上，一楞，但很快又恢复了，与黑魂白魄客套了一番，然后和老牛走了。
　　灿灿拉着黑魂的衣袖兴奋地说，“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牛头和马面吗？”
　　黑魂与白魄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传说中？”
　　灿灿忽然又叹了一口气，“真可惜，早知道我该让他们替我签个名，你们说是不是？”
　　黑魂却似乎心神不宁的样子，将灿灿带到一处僻静处叮嘱道，“你留在这儿等着我们，我们两个去办些事，一会儿就出来，你不要乱跑，虽说这个地方没什么危险但毕竟你是生人，你明白吗？”
　　灿灿点头拿起白魄递给她的酸奶，正要把吸管插进去，忽然看到了酸奶盒上的广告。
　　刚才见过的老牛嘴角上还沾着乳白色的液体，故作陶醉状，肩上多了一对白色的翅膀，身体升上了半空，纸盒的左下角标着几个小字，“琼浆玉液牌酸奶代言人：牛头先生。”
　　灿灿盯着酸奶看了半天说了一句，“下流。”狠狠地插上了吸管用力喝了一口。
　　转脸黑魂白魄已经不见了踪影，灿灿百无聊赖，左顾右盼，只见身边有一群人围做一团不知道在做什么，于是好奇地凑了上去。
　　灿灿挤了很久才挤进那群臭男人群里，为什么都是男的？
　　灿灿想不明白，那些男人却看到了她，集体放空几秒，忽然异口同声地大叫，“人啊！”一下全跑光了。
　　灿灿望着他们慌不择路的背影恨恨地骂了一句，“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我都没嫌你们是鬼呢！”白了他们一眼，又像模像样的接了一句，“鬼啊！”
　　不过好在所有人都跑光了，她得以一个人享受那个小孔。
　　这是一个小孔，贴着玻璃片，有些像万花筒的样子，不过装玻璃片的小孔却是一个大箱子的模样。
　　灿灿觉得似乎在那儿看到过这个玩意儿，于是闭上了左眼，把右眼凑了上去。
　　那里面先是漆黑一片，灿灿刚想说骗人，忽然就亮了，原来小孔里是一个房间，房间里站着一个穿着轻纱的女人，那种纱很像人间的情趣内衣，她自顾自地扭了一会儿，慢慢地把轻纱脱了下来，轻纱里面是胸罩和短裤，灿灿想这些她都有，只不过她的胸没有房间里的那个女人那么大而已。
　　扭着扭着，女人就把胸罩脱了下来，灿灿以为接下来她会直接□□，谁知道她又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脱裤子，灿灿有些等地不耐烦了，嘴里啧啧着，说道，“你倒是把裤子脱了呀！”
　　刚说完这句，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背后响起了锣鼓声，之后是一个尖而细的声音，“恭喜你成为本店第一万名客人。”
　　灿灿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红棉袄，背着小锣鼓的小人站在她面前，满脸地欢欣。
　　那小人不过才灿灿膝盖那么高，他一见灿灿的脸顿时楞了，“怎么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灿灿问。
　　小人摸了摸脑袋，“女人不会到这儿来。”
　　“瞎说，我不是来了。”
　　“你也许不是女人！”
　　“你才不是女人呢！”灿灿有些生气，“你还不是男人呢！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小鸡鸡，就算有，大概也要用显微镜才能看出来。”
　　“你……你……”小人气地说不出话。
　　旁边却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黑魂和白魄忽然走了过来，黑魂搂着灿灿肩痞痞地一笑，“想不到你还挺色的。”他说着，向小人勾了勾手指，“老板，刚才你说她是你的第一万名客人，那么总该得些奖品吧。”
　　小人见了他们两顿时比刚才更小了一截，“两位大人，奖品是有，只是……”
　　“是什么是？”黑魂吼了一声。
　　“这……这……她是个女人，还是个人……”
　　白魄不急不徐地走了上去，淡淡地说，“你刚才可说的是客人？她是客更是人，那不就是客人，至于女人嘛，你的店也没规定女人不能来啊，老板，你的那些理由，有些牵强了吧。”
　　“行了行了，罗唆什么罗唆，拿来！”
　　黑魂一把抢过小人头颈里挂的小盒子，打开一看便笑了，“原来是这个玩意儿。”
　　“什么？”白魄平静地问。
　　灿灿急急地抢了过去，一看失望地大叫，“什么？是张破□□！”
　　黑魂又把□□抢了回去，伸出食指在灿灿脑门上用力一顶，“土包子，你懂个屁！这不是你们人间的□□，隔天就开奖，中不了还能买的破纸券，这是地狱□□！”
　　“地狱□□？”这名字听上去倒是挺瘮人的，灿灿却不知道它特别在那里。
　　黑魂朝小人瞪了一眼，说，“你这老板怎么那么小气，她可是你的第一万个客人，你却弄这张一万年才开一次奖的破彩券给她，你这不是唬人嘛！”
　　小人吓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连挥手争辩，“不是，不是，小的怎么敢，这不是……这不是……她不是第一万个客人嘛！”
　　黑魂冷冷一笑，“这个理由倒是挺充分的。”
　　小人怕地几乎要哭了出来，白魄却扯了扯黑魂的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
　　灿灿站在一边半天没说话，一万年才开一次奖，就算她每一世都能活到一百岁，那她灿灿也得投胎转世一百次不是？
　　老天这个玩笑可有够无厘头的。
　　正想着，黑魂白魄却拉着她走了起来。
　　“去……去那儿？”
　　“对号！”
　　“对号？”
　　“□□不用对号吗？”
　　“什么？”
　　是的，倒霉了那么多年的灿灿头一次到地府来却如此幸运，这一天正巧是一万年开奖一次的地狱□□的开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