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正主来袭》皖晴空

15、脚铃

　　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飘落，怒放的红梅树下，身披白狐裘鹤氅的女子微仰着小脸，静若秋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那随着雪花一同飘落的红梅花瓣。

　　她依旧素颜如玉，一头锦缎般的乌黑长发松松垮垮地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仅戴几星乳白色的珍珠璎珞，斜斜鬓一支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的翡翠簪子，在这漫天的飞雪中整个人显得愈发清丽脱俗，不染纤尘。

　　雪越下越大，被勒令站在檐下的云清姿终是忍不住撑了把油纸伞走过来，柔声劝道：“天气冷，夫人身子才刚好一些，断不能再受了寒气，还是赶紧回屋里去吧。”

　　“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慕流裳回过头来，面容异常的平静，幽幽开口道，“听说云清舞出生时，天有异象，又天生痴傻，钦天监预言她乃不祥之人，应杀之而后快。”

　　她此话一出，云清姿蓦然忆起，今天正是云清舞的生辰，她握着伞柄的手不由一僵，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睑，默了半晌，才无比羞愧地说：“那钦天监监正的话半真半假，夫人不必在意。”

　　“哦？”慕流裳却是冷笑出声，“我可是为此替她吃了好些年的苦。”

　　其实她更在意的是，一个天生痴傻的人是如何变得正常的？难道云清舞不仅换了身体，连脑子也换了吗？这个问题她想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

　　“奴婢该死……”云清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赶忙磕头请罪道，“之前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自知无法得到夫人的宽恕，夫人想如何惩罚奴婢都可以，但求夫人看在奴婢尽心为您做事的份上，不要迁怒奴婢的母亲。”

　　慕流裳居高俯视着她，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我若想跟你算旧账，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她抬眸，满是不屑地瞥了眼半敞着的院门，随即转身朝屋里走去，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起来吧，以后我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院门外，林逸恒驻足许久，清俊的面容罩上了一层寒霜，刚刚她最后那句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其实她根本不曾信任过云清姿，只是在利用那个女人来试探他的底线罢了。

　　“主子……”

　　心思恍惚之际，他的暗卫突然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面色先是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微微一笑，满不在意地说：“那正好，她见到那人一定会很开心。”

　　“可是主子……”

　　那暗卫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打断，“下去吧。”

　　他的目光透过院门落在院中那棵红梅树上，眼神黯了下，心底翻腾着阵阵苦涩。

　　今天是除夕，腊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她的生辰，他曾说过，待她及笄，便让父亲求皇上将她赐给他，一晃五年过去了，她却早已嫁做人妇，虽然现在她的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好像依旧与她隔着千山万水一般遥不可及。

　　……

　　无论是西越还是北陌，除夕的这一天都有守岁的习俗，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贫民百姓，在这一天晚上，一家老少都会欢聚畅饮，共享天伦之乐。

　　如此阖家团圆的日子，对慕流裳来说却与往日无异，她早早的便洗漱了准备上床睡觉。

　　可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却被人轻轻推开，她下意识地望去，不出所料地对上了林逸恒深邃狭长的眸子，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乳娘。

　　“怎么？这就睡了？”他走过来，侧身坐在床边，大手轻抚上她的脸颊，“今夜可是除夕，你都不想看看女儿吗？”说着，他微抬手臂，示意乳娘抱了孩子过来。

　　只是还不及乳娘走近，慕流裳便冷声道：“抱走！”她撇过头，看都不看那孩子一眼。

　　那孩子好像有了感应一般，睁着一双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开心地冲她笑，在襁褓里不停扭动着小小的身子，想要去娘亲的怀里，许久不见娘亲理她，便委屈地哭了起来，那哭声洪亮，涕泪交加，小脸红红的好不让人心疼。

　　然而慕流裳却似铁了心不要这孩子一样，脸上一片漠然，眼中甚至带了嫌恶。

　　“你就这么讨厌她？”林逸恒伸手捏起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却见她紧咬着下唇不予理会他。

　　“慕流裳！”他沉声叫出她的名字，却是久久没有下文，他还能说什么呢，这是她的女儿，她都不心疼，自己又何必多事？遂挥了挥手，让乳娘抱着孩子退下。

　　待房门关上，屋子里独剩他二人时，气氛陡然变得沉闷尴尬起来。

　　许久的沉默之后，慕流裳心里暗叹了口气，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背对着他刚想躺下，手腕却被他拉住，“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他手指摩挲着她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次她下手很重，伤口好久才完全愈合，想起她当时的那股决绝，他突然有些犹豫，但再一想到今天暗卫禀报的消息，以及她这段时间对待女儿的态度，便又重新打定了主意，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这应该是唯一能留住她的方法了，就算是被她怨恨，也无妨，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就好。

　　慕流裳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定定地看着他，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个银制脚铃，形似普通，暗沉的色泽中隐带着丝红光，她脸色蓦地一变，“锁魂铃？”

　　林逸恒点了点头，并不讶异她此刻的反应，她是苗域族人，知道锁魂铃也不足为奇，这倒也省得他再费唇舌跟她解释了。

　　他掀开她身上的棉被，攥起她的左脚轻轻抚摸了许久方抬起头，眼含不忍道：“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慕流裳怔怔地看着他解开银铃的玄扣欲要套入她的脚踝，猛然惊醒，挣扎着要收回自己的脚，不住地摇头道：“我不要那东西，快拿开，拿开它……”

　　然而林逸恒却没给她逃脱的机会，大手钳制住她的脚，毫不犹豫地扣下了银铃的玄扣，那精致小巧的铃铛内突然探出一只血红细长的灵虫，刚一接触到她脚踝的肌肤，瞬时发出一抹诡异的红光，迅速没入她的肌肤里，她顿觉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噬骨之痛。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伸手想解开脚铃，可那银铃就仿若是长在了她的脚踝上一般，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它取下。

　　“林逸恒，你好狠……”她怒瞪着他，体内似有百柄利刃翻搅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痛得只想立刻死掉。

　　看着她如此痛苦，林逸恒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伸了自己的手给她咬，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道:“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此刻，慕流裳已顾不得许多，张口便咬在他手背上，唇齿间瞬时有温热腥甜的液体流过，让她几欲作呕……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时，慕流裳整个人虚脱地靠在他怀里，已经昏睡了过去。

　　林逸恒紧揽着她被汗水浸湿的身子，吻去她眼角噙着的泪水，疲惫地将脸搁在她柔软的发顶，沙哑着嗓子道：“我答应过你，让你见欧阳紫荷，可我没料到有一个人会跟着一起来，你见到他，一定不会乖乖留在我身边了，但有了这锁魂铃，即便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