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陇上春光好》輕塵

85、在周府的第一夜

　　淑敏阁，周少珩身子挺直坐在椅子上听刘氏说话，刘氏目光慈爱的看着唯一的儿子，含笑道，“瞧着是比前两年有长进，谦虚恭敛，也有了韧性，往后我再亲自带带她，等她能独挡一面，我也就放心了。”
　　“往后还要多劳烦娘，娘还要多保重身子，我们都要指望娘呢！”周少珩很恭敬的道。
　　“咱府上人丁单薄，我这身子骨，拼着一条命生下你妹子，若不是你父亲请了回春堂的张太医开了几副救命汤药，怕是早就去了。我这几年也是尽心调养，还不是放不下你和你妹子，若真有了那么一日，你妹子尚未婚配，而你的事又让人如此揪心，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如今既然她已悔改，而你心里喜欢，我也就随你了，只要你高兴，只要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早日让我抱上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娘，”周少珩眼圈微红，看着刘氏道，“儿子惭愧，不能时时承欢膝下孝敬您，不过，娘请放心，儿子这一趟出门回来就再也不出去了，日日陪娘亲，娘还需多多保重，养好身子等着抱孙子吧！还有，兮娘的为人，娘亲处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她变了不少，跟以前完全不同。”
　　“俗话说，娶妻娶贤，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儿孙，这古话说的就是好。那前街老李家，祖上几代都出过进士的，也算是书香世家，可给孙子娶了个媳妇，却弄得家破人亡。这你应该听说了吧！”
　　“这事我知道，那娘子原是平凉王家人。”周少珩见刘氏谈兴正浓，也就顺着刘氏的话说。
　　“可不就是那王家，哎……”刘氏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教出的娘子，不守妇道暂且罢了，可也不能伙同奸夫杀人吧！真是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王家的姑娘找婆家都难吶！”
　　周少珩没接刘氏的话，只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短暂沉默后刘氏笑道，“瞧我，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你借我的手给兮娘送首饰，她若不收可如何是好？”
　　“娘不必担心，兮娘会收的。”说着周少珩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儿告退，娘早些歇着吧！”
　　“瑞珠这丫头，去了有一会子了，咱还不见回来！”刘氏起身自言自语，又跟在周少珩身后叮嘱，“将鹤氅披上，这夜晚天气寒凉，着了风寒可不得了。”
　　“娘放心，我省得。”周少珩行礼告退出了门。长随周安跟在身后，刚出了院们，就见瑞珠领着两三个小丫鬟回来了，手中空无一物，周少珩提着的心微微一松，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瑞珠打老远就看见周少珩了，她原本跳动缓慢的心不由的加快了频率，紧走几步上前脆声道，“奴婢给大爷请安。”
　　“免礼。”周少珩停住脚步含笑看着她，“你们奶奶说了什么没有？”
　　“奶奶原本不肯收，奴婢劝了几句，才勉为其难收了。大爷不必担心。”瑞珠起身后垂首恭敬回答。
　　“嗯，辛苦你了。”周少珩心情颇好，又侧身喊周安。
　　周安上前将一个荷包递给瑞珠笑道，“大爷赏你的。”
　　瑞珠双手接过恭敬道谢。
　　周少珩越过她大步而去。
　　瑞珠垂首保持恭敬的姿势，直到听不见周少珩的脚步声才装作不在意的扭头看了一眼，清秀的眼里满含眷恋。
　　宁院西侧间耳房，琅环双手扯着手中的帕子，神色露出一丝愤恨。玲珑细声劝说着，“……我晓得你平日里就是个心气儿高的，总想着能有出头的那一日，可如今看大爷那心思，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见身边伺候的人，再说咱做丫鬟的，守着本分比什么都好，你若肯听进去我的劝，也不枉你我相处一场。”
　　“你不用劝我，我只是气不过，凭什么她来了，我们就都靠边站了。她才来多久，原本是要被休弃的，却死皮赖脸的死扒着大爷，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哄得爷动了心，连带着她带来的一群乡巴佬也耀武扬威的。”琅环恨声骂道。
　　“我的祖宗，你小点声。”玲珑听了吓得急忙上前欲捂住琅环的嘴，“这话如何能说，你不要命了？若是让大爷听见，买了你都是轻的。如今你还看不清形势吗？往后咱府上怕是要变天了。”
　　“哼，她那性子，备不住大爷几日就厌烦了，你也太小心了一点。就你这绵软的性子，今后被人吃了都不知道。”琅环躲闪开玲珑的手，瞪了玲珑一眼。
　　玲珑见说不通她，坐回去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先看看再说吧！”
　　宁院上房，楚小兮穿着夹袄，盘腿坐在床上两眼放光看着满床的金银珠宝，拿起一个金镶玉镯子就着灯光看了看笑道，“这得多少钱啊！发了，大发了啊！”小翠上前将灯挑亮一点笑道，“奶奶这都看了快半个时辰了，要不先收起来等明日再看也不迟！”
　　“小翠儿，瞧见没，你们奶奶我大发了，今后你们想吃什么就说哈！保管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全都管够。”
　　赵嬷嬷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这话说的，咋尽想着吃了，就不能提点别的。以往在家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并不是没见过啊！可如今见楚小兮的眼神，就连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小兮将妆奁的首饰点了无数遍，这才让小翠收拾了起来。这东西以后还是要还给人家的，自己只是饱饱眼福而已！哎！楚小兮心疼的暗自叹了口气。
　　见时辰不早，就打发丫鬟和赵嬷嬷去歇着，小翠和赵嬷嬷都知道她的习惯，便告退了下去。
　　周少珩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楚小兮撑着下巴眼睛定定的注视着一个地方，也不知在想什么。他上前站在灯光前，堵住了亮光，楚小兮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抬头，见周少珩含笑瞅着她，吓的她猛地跳起来道，“妈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你可真入神，想什么呢？我都来盏茶功夫了。”周少珩说着解开鹤氅递给跟进来伺候的玲珑。
　　“没想什么。”楚小兮见玲珑退了出去，就走过去将妆奁拿过来看着周少珩道，“今日太太让人送了这个给我，我看了全是贵重的首饰，我原本是想让瑞珠带回去的，可那丫头跑太快，没拦住，要不你收着，等我走后，你还还给你母亲。”
　　“既然母亲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一个大男人收着这些像什么话。再说了，往后你要出门应酬，这些都是必须的，平日里见了母亲也要带着，省得母亲以为你不喜欢，心里不自在。”周少珩说着转过屏风，进了净房。
　　楚小兮捧着妆奁箱子，看着周少珩的背影哑口无言。罢了，先放自己这里吧！
　　周少珩出了净房，见楚小兮还坐在桌边，诧异的问道，“怎还不安置，莫非在等我？”
　　“谁等你啊！”楚小兮白了他一眼，“我是想问你，你那贴身丫鬟是不是晚上睡在外间值夜？”
　　“这些你看着安排就是，今后不用问我。”周少珩说着侧身躺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楚小兮看着他大爷样，暗自嘀咕，还真不习惯使唤他的贴身丫鬟啊！没奈何，只好起身又去吩咐玲珑，让她回去休息，说往后夜里房间不再留人。玲珑恭敬答应着退了出去。
　　回屋就见周少珩已经拉开被子睡了，楚小兮上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这床要让我睡，你去榻上吧！”
　　周少珩睁开眼睛笑道，“不如兮娘跟我一起，两个人暖和。”
　　楚小兮咬着后槽牙，翻了个白眼道，“不许无赖，别忘了，我是你请来的管理。”特意将请字咬得极重。
　　周少珩无奈，只好掀起被子下地笑道，“小的明白了，大奶奶，这就给您让位。”
　　楚小兮憋不住呵呵笑了笑道，“今后不许忘了，若忘记了，就罚你……罚你……”
　　“罚我什么？”周少珩坐在对面榻上问。
　　“罚你学小狗叫。”楚小兮说完钻进被窝将头闷了起来吃吃笑。
　　周少珩闻言，慢悠悠倒在榻上，头枕着手臂笑了笑。
　　楚小兮笑了一阵探出头道，“将灯熄了吧！”
　　“兮娘困了？”周少珩扬手灭了灯，黑暗中看不清对面的人，但他心里却十分踏实。
　　“嗯，”楚小兮轻轻嗯了一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周少珩轻声唤，“兮娘。”
　　“嗯？”
　　“我今日真开心。”
　　“嗯。”
　　“你开心吗？”
　　“……”
　　“你睡着了？”
　　“……”
　　“那你睡吧！”兮娘，你知道吗？这是我平生最为开怀的一夜，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