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瓶邪]凤凰劫》樱桃蓝莓

18、水洞

　　“吴邪。”闷油瓶的声音。

　　“小哥……”吴邪睁开眼来，看见小哥蹲在自己面前，上身水湿，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住脸颊，正不断往下滴水，“我怎么……？”

　　“你被祭魂台控制，被我敲晕了带到这里。”

　　“被……控制？……”吴邪有些茫然地重复着，大脑像是被搅乱的鸡尾酒，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理不清思绪。突然，一道炸雷在脑海里响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古尸一样青紫的颜色，就是这双手，在昏迷前用匕首险些杀死小哥。

　　就是现在，他看向小哥冰雪雕刻的面庞时，他依然能清晰感觉到这种冲动的存在。

　　他们处在一个封闭的山洞里，除了水潭没有任何出入口。吴邪站起身走到水潭前，在这里，他头一次看清半傀化自己的模样。

　　形容枯槁，面如死灰，凤凰图纹从领口处脖子向上蔓延至下颌。挽起的袖子露出的胳膊从上臂到指尖全部是诡异的青紫色。

　　全部傀化后，自己就会和那些古尸一样。

　　自己在高台上看见的活过来的雕像，想必是祭魂台设计的幻觉。因为自己的鲁莽违抗闷油瓶的命令，唤醒了古尸，傀化程度也更加严重。吴邪盯着水潭里的自己的脸，再有十厘米的距离诅咒就漫过印堂，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到现在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也失去意义了。

　　也好。

　　吴邪的手慢慢摸向皮带上备用的大白狗腿，攥紧刀柄，突然抽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大白狗腿被黑金古刀直接打落在地。

　　小哥看向吴邪的眼睛亮的出奇，眸中头一次有了怒意：“你干什么。”

　　“自杀。”

　　“我不许。”

　　“狗日的！张起灵，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凭什么左右我的行动！”无数情绪在吴邪心头积压到此刻终于爆发，不知不觉他已经向小哥吼了出来，“要老子最后尸变人不人鬼不鬼的把你害死，还不如现在趁早抹了脖子爽快！”

　　“你害不死我，你再试图自寻短见我就敲晕你。”

　　“他娘的你——”吴邪还要再骂，陡然被小哥紧紧抱住。吴邪一呆，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脸庞感知的是这个男人漆黑发梢沾水的凉意，这……这是闷油瓶？

　　小哥的身体在抖，吴邪的反应，显然也触破了他情绪的底线。“你不会有事的。”同样的话语小哥在树林中也承诺过，此刻听在耳中却直接让吴邪泪流满面。

　　吴邪挑起小哥的下巴，发狠向小哥唇上吻去，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将死的悔恨与不甘。小哥一震，第一次没有拒绝吴邪的吻，只是手劲陡然加大几乎要把吴邪揉碎在怀里。

　　血腥味和泪水的咸味迅速在唇齿交缠中融化开来，吴邪在接吻间隙带着哭腔喃喃，嗓音嘶哑：“小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好容易等到你，结局却是这样……”

　　“我知道。”

　　“你……知道？”小哥的回答让吴邪吃惊得睁大眼，却从对方寂若幽潭的墨色深瞳中读不出半分思绪。

　　小哥松开搂住吴邪的手，脸上表情晦涩不明。

　　眼见小哥一言不发走到水潭边捡起黑金古刀，吴邪完全没有勇气问出接下来的话。就见小哥盯了水潭中的水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转头看向吴邪：“我会陪你到最后。”

　　“知道了，小哥，你都这么坚持了，我没有理由放弃自己。”

　　在吴邪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都平静下来。吴邪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承诺，但他们两个的关系早已复杂同互相缠绕的藤蔓，再也无法简单分开彼此了。

　　吴邪从地上捡起大白狗腿重新插回腰间：“接下来怎么做？从水洞往回游吗？”

　　小哥点头，刚要下水又被吴邪叫住：“小哥。”

　　小哥淡淡看向吴邪，静默等待他的下文。吴邪被闷油瓶这么看着觉得自己相当婆妈，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要是接下来遇见什么机关，麻烦和我说明一下，我知道自己瞎掺和只会添乱把事情搞砸，但你什么也不说让我一个人不明就里看你犯险，我会担心。”

　　“嗯。”

　　“还有我要是再被那个什么倒霉祭魂台给操纵了的话……”吴邪本来想说你就把我当个粽子直接干掉好了，想到刚才闷油瓶激烈的反应和自己的承诺生生改口，“你制不住我就把我敲晕了自己去祭魂台吧。我这个身体跟这儿的傀儡没什么区别，就算放在棺材旁边粽子也不会鸟我。等你解除诅咒一切都搞定再回来找我，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起回杭州。”

　　“……”

　　“不愿回杭州也罢，起码聚一聚喝一杯吧？把胖子叫上，咱们铁三角找个好地方搓一顿，自你进了那扇死青铜门到现在咱们可有十年没有聚在一起了啊。”小哥的沉默让吴邪相当不安，他越说越快，生怕下一秒闷油瓶就会捂住他嘴巴不让他说似的，“……还有，小哥，我知道你坚持要陪我到最后，可万一我最后真他娘的变成鬼了……我现在半傀化都能失控伤你，真变成鬼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你忍心就直接把我脖子拧了为民除害，不忍心就直接撒手走掉，别钻牛角尖，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后不要活的那么累，少下斗，没钱就找胖子要，多过几天安稳日子……”

　　“吴邪。”

　　小哥短短两个字打断了吴邪近似遗言一样的长篇自白，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落在吴邪的脸颊上，就像西方年长的父母安慰受惊的孩子一样。吴邪说不清这一吻中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情感，小哥也没有解释什么，用眼神示意吴邪跟上就跳到水洞里往来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