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陈三公子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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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不远处施施然走来的是薛信多日不曾打过交道的他唯一的妾室——谢汝舟，她面上的笑容不见丝毫勉强，手里搭着一件大氅，见他驻足望来，笑得愈发温柔，“世子爷，眼见着就要入秋，这早晚天气差别大，带一件大氅，冷了就加上，免得着凉了。”
薛信盯着她看了一会，沉默半晌，“有心了。”
“应该的。今儿个是世子妃妹妹的亲事，世子妃回了娘家，照顾不上世子爷，这个时候妾总要为世子妃、世子爷分忧的。”
薛信不语，只接过她递来的大氅，眉梢一挑，“这一件我似乎不曾见过。”
谢汝舟抿唇一笑，“这几日世子爷公务繁忙，回了府里又得腾出时间来陪世子妃，来妾这里的时间少了很多。妾闲来无事，想着渐渐就入了秋，倒不如给世子爷绣一件大氅，也是妾的一片心意。”
薛信点点头，“那得和你道声谢了。话说回来，你哥哥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儿，若是无事，你再替他绣一件罢。”
谢汝舟闻言一怔，眸光像浸染了打翻的墨色，幽深了许些，“是了，哥哥的确也该添些衣物了。”
“我倒觉得不只是缺衣物罢。”
这一声淡淡的，听在谢汝舟耳中却不由得她不多想，面上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坦然，却谨慎地观察着薛信的神色，瞧不见异样，“世子爷的意思是？”
薛信笑了笑，“我先头不是说了么，身边没个贴心人到底不方便，冷了热了，渴了饿了，都缺个人打点。”
谢汝舟说不出话来。
薛信淡淡扫了她一眼，似是了然，又开怀笑道，“我开个玩笑罢了。你哥哥不日秋闱定能高中，倒时候皇上可极有可能为你哥哥指婚的，我要是这时候介绍了哪家的姑娘，可不是逼你哥哥当陈世美么？”（陈世美客串一下，架空不考究）
“世子爷……”谢汝舟脸微红，像是心事被说破了，有些羞于面对。
“好了，你回去吧。”薛信手一挥，毫无留恋地翻身上马。
“世子爷走了我再回去。”谢汝舟张了张口，吐出这么句话来。
薛信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随你。”
***
今日大喜，陈府张灯结彩。
薛信到了陈府就被人迎进了正厅，满屋子的人，大家都是相识的，免不了一个个打了招呼，互相寒暄几句才算。最后一个来人寒暄过后，薛信瞧见不远处严唯信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眉头微蹙抬步就走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没和你温柔贤良的世子妃一起？”
薛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是我家的家事，你管这多作甚？”
这厢和严唯信说着话，薛信眼尖地瞧见门边站了个人，穿得朴素简单，显得与周围人富贵的打扮有几分出入——却是杜卿睿。
严唯信自然不会漏掉，随着薛信目光望去瞧见了那人，有些不解，“你认识？”
“算不上。”什么叫认识呢？他们顶多是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从未真正打过交道。
“他是谁？”严唯信还是头回见这人，得不到薛信的回答，他便抬手招来陈府忙碌的下人，得到了一个“三少爷朋友”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陈奉贤的朋友，和你还能有关联？”严唯信想不通，只是怎么问薛信都是一副水泼不进的姿态，一句“你不必插手”便想打发了他。开玩笑，他们什么关系？他们是兄弟！什么时候他竟要跟他分出个彼此来了？
“你不说，我也能打听到。”
“唯信，你我是好兄弟，但是有些事真的不需要影响到你。你可以去打听，去了解，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要太清醒，还有……千万不要插手，算我拜托你。”薛信的声音突然就这样低了下去，有些闷闷的，目光没有看向严唯信，但话语里满满的都是郑重和真情。
严唯信抿了抿唇，纵使心里再多不甘，也无法拒绝他这样的拜托，只得应下，却道，“你要是一个人解决不了，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我，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你这边。”
“好。”薛信感激地朝严唯信点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明了的眼神后，薛信提步朝门边的杜卿睿走去。
人来人往间，没有陈家的人顾得上来招待他，也没有人与他打招呼、寒暄，他就一个人站在那里，目光不知聚焦在何处，还是散落在虚空里。
“你怎么一个人？”
这时耳畔响起一个声音，他抬眼望去，却是不久前这厅里众人目光的焦点人物，越王世子。“在下杜卿睿，见过世子爷。”他不卑不亢，第一次见，得给这位贵人留下好印象。
“我知道你。”
却不料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杜卿睿很是意外，“我这样的小人物，世子爷如何识得？”
薛信浅笑颔首，“听奉贤提起过，曾经和你比过文章，道你见解不凡，是可塑之才。”
这样夸奖的话杜卿睿不是头一回听，但这是第一次从权贵口中听到，说不激动是假的，只是毕竟已经不是个孩子，面部表情的控制他还是能做得好的，“蒙世子爷谬赞，卿睿愧不敢当。”
“奉贤为人你亦知晓，不是轻易夸人的，既然夸了你，那便是你的确有真本事，不必谦虚，将来可会是国之栋梁，顶天立地的人物。”
好话谁都爱听，何况是涉世未深的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杜公子，这几句好话砸下来让一向自诩淡泊名利的他也禁不住几分心潮澎湃。薛信是何许人？是皇室中人！他的父亲可是先头大名鼎鼎的越王爷！他的一句话，不知要比平日里他总能见到的那些个俗人可信多少倍！
“世子爷。”杜卿睿脸上流露出感激之情。
薛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有加，“我瞧你极是投缘，今日便与我一道入座罢。”
杜卿睿为难了，不是不愿，只是想到这座位都是有安排的，皇室中人大都围坐一桌，若是添上一个他，可不是很不合适么？
“那些个规矩你不必在意，规矩都是人定的，还不兴人改么。”
越王世子都说到这份上了，杜卿睿自然毫不犹豫应下。而事实上他还有自己的私心。
越王世子妃是程家的嫡长女，他的娘亲是程家的三姨娘，今日婚礼的主角是陈家三公子和程家的三姑娘，那么说来，程家的其他几个姑娘也都会来，其中就包括他两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如若他跟在越王世子身边，就可能有机会见到那两个他素未谋面的妹妹。
只可惜……
他知道自己有两个妹妹。
但他的两个妹妹却不知道他的存在。
***
当锣鼓声渐渐响到这里，爆竹声声，孩子们都跑到门外边去瞧新娘子，这屋里头宾客们也都笑意盈盈，上首坐着的陈大人与陈夫人也一脸喜气，等着新娘子进门与新郎前来拜见。
“新娘子来了！”
呼啦啦一叠脚步声，方才还守在门外的孩子们都冲了回来，跑回各自母亲身边。
一抹红色的衣角划过门边，在廊上已经亮起的红灯笼的映衬下更添了一层喜气。
新郎陈三公子显然有几分紧张，攥着红绸的手紧紧的，指骨泛白，眉间虽有藏不住的欢喜，但双唇却抿得很紧，一双眼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新娘，领着她跨过火盆，走到厅中。上方坐着养育他成人的父母亲，尽管先头两个哥哥都已娶了妻子，但他的母亲却还是激动得落了泪，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不移走分毫，欣喜地望着他。
“一拜天地——”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二拜高堂——”
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负担，都会有一个人与他一起分担。
“夫妻对拜——”
他一颗心高高悬起，又稳稳落下，望着面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而望着这一幕感动不已的站在宾客中的言欢，此时双手却被人拉过，是熟悉的感觉。一抬头，果见薛信坚毅的侧脸，眸中点满了欢喜的红，温暖依旧。“致远……”
“你三妹妹她……会幸福的。”薛信深深看了言欢一眼，像是保证般的开口。
言欢却觉得奇怪，向她保证的应该是她的三妹夫陈三公子才对，他薛信凑什么热闹？
在一阵哄闹中，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
婚宴正是起了头，新郎成了众矢之的，各方宾客轮流上阵，颇有几分不将其灌倒便不罢休的架势。
陈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作为兄长，这时候也站出来替弟弟挡酒，只是无奈来者气势汹汹，不消多会二人皆酒醉“阵亡”。无奈之下，陈三公子求救的目光落在了薛信身上，这时有人起哄地喊道，”世子爷，救一救你可怜的妹夫罢？“却像是猜准了薛信的心思才开的口。
果然薛信摇摇头，冷酷地说，“这大婚之日一世不过一次，应当让奉贤好好享受才是。”
随着这一句尾音落下，陈奉贤又被宾客们团团围上去。周遭响起女眷们的闷笑声。
杜卿睿坐在席间，看着不远处陈奉贤哭着脸端着酒盏，突然生出了几分艳羡来。陈奉贤不过大了他一岁，如今却娶了娇妻美眷，过阵子秋闱再高中，可谓是人生喜事一桩接着一桩来。再对比自己，可不是太过凄凉？
“该闹洞房了！闹洞房！”
周遭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杜卿睿坐在座上，冷不丁被薛信一把拽起，“喏，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陈三公子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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